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一張報紙泄露了
玉景唐一夜未合眼，心裏一直惦記著去了棠府的秦鴦虹，不知道秦鴦虹這一去，會不會生出變故來，他心裏忐忑焦慮，根本無法入睡。那些過去的事情潮湧著如電影片子一般在腦子裏過一遍，他腦子裏亂哄哄的，如四麵八方都生出聲音來，每一個聲音都說：“你那時辜負別人現在你活該被人辜負！”
\t“苕昉，對不起，對不起。”玉景唐眼裏滾出一行熱淚，沿著鬢角流下來。
\t玉景唐就這樣熬到半夜倍覺疲倦困累，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
\t天還沒有亮，玉景唐就驚醒來，看窗外一輪殘月還沒掉下去，卻如懸在窗棱一般，孤零零的冷清清的，玉景唐掀掉被子爬起來，一看桌上的座鍾才五點，院子裏隱隱約約有唱戲的聲音，那聲音時強時弱，時粗時細，斷斷續續飄到他耳朵裏來。玉景唐心中一動，這唱音委婉哀切，如泣如訴，讓人聽了不覺內心悲戚動容，他猶豫一下穿好衣服出門，直接走往花園子裏。
\t玉景唐走到花園子裏，天色微朦，那輪孤月越發慘淡孤白，徘徊在樹影闌珊中更加的讓人心境生寒涼，而在這天地蒼穹間立著一個孤立的身影，那唱腔是她所唱，玉景唐認出她正是倪彩芝。他靜靜地看著此情此景，不由得呆住了。
\t倪彩芝在自己臆造的世界裏哀泣，完全沒有感覺到玉景唐的到來。
\t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心境，玉景唐竟然有些同情眼前這個女子來，他想她心裏的苦也許是自己無法想象的吧，自己為什麽總是對愛自己的人這樣狠，從前是秦苕昉，現在是倪彩芝，自己究竟算不算心狠手辣之人。
\t倪彩芝一曲唱完，回頭看見呆呆發怔的玉景唐，心中一驚，轉而又是一喜，不由得喊一聲：“景唐。”
\t“彩芝，你怎麽起來這麽早，你身體不好，不怕累嗎？”
\t倪彩芝沒想到平日對自己無比冷漠的玉景唐會如此關心她，雙眼一紅，道：“再苦苦不過心苦，再累累不過心累。”
\t玉景唐沒有回話，一雙眼看著倪彩芝，靜靜的，無聲的。
\t倪彩芝丟棄了手中的長劍，走向玉景唐，看著他的一雙眼睛，道：“景唐，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可是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
\t“彩芝，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
\t倪彩芝聽他此言，已經是熱淚滾滾，情不自禁撲到玉景唐懷中，緊緊抱住他，熱烈地吻到那張嘴，卻有一絲冰涼。
\t玉景唐仿若受驚般清醒過來，一把推開倪彩芝，滿臉驚訝地看著倪彩芝，好像不明白兩人忽然怎麽就到了如此般境地。
\t倪彩芝大駭，喃喃道：“景唐，怎麽了？”
\t玉景唐神色緊張道：“沒什麽，你繼練聲吧，我走了。”
\t玉景唐慌慌張張去了，倪彩芝楞在那裏，迅即明白過來，嗚嗚哭泣：“景唐，我哪裏不好，你告訴我，我改好嗎？”她心中過於悲戚，腿下一軟，委頓挫下去，半蹲著身子，抱著雙膝，淚眼模糊看著玉景唐的身影過了月樓門，不見了。
\t玉景唐過來月亮門，直接到了福壽樓大廳，爾合德知道玉景唐每天要到大廳來坐一會，喝一杯茶，看一看報紙新聞，所以他很早就把大廳裏打掃幹淨，等著玉景唐一來，他就會泡好茶，遞上今天的報紙。
\t爾合德沒有注意到玉景唐臉色不對，還在那裏說：“老爺，你來了，茶已經給你泡好了，今天的報紙也給你買來了。”爾合德說著把茶放到玉景唐的位置旁邊，又拿過報紙遞給玉景唐。
\t玉景唐隨口說：“把報紙擱在那裏，我等會看。”
\t爾合德把報紙放好，自己垂手站立一邊。
\t玉景唐端著杯子去喝茶，眼睛卻飄到一行漆黑的大字：赤林軍司令陌雲溪與秦鴦虹訂婚……
\t玉景唐手一歪，茶杯裏的水潑了出來，他顧不得這些嘩啦一聲放下茶杯，就去拿報紙看。一邊的爾合德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緊張問：“老爺，怎麽了？”
\t玉景唐根本沒有聽到他說什麽，他彎曲的注意力都在那張報紙上，拿報紙的手卻抖得厲害：“果然果然……”玉景唐一連說了幾個果然，卻沒有再說出外的話。
\t爾合德拿著抹布摸幹桌子上的水澤，腦袋歪著看報紙上的新聞：“老爺，是什麽新聞……”
