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指點迷津
顧芊婉一走到街上，就正好與顧百萬派出來找她的人撞上了，便一起回府。
京城應天府尹洪亮此刻還坐在大廳裏呢。
本來隻是一件很簡單的發賣人口案，但沒料到卻與顧府五小姐牽扯上了，正好那兩個人的人頭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下落，整個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連皇上都驚動了。
為了安撫民心，皇上把此事交給太子，太子又給洪亮施壓，讓他務必在三天內抓獲真凶。
這擺明了是樁懸案，作案者手法高明，居然能夠在看守嚴密的密室裏殺人，洪亮當了這麽多年府尹，還是頭次遇到這樣的案子。
別說三天，就算再給他三個月，他也破不了呀。
誰曾想正傷腦筋的時候呢，就突然瞧見來自顧府的人，說是有一幫流民在顧府門口鬧事兒。
這還得了，顧百萬未來可是太子的老丈人，又富可敵國，連皇上都要客氣三分，他哪裏還敢拿大，趕緊親自帶人就過來了。
他當時想的是，如果能夠和顧百萬把交情攀好，以後自己升遷還不是他動動嘴皮子的事，加上太子負責督查這個案子，萬一三天期限到了，他查不到真凶，到時候求求顧百萬，或許能饒他一條小命呢。
沒想到這一聽事情經過，居然與那樁斷頭案牽扯上關係了。
他心中一喜，這真是想睡覺就來枕頭呀，這次顧百萬想不欠他人情都不行了。
顧芊婉回到婉居更完衣服，再去見應天府尹。
洪亮自然不敢讓她跪著說話了，別看隻是一商家小姐，未來可是太子側妃哪。
“五小姐，這苦主口口聲聲說，姚婆子和若兒乃是被你所殺，雖然本官相信五小姐定然是清白的，隻是還要走個程序，請五小姐多多體諒下官的為難之處呀。”
顧芊婉自然溫婉一笑：“小女明白，大人有什麽話，請盡管問，小女一定配合回答，必不讓大人為難。”
“多謝五小姐！”洪亮滿臉諂媚討好，這才趾高氣揚的指揮師爺問話。
師爺問的都是例話，比如姚婆子和若兒死的時候，五小姐在哪裏，在做些什麽，可有人證？
真的隻是走個過場而已。顧芊婉當然有人證了，姚婆子出事那天晚上，她連大門都沒出去過，再說了她一個纖纖弱女子，如何能夠通過嚴密的看守，親手砍殺兩個比自己強了許多倍在人哪？
這一聽就是不符合邏輯的嘛。
洪亮也聽的連連點頭，待問完，這才笑嗬嗬的說道：“請顧老爺放心，下官一定會跟那些苦主說清楚的，五小姐知書達禮，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呢？那今日下官就告辭了！”
顧百萬又不是傻子，這洪亮如此客氣，哪裏會不上道，自然是早就備好了紅包。
但是誰成想這洪亮竟是推辭不要，開始顧百萬還以為他嫌輕了，沒想到他不好意思的說出了實話。
“不瞞顧老爺，其實今日顧老爺不召喚洪某，洪某不日也要登門拜訪。”
“洪大人這是什麽意思？”顧百萬不解了，他似乎與這應天府尹沒有什麽交情來往吧。
“唉，這無頭案，鬧的京城風風雨雨，已經傳到皇上耳朵裏啦，皇上命太子督查此事，太子隻給了下官三天時間，這眼看第一天就要過去了，此案尚無一點眉目，你說下官該怎麽辦呀？”洪亮都快哭了。
他花了一百萬倆雪花銀，才終於升了一級，從一個小小的縣令，變成了府尹，屁股還沒有坐熱呢，就遇到了這糟心的無頭案。
如果三天後，拿不出真凶來，太子一定會問罪於他的，到時候他的銀子就白花了，本兒都撈不回來。
洪亮在那兒跟顧百萬訴苦，顧芊婉站在屏風後麵將他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心中一動，突然臉上浮出一抹笑容，有了個好主意。
“洪大人，小女有一句話，不知道當家不當講，若是說錯了，還請大人不要怪罪。”顧芊婉在屏風後麵說道。
“五小姐請盡管說。”洪亮現在是沒頭蒼蠅一般。
“凶手殺人無非三種原因，或財或色或仇，據小女看來，那姚婆子和若兒被發賣時，身無分文，可以排除見財起義的可能；或隻是因為色，凶手大可以將若兒買下來；那麽便隻剩下最後一種仇殺了。而且凶手還將她們的頭拿走了，由此可見是真的很恨他們。大人不妨從姚婆子和若兒是否有仇人或是得罪過誰這方麵入手。”
洪亮原本也隻是客氣一句，沒想到這位草包五小姐，竟然條理清楚，話的如此之透，當真是讓他吃驚。
他原本心中的迷霧，也頓時雲開霧散，竟然清明了起來。
“多謝五小姐指點迷津，顧老爺，下官告退了！”洪亮立即興奮起來，也不看那紅包了，直接帶著師爺就走了。
還有兩天期限，錢再多，沒命花，又有什麽用？隻有查清楚這件案子，到時候保住了烏紗帽，他還愁沒有銀子嗎？
顧百萬也朝著屏風後麵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她這個女兒，越來越懂事，越來越讓她吃驚了。
