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放學回家,早早的就寫完作業了。
天喜走到胡同口那邊,原本這裏平日裏該有不少小孩打撲克下棋的,今天就兩個比他小三四歲的小孩在用泥巴摔炮玩,天喜也想湊個熱鬧,但真要是湊上去玩的話,難免會被人笑的,隻好站在那裏看著那倆小孩咋咋呼呼的摔炮兒。
“天喜!!你閃開!這車的刹紮壞了!”一個聲音冷不丁的傳來,扭頭一看是汪華,她騎著一輛大金鹿自行車,歪歪扭扭的奔著天喜就來了。
天喜趕忙左右去躲閃,但他發現他往左,那車頭好像跟著往左,他向右,那車頭跟著向右。
“你別動了,我!!我!!停不下來了!!”汪華緊張的喊道。
天喜生怕她真的會撞到自己,等等她的車子擦身而過的時候再一把抓住她就好。想到這裏,天喜直接立在原地,再差的車技也不至於會撞到他吧?!
但是他算錯了,汪華直接撞了過來,還是個正著。
“我滴那個神啊,你咋讓我不動,就是為了撞我啊?!是不是我活動著你不好撞啊?”天喜捂著屁股站了起來,這起來的時候覺得涼颼颼的,低頭一看,褲子從大腿這邊被裂開了一道口子,很是無奈的說道:“這可是俺去年的新褲子啊,你這倒好,直接給開膛破肚了。”
“鬼知道你還真不動了,”汪華站起來,拍了怕裙子上的灰土,她沒怎麽裝著,隻是在撞到天喜的時候因為車子的重量,自己跟著帶出去了幾步,沒站穩坐在了地上。
“你這是謀殺啊!”天喜說道。
“大不了我賠你一條裙子!”汪華說道,“今年的,新的!”
“滾!”天喜無語的說道。
回到家,天喜回到屋裏自個兒脫下褲子縫了起來,身後不覺有人進來了,這躡手躡腳的該是姥姥吧,那就假裝不知道,畢竟要是姥姥問起來,天喜還真不知道咋說,但不如假裝不知道,姥姥自然也就不會問,這是姥姥的習慣。
一會兒縫完了,天喜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頭一看,著實嚇了一大跳,那後麵的根本不是姥姥,而是毛靜。
“你?!你咋來了?咋沒聲呢?!”天喜驚慌的用褲子蓋住了自己,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腦子裏有種窒息的感覺,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狼狽的麵對一個女孩子。
“俺爹來了,我就跟著來了,誰知道咱還會個針線活啊?”毛靜笑著說道。
“你這人咋看見俺沒穿褲子,咋不知道躲呢?”天喜尷尬的說道,臉漲得通紅。
“喜兒啊,你這是褲子沒穿,你也不是光著屁股,俺怕啥?”毛靜不屑的看了天喜一眼,接著說道:“你針線活還不賴,你這穿的大褲頭那個花是自己補的吧?”
天喜低頭看了一眼,這大褲頭原本是人家打球穿的,天喜娘看著便宜就買回來了,誰想竟然破了個洞,天喜也喜歡,於是自己從別的布上剪了一個小花的圖案補了補,雖然補得不錯,但怕人見了笑話,於是直接就穿在了裏麵,平日裏也就在家時候穿著溜達,不敢穿出門去。
“自己補得,咋了?也不醜,倒是你,你還沒說來,你來俺家幹啥?”天喜問道。
“還能幹啥,俺爹買的肉,帶了一隻燒雞,找你爹喝酒吹唄!”毛靜若無其事的說道,“俺娘怕俺爹喝大了,叫俺跟來盯著。”
“那你盯著你爹啊,你咋來盯我了?盯著我就能盯住你爹了啊?”天喜說道。
“我不盯你咋整?我盯俺爹,你得去盯你爹,要不他倆一個喝大了,另一個能不大?這麽多年了,你咋還繞不過彎呢?他倆都是不辭壺的主兒,有多少喝多少。”毛靜說道。
“那就去盯著,你都盯我這麽長時間了,就算他倆再磨嘰,現在也得喝兩三碗了。”說完,天喜不情願的去了此時正在喝的很歡的南屋,聽聲音,毛老爺子和商老爺子都參與了,喝的有點歡了。
“你爺爺也來了?”天喜問道。
“不知道啊,我來的時候,就跟著俺爹。”毛靜一臉的茫然。
二人偷偷的瞄了一眼,果然,毛老爺子也在,四個人喝的不亦樂乎,說啥聽不清楚,也聽不明白,大體上就是誰家好像要娶媳婦的意思。
倆人沒敢出生,溜到院子裏的梧桐樹下,樹下有仨馬紮,二人取了倆坐下。
“你爺爺不是知識分子麽?咋喝酒也這麽厲害?”天喜問道。
“他以前還在部隊待過呢,後來回來後教書,然後就這樣混到了退休,俺爹接的班,繼續教書,算不上啥書香門第,但起碼有倆輩是教書匠。”毛靜很平靜的說道。
“你呢?上完學幹啥?也教書?”天喜問道。
毛靜搖了搖頭,吐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俺想學畫畫,但俺爹不讓,俺也想學唱歌,俺爹說那是有錢人的營生,咱們是莊戶人,活的得實在踏實,不能雨裏霧裏的那樣,畫畫也好,唱歌也罷都是閑著的時候打發營生的,不是真營生,都不做營生了,都去追著畫畫唱歌,地荒了,沒糧食了,咋辦?跟城裏人那樣去買糧食?咱們自己就有地,為啥還要買外國人的,要是人家不賣呢?再鬧一次饑荒?”
“那你爹讓你幹啥?種地?”天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說道,“咱們地都快沒了,俺爹說俺家承包的地,來年年底就收回去了,說是要蓋大廠子,叫作業園。”
“是工業園,就是很多廠子集中到一起。”毛靜說道,“俺家就一畝半地,平日裏都俺叔家在種,俺爹沒時間播弄,俺爹讓俺長大了當醫生。”
“當醫生?當醫生有啥好的,打針多嚇人。”天喜想想都有點毛骨悚然,“還有那個衛生所裏的那股子味,聞著都是打針的味兒。”
毛靜雙手托著臉,無奈的說道:“俺也不喜歡當醫生,但俺爹說了,現在的大多數醫生都得靠外國人的機器治病,咱們老祖宗的手段都快失傳了,機器再好,那也是機器,萬一沒有機器咋辦?等死麽?祖宗的東西不能丟。”
天喜撓了撓頭,不知道咋說,也不知道老祖宗留下了啥東西,反正張老師手裏的那戒尺就是老祖宗留下的,打手心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