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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思寒都沒有再見到慕容赫。
她先是感到一陣輕鬆,而後隱隱覺得不安,總覺得心裏擱著什麽事一樣。
婉兒的傷複原得比較快,慕容赫沒有對她做出進一步懲罰,仿佛思寒的求情起到了作用,他沒有再去為難婉兒,但也沒有再召喚她。
婉兒更不與自己為難,她讓丫鬟每天都燉上等補品,安心靜養身體。因為她知道,慕容赫明明已經懷疑自己,卻還不動聲色,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綠兒依舊在牢裏,沒有慕容赫的命令,誰都救不出人來,思寒隻好找機會去探望她。
這天早上,思寒親自去廚房挑了些食物準備帶去地牢,沒想到還沒跨出廚房大院,就看到綠兒朝她奔來。
“綠兒?”他驚訝極了。
“姑娘……對不起,姑娘……”綠兒剛跑到她麵前,語不成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用力地磕頭。
“啊呀!快起來,綠兒別這樣……”
“謝謝姑娘原諒綠兒……是綠兒對不起姑娘……”綠兒衣裳襤褸,發絲淩亂,麵容憔悴。
思寒見廚房裏的下人都看熱鬧一般圍了過來,趕緊扶起綠兒,替她拂來額前發絲,道:“別這樣,我們先回沉雲閣再說。”
綠兒哭著抹去眼淚,髒兮兮地臉蛋讓那些下人忍不住皺眉。
一個嬤嬤走過來,討好似的對思寒道:“這丫頭身上又髒又臭,姑娘帶回去隻怕把沉雲閣也弄髒了……”
“閉嘴!”思寒忽然語氣威嚴地盯著嬤嬤,小手堅定地握住綠兒的手,“就算她身上髒也是被我連累。你們馬上準備熱水和幹淨衣服過來,綠兒要在沉雲閣沐浴。”
“姑娘……”綠兒感動得又要流淚,她知道在這赫王府生存下來的丫鬟、嬤嬤們有多麽勢利,如果沒有人護著自己,隻怕要遭受管事嬤嬤的棒子了。
紀思寒如今的地位很明顯,赫王府最嗬護的女人,誰敢對她的命令有半句微辭?
嬤嬤滿臉陪笑:“是,是……老奴其實也是這個意思,讓綠兒洗洗再過去……”
“不。綠兒回沉雲閣再沐浴,你們快點把熱水送過來。”思寒再次打斷嬤嬤,拉起綠兒的手便離開。
“姑娘……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綠兒跟著她的腳步,發自肺腑地感謝她。
“我說過,你會有今天也是因我而起,我要負責的。至於那個老嬤嬤……”思寒轉過頭,眼神冷冷的,“她也曾欺負過我,我不想看她一張見風使舵虛偽的嘴臉而已。”
綠兒洗幹淨後,換了套新衣裳,恭恭敬敬地跪在思寒麵前,非要思寒接受她的三個響頭。
“像奴婢這種命苦的人,從不敢奢望世上有誰會疼惜……姑娘待奴婢如同姐妹,奴婢卻做出傷害姑娘的事,真是無地自容。”
“都過去了,你別放在心上。”思寒的神情很淡,不想追究那些恩怨,“王爺肯放你出來,也表示王爺不想再追究。”
“奴婢要感謝的是姑娘,王爺說隻有姑娘原諒奴婢,才會放奴婢出來……謝謝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奴婢以後一定衷心耿耿,願為姑娘做牛做馬……”
“好了好了,這話我可不愛聽。我把你當妹妹,你便不要再謹守主仆之分。”思寒主動拉起她。
思寒仍是感歎,慕容赫明知她從未怪過綠兒,卻將綠兒先關了幾日才放了出來,分明還是以此作為對綠兒的懲罰。他嘴上說得好聽,讓綠兒對她感激,卻不知道他背地裏還打著什麽主意?
縱然思寒不想追究真相,綠兒仍是將設計她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
原來,綠兒跟王府裏一守門侍衛是老鄉,兩人自小感情甚好,按捺不住相思,兩人晚上會找時間偷偷幽會。不料此事被一侍妾發現,侍妾本就嫉妒思寒,便以此要挾綠兒一步步暗害思寒。
侍妾也嫉妒木婉,又趁機嫁禍給婉兒……
思寒雖然堅定地相信婉兒,但聽綠兒如此一說,才徹底寬了心。
至於背後使陰謀的侍妾是誰,綠兒沒有指明,就算說了名字,思寒也未必認得。不過綠兒道,王爺已經對那女人做出懲罰並趕出王府了。
晚上,思寒入睡之後,綠兒悄悄來到院子的角落,戰戰兢兢地跪在一個高大的黑影旁。
“王爺……奴婢都已經照您的吩咐去說了,紀姑娘以為指使奴婢的是嫉妒心強的侍妾,一點也沒有懷疑婉兒姑娘。”她連頭都不敢抬。
慕容赫麵容如冰一樣冷酷,背負著手居高臨下睨視著她:“明日馬上離開這裏,越遠越好,不要再讓本王看到你!”
綠兒身子顫抖著,“是……奴婢遵命。奴婢叩謝王爺的饒恕。”
慕容赫抬眼朝思寒的廂房看了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綠兒起身,嘴角抽動了幾下,喃喃道:“原來王爺並不是無情的人,他甚至怕姑娘知道是木婉在害她而傷心……隻是能讓他有情的人太少,像姑娘那些善良的人才值得。可是……王爺的這份用心,姑娘什麽時候才能體會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