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敵相見
柴房的後邊是養了一大群雞的，所以一大清早，毫無疑問，全府上下，第一個被吵醒的便是洛凡安了。
她睜開了雙眼，看了下四周。
果然，一切都沒有變化。
周圍陳設的物件沒變，雲嫣依舊將她的胳膊聳搭在她的腰間，打著呼嚕。她睡得很死，雞鳴聲沒有能吵醒她，最多隻是觸動著她翻了個身，用鮮嫩的手指撓了撓鼻孔，又繼續睡去。
洛凡安覺得有些腰酸背痛，捶著肩膀站起身來。
“嫣兒？嫣兒？”她推搡了兩下。
雲嫣皺了皺眉頭，還是倒頭呼呼大睡。
洛凡安沒有辦法，想來是會有法子叫醒她的，但卻不是她能夠想到的。
在她走之前，雲嫣倒也沒有這麽嗜睡，現在也不知為何，怎麽叫都叫不醒。
她起身坐在了梳妝台前頭，打開了第一個抽屜，果不其然，在裏邊放滿了女子梳妝用的用品。
她抄起一把綠檀木的梳子梳理起自己那頭濃密的頭發。
昨晚睡得不踏實，一頭秀發被弄得處處打結，梳理起來極為不踏實，她扯弄了半天，拉下了一把。看著掉落的頭發歎氣。
在梳洗完畢之後，推弄了好一會兒，也總算是把雲嫣給弄醒了。她倒是睡得極好，一早就睡下了，居然還能到現在還衣服倦怠的樣子。都不知為何會如此嗜睡。
雲嫣起床後沒多久，慢慢吞吞地拖著疲憊得身軀跑去漱了幾下口，撐著腮幫子看著窗外。
“怎麽了嫣兒？”洛凡安有些不解。
看她的樣子，似乎在等著誰的到來。
雲嫣看了她一眼，略有些不耐地捂了捂肚皮，氣餒道“等吃的啊！每天一大早，是會有人送吃的來的！”說著，她臉上露出了委屈之態“也就是幾個淡饅頭和一疊鹹菜。吃都吃不飽，還叫我怎麽劈柴！今天更是過分了！都這麽晚了，怎麽還沒人送來！”
她正委屈地嘟著嘴，遠方卻正巧傳來了腳步聲。
雲嫣想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下子跳了起來，一蹦一蹦地跳到了門旁邊，“刷”地一下打開了門。
“你們怎麽才——”
洛凡安還站在房間內，並未看到門外的景象。隻道是送菜的人來了，雲嫣太過開心了罷了。但隨著雲嫣的尾音漸漸地沒有了下文。連同整個空氣都變得凝固了起來，似乎傳遞著些什麽不和諧的因素。
洛凡安暗暗覺察到不妙了.……
“誰？”她緩緩地挪動著步子，使自己能夠穩穩地靠近門口。
當冰涼的門抵著背脊，慢慢擦動的觸感伴隨著些矛盾的心情移動的時候，洛凡安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前頭必定是出了什麽事的，如若不然，雲嫣不會一下子就沒有了聲音。
從房間走到柴房的門處，不過十幾步而已。然而就是這十幾步，像是走過了幾個世紀。洛凡安內心發怵，手腳冒汗，這也算是她頭一次覺著這麽恐懼，麵對著沒有預兆的危險，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鼻翼上邊也逐漸地沁出了幾顆汗珠。
果不其然……在站到視線的明區，整個柴房的門麵都可以被看清的時候，洛凡安這才停住腳步。
她也明白了為何雲嫣會突然之間沒了聲音。
柴房的門框前方一寸之處，停著一雙小巧的鞋子。品紅色的軟錦鞋麵上用五色絲線繡著一對鴛鴦，而在鴛鴦的尾巴處，又用粉色的絲線，固定著一塊翠綠的和田平安扣。
這樣的一雙鞋子，說實話，它的價值夠普通百姓一家幾個月的吃穿用度了。上頭的繡活也得要繡娘累壞一雙眼睛。
無論如何，這樣的一雙鞋，隻能站在說高堂上，隻能被花團錦簇著。但絕不會如此屈尊地站在了這個看似簡陋的柴房中。
來人的腳很小，這樣的小腳，洛凡安曾經看來，是非常漂亮的。但現在落入眼中，卻是無比的刺眼！
龍心的衣著依舊是那樣的華貴，發飾也隨著結束了孕期變得多了起來，一根根，一簇簇。插滿了整個腦袋，直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她終於還是來了麽？洛凡安嘴角一彎，又向前走了兩步，將自己也暴露在了來人的視線範圍中……龍心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停在了她的身上，臉上似笑非笑“嫣兒.……你的好表姐回來了呢.……”
雲嫣向後退了兩步，直到退到洛凡安身旁，這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洛凡安感覺到她的手正冰涼一片，下意識地握緊了她。
龍心一步步地逼近了“你放心……這次，我不是來找你的……”她低頭悠閑地擺弄著那帶著護甲的長長的手指甲，突然，手一指，直勾勾地指著洛凡安所在之處。