洪亮為了頭帽烏紗帽，也是拚了，連夜坐班，將和姚婆子還有若兒有關的一幹人等，全部提到衙門來審問。
終於問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顧府中大少爺的跟班馬六，竟然與死者若兒有奸情！
馬六一直喜歡若兒，隻是若兒卻瞧不上醜八怪馬六，還嫌馬六沒有錢。
姚婆子與若兒也有幹係，她竟是想把若兒說給自己的兒子狗子的，馬六知道這件事後，還找姚婆子大吵了一頓。
馬六當時還揚言要找人弄死狗子，讓姚婆子香火斷絕，看她還讓狗子娶若兒。
案發前，若兒被發賣的當天，馬六曾來探望，大概是想占些便宜，結果被若兒用石頭砸破了額頭。
其實洪亮若再細心查問，就會發現一些破綻之處，比如馬六不會功夫，若兒死之前，更不曾靠近過柴房，是如何作案的？
但是洪亮已經顧得不了，得到這些線索時，已經過去兩天了，明天就是交案之時，如果他查不到凶手，到時候太子一怒，他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第二天一清早，洪亮就又帶著大批官差，來到顧府，請求顧百萬配合，他們要搜馬六住的院子。
顧百萬滿臉懵懂，不知道此事和馬六有何幹係？
洪亮便將自己審到的信息，一一說給顧百萬聽，顧百萬也嚇住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即讓來福陪同洪亮，帶著官兵，一起往清元居而去。
當小廝稟報，顧明元出來，看見這麽一大批官兵後，臉色瞬間變的鐵青，握緊拳頭沉聲陰戾的問道：“洪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顧大少爺呀，不好意思，本官正在查案，還請顧大少爺配合，否則這幹擾公務的罪名，可不小呀。”洪亮是人精，哪裏不知道顧明元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講話陰陽怪氣，絲毫沒有在麵對顧芊婉和顧百萬時的那種戰戰兢兢，討好諂媚。
“洪大人，你真是好本事，查案就查案，為何查到我的清元居來了，難不成你認為我就是那個凶手不成？”顧明元氣的吐血，沒想到這些人如此勢利。
之前自己掌握著江南一百零八鋪商鋪管理權的時候，這個洪亮看見自己，都是陪著小心和討好笑臉的，自己才剛剛失權，他就敢騎到他頭上拉屎了，還敢這樣跟他說話。
“您的跟班馬六涉及到一樁命案，現在我們要搜查院子，請大少爺不要打擾我們執行公務。”洪亮這句話已經是尖利起嗓音來了，一副顧明元你太不時務的表情。
“胡說！馬六一向膽小如鼠，為人老實忠厚，連殺隻雞都不敢，怎麽可能跟什麽殺人案有關？洪亮，你不要血口噴人！
看在以前的交情上麵，你立即給本少爺滾蛋，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們顧府豈是你想搜便能搜的？你就不怕頭頂上這隻烏紗帽不保嗎？”顧明元企圖抬出顧百萬來壓人。
洪亮皮笑肉不笑的指揮著人進去搜查，但是顧明元的小廝又攔住，雙方對峙起來：“大少爺說錯了，本官不是要搜顧府，本官是要搜清元居，而且這可是顧老爺親口同意的。”
“這絕對不可能，你們不準搜，我去問爹！”顧明元正要邁步，就聽見來福咳了聲道：“大少爺，老爺的確同意了，洪大人也是為了京城治案著想，早日了結這個案子，大家心裏也就放心了。隻是例行搜查而已，您不必太驚慌。”
顧明元頓時沒話可說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大批官兵衝進了清元居！
官兵分成兩隊，一隊搜查主院，一隊搜查附院，尤其是馬六住的那間院子。
洪亮走過顧明元的身邊，在石桌上落座，給自己倒了杯茶，陰陽怪笑的調笑一句：“大少爺如此緊張，莫非是清元居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顧明元臉色晦暗不明，拳頭握緊，恨不得一拳打掉洪亮那假假的笑臉。
洪亮，今日輕視羞侮之仇，它日我顧明元，定會百倍償還給你的！
顧明元身邊小廝大聲喝斥道：“你們手腳都輕著些，我們大少爺屋裏的東西，可是價值連城，若是損壞了一樣，把你們賣了都賠不起。”
大約一柱香的功夫後，搜索主院的官差回來匯報情況：“啟稟大人，這邊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但是……但是……”
那官差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了幾眼顧明元，原本白晰的臉孔，竟是瞬間都漲的紅透了，像是被蒸熟的蝦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