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族裏的大夫已經給她看過，說她身子本就虛弱，氣血不足，加上情緒上似乎受到了重大刺激，以致於昏迷不醒。他知道，其實也因為自己昨天把持不住怒火，不顧一切地要了她，讓她今天格外虛弱……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浮出一抹愧疚。


  但，他永遠不會將那種愧疚說出口，隻將藥湯遞到她麵前，冷聲道：“起來喝下它。”


  思寒看了他一眼，緊抿著唇也不說話，她翻了個身，麵朝裏繼續閉上眼睛。


  她不想看到他！


  她的腦海裏反複浮現出淩楚離開時，那孤獨決然的背影。若不是被傷透了，怎會那樣離開？若不是對她失望至極，他怎會舍得拋下她？

  睜開眼睛的刹那，看到的不是淩楚，她好失望……


  慕容赫見她負氣地不理會自己，眉一擰，在床邊坐下，抬手將她扶起來靠在床沿，動作輕柔得跟他冷漠語言很不相符。


  生怕弄疼了她似的，他索性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沒有排拒他的懷抱，事實上她也無力去拒絕。她深刻地明白，隻要是他所要求的，自己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但是，現在開始，她已經不願意跟他說話了！

  失去了清白，失去了尊嚴，她的心隨著淩大哥受傷地離開而撕裂成千萬片，如今，其他事她已沒什麽好在乎的，包括生死。


  “你最好快點養好身體，我帶你早點離開這裏。”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將藥碗送到她的嘴邊。


  這美麗的甜美的唇瓣，似乎總是蒼白的時候多些。


  他看著會不自覺心疼……想來，因為三月情毒的緣故，他對這個女人投入的感情實在太多了，出乎自己的想象。盡管如此，他暫時沒有收回的打算，“順其自然”這四個字讓人感覺真好！


  對於他的話，思寒輕笑，沒有血色的笑容讓慕容赫的心陡然被揪緊。


  “你難道想永遠留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嗎？”他有些不悅的說道，很不喜歡她這種笑容。


  他想快點回到烏瑉國，那裏是他的地盤，他可以用最好的藥膳、最好的食物給她養身，他可以讓全國最好的大夫為她看病，讓她的身體快點健康起來。


  看她一次又一次暈厥在自己懷裏，他真是受夠了這種恍惚不定的感覺。


  思寒閉上眼睛，這世界之大，她能去哪裏？哪裏才是屬於她的地方？還能回去燕楚國給父母蒙羞嗎？還要讓淩大哥更加屈辱嗎？


  她寧可留在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


  慕容赫知道她又開始倔強了，這女人的脾氣有時候固執地像頭牛，寧死也不回頭。他隻好含了一口藥，一手驟然捏住她的小下巴，在她驚怔張嘴的瞬間，就著唇將藥湯喂到她的口裏。


  “咳咳……”思寒有了反應，要藥刺得她劇烈咳嗽。


  “你如果想用這種方式勾？引我吻你的話，我甘之如飴。”他淡淡地冷笑。


  思寒顫抖著手抓過藥碗，沒有看她，緩緩地喝下，而後閉上眼睛。


  慕容赫順手將碗放在旁邊的桌上，凝視她眉間隱藏著的痛苦，咬牙道：“你是聰明人，知道怎樣做對自己最好。不要讓我再用手段逼你，你自己最好順從點。”


  看出了她不願意跟自己說話，他有些惱怒。


  他伸手將她落在額前的發撫開，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那熾熱的目光讓她閉著眼睛都感覺不自在。然後他低下頭，在思寒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你好好休息，我希望大夫下次來看診的時候，說你已經用精力離開這裏。”他起身走了出去。


  思寒的睫毛不住地顫抖，耳邊沒有半點聲音，良久，抬手撫上唇瓣，皺起了眉……


  她默默地想，讓一個人死是很容易的，要一個想死的人活卻很難。他不讓她死……可她這身子若是自然衰竭，他也再沒有辦法阻止她。


  是的！她曾經可以屈辱下逃生，隻因為心中有希望。如今希望滅了，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沒過多久，她在半睡半醒之間聽到了腳步聲。


  丁娜悄悄地走到榻前，兩隻小手不安地絞織著，怕驚動她，又有話忍不住想跟她說。


  思寒翻回身，睜開黯然的眸子望著她。


  “呀……夫人，不……紀姑娘，你沒睡啊！”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知道他們的身份時，她說話變得拘謹緊張。


  思寒沉默了一會，輕輕應了一聲，強撐著坐起身。


  丁娜連忙過去扶住她，囁嚅道：“對不起……紀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赫王爺的身份，所以有所得罪，請不要怪罪。”


  思寒歎息一聲：“你何罪之有？”


  丁娜不安地說：“我不知道你跟赫王爺的關係，所以……”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說完，她又陷入沉默，覺得再多的解釋都沒用，這裏所有的人不知道以什麽眼光來看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