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責問
顧百萬看著女兒和灝溟宣都不再嬉皮笑臉，不由咽了下口水說道：“真沒有騙本候嗎？”
他們慎重的點頭，並且各自拿出蓬萊閣和閻羅殿的令牌來。
這次顧百萬和來福真是同時變色了，誰能想到他一直認為的嬌俏女兒家和這個弱不經風的落魄王爺，居然是當世兩個情報機構的當家人。
這畫風轉變太快，顧百萬真有些接受無能呀。
難怪婉兒那麽自信篤定？
他先前心裏還微微有些擔憂過女兒的眼光，覺得她真不會挑，現在太子已廢，多少世家貴公子，包括四皇子都朝她伸出了橄欖枝，她怎麽偏偏就看上了這樣一個不被皇上喜歡，沒有存在感的九皇子呢。
哈哈，原來她女兒果然遺傳了他經商的天賦呀，要挑就挑一個最劃算的。九皇子有閻羅殿和蓬萊閣兩處當基礎，想要爭奪這天下，真是分分鍾的事情呀，現在隻是需要一個正當的借口而已。
顧百萬突然也覺得自己的老腰慢慢直了起來，起先為了保住女兒和顧家，他對著大元帝的各種無理要求，忍氣吞聲。
沒想到大元帝人心不足蛇吞象，時時進供猶嫌不足，竟還想將顧家趕盡殺絕，徹底占為已有。
免子急了都要咬人，更何況他自認他不是軟弱膽小的兔子。
“好，好啊，那爹就跟著你們幹了，你們盡管放心大膽的去做，若需要錢來解決的地方，盡管知會與我，爹定當全力支持。”顧百萬激動的承諾起來，他也不問自己的女兒怎麽成為了蓬萊閣主的。
他不問是為了尊重女兒，如果顧芊婉想告訴他，自然會說，如果不想說，也有她的道理，作為一個女兒控的老爹，他絕對相信自己的女兒。
“爹，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成為蓬萊閣主的嗎？”
“你不說，肯定有你的原因，爹不問，爹相信你。”顧百萬一番話，再度感動了顧芊婉，哽咽著說道：“是娘傳給我的，令牌一直保存在舅舅處。娘在嫁給你之前，就已經是上一任蓬萊閣主了，您的生意之所以能那麽順利的壯大，崛起，都是娘吩咐蓬萊閣暗中相助的結果。”
顧百萬再次被震驚了，今天所聽到的事情，真是比他一年遇到的事都讓他驚訝。
女兒在說什麽，他的妻子，他的結發，居然是神秘的，傳說中的蓬萊閣主，不，這怎麽可能？
他們天天同床共枕，他們相愛如此，若玉娘真是蓬萊閣主，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難道說玉娘還有事瞞著他嗎？
想到這裏，他竟然心痛了起來。
“娘不是刻意瞞你，若不是孟氏的出現，她早就告訴你了。娘善良溫柔沒錯，但她也是女人呀，當初她不顧舅舅和全家反對，毅然的嫁給了隻是一個窮小子的你，她付出了多少？她自然是希望你也能同等付出。”
顧百萬見女兒提到孟氏，不由老臉一熱，有些逃避般說道：“但當初要孟氏留在府裏的人，是玉娘呀，如果她不同意，我絕對會支持她，把孟氏趕走的。”
“爹，你試想一下，那種情況下，顧明元與你少年時長的一模一樣，擺明了是你的孩子，孟氏拖家帶口前來相認，哭的像白蓮花一樣，若是娘狠起心來，不讓他們進門，你會怎麽想娘，你一定覺得她心腸惡毒吧，最不濟，你也覺得她不夠善良吧？就算娘做了，不讓他們進門，但為了顧明元，你肯定也會將孟氏安排在外宅，畢竟顧明元當時是顧家唯一的男丁，不是嗎？”顧芊婉見老爹居然這樣認為，居然把責任都推到了娘的身上，好像他才是最受傷的那一個似的，就不由惱怒起來。
“這天底下的男人都要求女人對自己一心一意，卻從來沒有要求過自己，對自己的妻子也一心一意，他們用雙重標準來要求自己和別人。他們認為女人對自己始終如一，一直包容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果因為他在外麵有女人，而拈酸吃醋，或是鬧騰，那就是不善良不體貼，不溫柔或是犯了七出了。這世道，對女人何其不公呀？”顧芊婉一步步逼到顧百萬的麵前，每走一步，就說一句，顧百萬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最後顧百萬直接渾身無力，癱坐在椅子上，嘴唇更是抖的厲害，眼圈泛紅，雙拳握緊，臉上滿是懊惱懺悔之色。
婉兒說中了他的心思，他沒辦法否認，當時突然看見孟氏時，想到他的敗落，他是很恨的。
可是李玉娘和自己成親，好幾年都沒有懷上孩子，為了玉娘，他又不想納妾，有時候被朋友們勸起，說到顧家的香火問題，他也一直很擔心。