洛凡安的心猛地停止了跳動，又慢慢地收縮了一下，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龍心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揚了揚描畫得非常精致的眉毛“我找她！”
雲嫣原本有些害怕，但聽到她這話後，小胸膛一挺，立馬鑽到了洛凡安的前邊，試圖用她嬌小的身體去掩蓋洛凡安的存在“不成！有什麽話，你對我說！有什麽事，你來找我！”
“想當出頭鳥麽？”龍心已然走近，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那也要看你夠不夠資格呢……”她長長的護甲刮擦著她柔嫩的臉龐，卻不戳下。
龍心的嗜好一向如此，喜歡看著他人露出痛苦的表情，看著獵物被自己戲耍，才能激起她強大的快感。
“別為難她！有什麽事，你說就是！”洛凡安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堅硬的護甲，不禁為雲嫣擔心起來，強忍著心頭的不痛快說道。
雲嫣哪裏肯走，扭動著身軀，想將龍心推開。但龍心顯然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圖。
火紅的嘴唇綻放出一個不明意圖的笑容。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立馬從外頭衝進來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架起雲嫣的胳膊就往外拖。
雲嫣大聲叫喊著，卻也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拖走。
“你別傷害她！”
洛凡安忍不住出口提醒道。
柴房的門自從雲嫣被拉出去之後，被“砰”地一下關上。
屋子裏隻剩下了洛凡安與龍心兩人。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洛凡安咬著嘴唇，死死地盯著龍心。
曾經，麵前的這個人，是她最好的閨中好友。她信任她，愛護她，什麽事情都願意與她分享……就在她還被關押在後莊的那段時間，她也想著，或許，她能夠救她出去！
然而.……現在，洛凡安卻覺著，自己相信任何人，都不該相信她！就是她，搶走了自己的愛人。
龍心在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最終是一笑。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襯托在她那張濃妝滿麵的臉上，有些不自然。
她優雅地坐了下來，低頭整理著裙角。
洛凡安皺著眉頭看著她的這些動作。
這動作看起來非常熟悉，原來她們還是閨中好友的時候，在教習禮儀課時，她們都是這般一步步地開始學習的……
當時的她還教會了龍心怎樣端茶，怎樣舉杯，怎樣使得自己的舉手投足之間擁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而今再見，是多麽的諷刺！
洛凡安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如若不然，以她如今的身份，是不會特地來見她這麽個小角色的。
那事情就非常清楚了.……
洛凡安鐵了鐵心，該來的，總會來的……
“我們好久不見.……”龍心撫弄著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撥弄著，看似非常漫不經心，然而這話卻讓洛凡安心尖上一涼.……
是啊……好久不見……
洛凡安苦笑地看著她。
“我現在該怎麽稱呼你呢？竇筱？嫣兒的表姐.……又或者是……凡安大小姐？”
最後幾個字眼從龍心的紅唇中擠出，瞬間凝固了所有的一切.……
她還是知道了……她還是知道了……
洛凡安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她低聲道。
龍心似乎不是來同她對峙的，她的態度好似在享受一次飯後的點心，有亦或是在同好友敘舊“之前，我便有所懷疑……你雖改變了容貌，但骨子裏的一些東西，都沒改.……後來……我瞧見阿羿總是時不時地看著你，他看你的眼神，奇怪得緊.……”
龍心飲下一小杯茶“我覺得這種目光非常熟悉，後來琢磨良久，這樣的目光，他隻對一個人有過……那就是你……”
洛凡安慘然一笑“所以你今天是來向我攤牌的？你究竟想怎樣？”
“我想怎樣？”龍心反問了一句，站起身來，麵對著她“倒不如我問問你想怎麽樣？我同阿羿，已然成婚！現如今，連孩子都有了！你現在就這麽冒了出來，你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