\t玉景唐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放，頹然仰坐在案椅裏，嘴裏道：“一切都完了。”說著十分痛苦的閉上眼睛。
\t爾合德拿過報紙一看，才知道是秦鴦虹和陌雲溪訂婚的事情公諸於報紙。
\t“啊！”的一聲，爾合德也是驚得一跳，他低聲道：“這秦鴦虹昨天去棠府原來是去訂婚？難怪到今日還沒有回府來。”他心裏想這個消息對也太突然了。他偷偷瞄一眼閉著眼的玉景唐，隻見他麵色蒼白憔悴，十分的疲憊不堪，他也不敢勸說什麽，悄悄的退出了大廳。
\t爾合德剛一出大門，迎頭看見秦鴦虹從外麵進來，她身後跟著棠府的司機。
\t爾合德見秦鴦虹滿麵喜色，心裏有些不痛快，冷著臉看著她，諷刺道：“你回來了，報紙上說你下個月就和陌雲溪訂婚了，訂了婚就是司令夫人了，恭喜你啊。”他圍著秦鴦虹身後的司機走幾步說：“不錯啊，還有專門的司機。”
\t秦鴦虹看他說話的神色似乎對自己很不滿，也不理他，徑直朝福壽樓大廳走，爾合德仍然在她背後說：“嘚瑟，冤枉我們老爺那麽看重你。”
\t秦鴦虹停了一下，想說什麽究竟沒說，還是和司機一起去了。
\t秦鴦虹叫司機在門外等著，自己進到大廳裏，大廳裏的玉景唐早聽見了爾合德在外麵的說話，他麵色冰冷地看著走進來的秦鴦虹，秦鴦虹瞥了一眼桌上的報紙，她看見那一行大字，心中微怔一下，道：“老師，我回來了。”
\t玉景唐輕輕冷笑一聲：“鴦虹，你還回得來嗎？你隻怕是來告別的吧。”
\t秦鴦虹微微怔了一下，她回來時正不知道如何把自己訂婚離開玉公館的事情對玉景唐說，沒想到一張報紙把什麽都說了，秦鴦虹被玉景唐的話噎膩住了，半天沒有說話。
\t玉景唐也不說話，隻把一雙深深的黑眸看著她，眼裏是責問、是不舍、是哀求，可是事情到如此情形境地他也無力挽回這一切，隻是把心底的話用眼睛說出來。
\t秦鴦虹是怎樣玲瓏剔透的一顆心，她又如何不懂，可是在這一場愛情角逐中，她不是主導力量，她甚至有些隨波逐流，對於玉景唐她或許還不夠愛吧，所以才會接受另外一場相遇，另外一場人生。
\t“對不起，老師！”
\t——“對不起！”這是玉景唐十多年前對秦苕昉說過的話，現在被秦鴦虹反過來對他說，玉景唐不由得冷笑，秦苕昉，你總算扳回一局，你贏了，贏了所有的賽事。
\t他道：“沒有什麽對不起，你奔著你想要去的方向去的，你又如何可以說對不起，你這不是自欺欺人言不由衷嗎？”
\t秦鴦虹被玉景唐這樣言語緊逼，隻是默然無語。
\t玉景唐深深歎一口氣，說：“鴦虹，你去吧，我看不見你我不會那麽難過。”
\t秦鴦虹臉色一淡，道：“好。”
\t她退出了大廳。
\t半個時辰後，秦鴦虹清理好自己的衣物由司機拿到車上去，自己仍然到福壽樓和玉景唐告別，大廳裏靜悄悄的，裏麵空無一人，玉景唐已經走了，秦鴦虹心裏稍感失落，看來玉景唐並不肯和自己最後道別，她躊躇了一下，走出了大廳，筆直走向玉公館大院門外，上了汽車。汽車很快啟動，飛馳去了。
\t玉景唐確實不想和秦鴦虹道別，他情緒已經到了一個極低的地步，又怎能接受秦鴦虹的道別。
\t爾合德一直守在公館的大廳門旁，看著秦鴦虹走出大廳，坐上汽車走了，他心裏想，事已至此算是一個結局，秦鴦虹和玉景唐的淵源算是完蛋了，可是對於倪彩芝可能是一個很好的開始，現在最可能成為玉公館夫人的就是倪彩芝，自己為何不做一個順水人情，既可以討好倪彩芝又可以不費力，嘿嘿。他這樣想著，就趕著往倪彩芝院子裏去了。
\t倪彩芝早上受了玉景唐的刺激，情緒也是很低，一個人坐在院子的風亭裏打發著時間。
\t“倪彩芝小姐。”
\t倪彩芝抬頭一看是爾合德正笑嘻嘻看著她。
\t“什麽？”她以為他沒錢了又來想著辦法哄錢。
\t爾合德跑過來四周看一下，神神秘秘說：“彩芝小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t“什麽好消息。”倪彩芝撿起手邊的一片落花瓣對著風中一拋。
\t爾合德知道倪彩芝對他已經不保信任，就趕緊表達：“秦鴦虹和陌雲溪馬上要訂婚了。”
\t倪彩芝還在拋落花瓣，聽到此言一愣，望著爾合德道：“你海越來越會編了。”說著是一臉的不信任，甚至還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t爾合德道：“彩芝小姐，我還真沒有編，是今天報紙登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