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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覺得我說錯了,我現在就帶你去看殘酷的現實。”
上官眉朝他伸出手去,慕容赫猶豫了一會,大手抓過她的,一把將她拉上馬背。
他就知道,寒兒一定在村子裏,可是……上官眉為何如此篤定?為何要這樣說她?
難道……
難道思寒真的做出了什麽殘酷的事?
“她在哪?”慕容赫沉聲沙啞道。
上官眉坐在他的身前,嘴角嘲諷揚起:“我本不想帶你去,所以剛才瞞著你。在他們兩人麵前,我已承受過那種心碎心痛的滋味,實在不願意你也跟我一樣再嚐試一遍……”
說著,她微微轉頭,盯著他英俊緊繃的側顏,加重了語氣:“但是,你對思寒深情若此,我實在不願意你再受欺騙,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她……”
慕容赫已策馬朝村子裏奔去,渾身的肌肉都繃得很緊,咬牙問:“她怎樣了?”
“你這麽聰明,應該可以想象得到……她那麽愛淩大哥,為了救淩大哥可以付出一切代價,而這份決心誰都阻止不了她……”
慕容赫明白了,心頭像被刀子刮著一樣痛楚。
他不再刻意多想,讓自己的思緒完全放空,直到見到那輛馬車為止,四肢百骸又恢複了直覺,血液在每條經脈裏急促地流淌。
一輛孤零零的馬車,停在村子的後麵,在躲避著什麽。
思寒虛弱地收回受傷的小手,另一手抹去額頭淌出的冰涼虛汗。手心的傷口很深,殷紅的鮮血滴落到衣裳上,綻開一朵朵血花。
有些觸目驚心,她忍住眩暈,用帕子簡單地壓住自己的傷。
淩楚灰白的嘴唇也沾著絲絲血跡,氣息雖逐漸平穩,但身體似虛弱般,手腳無力。
思寒拿著帕子注視著她,頓了頓,伸出手去抹向他的唇。
淩楚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力道輕柔,目光複雜、沉痛,帶著疑惑和溫暖。
“為什麽……”男性嗓音嘎啞得幾乎聽不清楚。
思寒垂下眼睫,而後飛快地揚起,對他露出疲憊的微笑,輕輕搖頭。
“為什麽救我?你明知道可能……”他並非全然不知,靠在馬車墊上,目光朝她的小腹打量過去。
思寒皺攏雙眉,情不自禁將手撫摸自己的腹部。
最近幾天,她時常在不經意間做這個動作,仿佛真的可以摸到可愛的孩子。不過,這會她忘記了,自己的掌心有著一道深刻的傷口,血跡一下子沾染在裙子上。
她怔怔地盯著那血跡,心跳驟然加快,而後恐慌地裂開了。
似一道魔咒,難道在預示著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嗎?
不會不會……
她迅速安慰自己——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若芙姑娘說,以血救淩大哥隻是可能會引來毒蠱而已。就算是引來了,如果我不將毒氣都刻意匯集到腹部,孩子也不會有事。
不會的!
我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
“寒兒……你的心裏,其實還愛著我,對不對?”
“你不要誤會,我救你……隻是愧疚和不忍。”思寒擦拭著他唇角的血跡,眼中有痛,這種殘酷的言語為什麽他非要逼她說出來呢?
“嗬……你還真說得出口?”淩楚的嘴角裂開一抹笑,大手用力,將她的雙腕都扣住,拖到自己的懷裏。
他們同樣虛弱,但男人的力氣終究大過女人許多。
思寒望著他,低低地喘息:“你不要這樣……我不想騙你,騙自己,我們都該麵對現實。”
淩楚咬牙道:“該死的現實!現實就是你愛我……你的心裏從來沒有放下過我,你隻是被慕容赫欺占了,不敢再回到我身邊……”
“不是……”
“你再敢說一聲不是看看!你還愛著我……所以,你願意冒著生命危險,甚至不惜犧牲腹中的胎兒來救我……你還敢說你不是?”
“我……”要怎樣解釋他才明白?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話語,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都是種不可彌補的傷害嗎?
就在這時,馬車的簾子猛然被一把鋒利的長劍挑開。
慕容赫森冷陰寒的麵容出現在他們眼前。
如果說,聽到他們最後的對話讓慕容赫血液逆流,那麽馬車裏的畫麵更教他全身的血液霎時降到冰點。
是真的!
原來眉兒和淩楚說的都是真的……
思寒白色的衣裳上沾染著血跡,身子緊靠在淩楚的胸前,一隻手握著帕子停在淩楚的下巴,一隻手被淩楚握住手腕。
他們的姿態那麽親密,看上去就像一對共經患難的深情夫妻。
慕容赫握劍的手猛地顫了一顫,劍尖發出幽寒的幽芒。
這是一柄殺人的劍,殺氣在他的眼瞳裏凝聚,也在他的劍尖上凝聚。
“赫……”思寒在極度驚愕中猛然驚醒,如遭電擊般彈跳起來,嬌小的臉蛋上瞬間變幻了好幾種表情。
可是,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氣將她駭住了!
淩楚卻在同一時間扣住她的腰,且是用雙手環住,不容她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