他心中難免有遺憾，突然瞧見小小版的顧百萬，長的那麽像自己，又那麽聰明伶俐，於商業上頭有絕頂的天份，他是很心動的。
若是玉娘當時真的鬧將起來，並且極力不準孟氏進門，他想到他們患難與共的情份上，當然會同意，不過為了顧家未來的香火，他恐怕真的會將孟氏安排在外宅，若玉娘真那樣做的話，他們的夫妻感情，恐怕也會因此，而慢慢一點點的疏離。
所以玉娘那樣做，也是不得已，隻因為她愛他，所以才舍棄了自己的原則，成就了他。
他好後悔呀，他怎麽這麽愚蠢，居然會一直以為，都認為玉娘是毫無怨責的，原來玉娘也曾怨過他呀。
如果他自己意誌堅定，不讓孟氏和顧明元進門，或許就會讓玉娘放心，告訴自己一切了。
一切都是他自己在作死呀。
“還有……爹！你口口聲聲說最愛娘，一直聲稱記得孟氏對你昔年做過的事，那麽顧明元是之前遺留的孩子，我們沒辦法解決。可是後來呢，孟氏進府以後，顧雨薇，還有那兩個夭折的孩子，若你真的無心無意，孟氏會得手嗎，她一個人能懷孕嗎？”
“你老是說孟氏用了手段，若你真的無心，不管孟氏用怎麽樣花言巧語的手段，你都置之不理，她又怎麽會得手？最可笑的是，那個已經夭折的顧明初，居然和我出生的時間隻差一個月，這不是極大的諷刺嗎？你就承認吧，你是很得意那種妻妾和睦的生活的吧？但你想過沒有，你所看到的妻妾和睦，是用我娘的自尊，幸福，還有性命，換來的。”
顧芊婉這些話，本來一輩子都不想說出來的，這些話真的很傷人，她甚至害怕，說完了，顧百萬會大發雷霆，他們的父女情感，也會因此破裂。
那是她難得才修複起來的感情，她很渴慕，還有她看到了顧百萬為這些已經付出了代價，但是今天顧百萬居然這樣認為李玉娘，她受不了。
自己的親娘是那麽大度那麽善良的一個女人，為了眼前這個男人，不但犧牲了自己的幸福，甚至是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但得到的卻是什麽？
誠然，從她現在的角度看來，李玉娘是有些太傻了，不過若是換了同樣位置的自己，自己會怎麽做呢？
顧芊婉不由自主看向灝溟宣，心想，若是有一天，突然跑來一個女子，聲稱之前曾與他有染，還帶了一個小小版的灝溟宣，她什麽都不會做，什麽都不會說，隻是看他如何決策。
如果他留下那女子，那麽她就會選擇離開，因為她的愛需要絕對的唯一和忠誠。
既然灝溟宣不能為了她而選擇唯一，憑什麽要她來犧牲，她就是這樣自私。
灝溟宣好像是讀懂了她眼中的悲淒，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
放心什麽，他沒說，但是顧芊婉已經懂了，她的心裏此刻是暖而感動的，不管未來如何，但至少現在他承諾了，有承諾就有希望呀。
“卟嗵”一聲，顧百萬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在了顧芊婉的麵前，顧芊婉隻是那樣流著淚看著他，沒有去扶。
來福趕緊要將顧百萬扶起來，但是他不起來，他隻是老淚縱橫般的跪在地上，朝著李玉娘玉苑的方向用力的磕著頭。
“玉娘，我是有多愚蠢，居然從來都沒有懂過你的心意，直到今天，居然直到女兒來點撥，我才知道你的心意，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對不起玉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居然自以為是的活了這麽久，該死，該死的人是我啊。”
咚咚咚，顧百萬用力的磕頭，沒一會兒，額頭那裏就紅腫起來，並且流出血來。
顧芊婉靠在灝溟宣的懷裏，依舊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不是不心疼，隻是這是爹欠娘的一個解釋。
她有時候真的覺得爹很可恨，明明做了對不起娘的事，偏偏外人和他自己，都覺得他是對的，覺得他才是最偉大的。
恐怕還會有心人覺得，李玉娘會死，乃是嫉妒心作祟，得了心理抑鬱病呢，在古代，這也算是犯了七出，因為不夠大度，沒能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丈夫唄。
從所有外人看來，顧百萬多癡情呀，對原配多專注呀，原配仙逝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續過弦。
可是顧芊婉上輩子作為一縷冤魂，在京城的上空，冷眼旁觀了三年，再加上重生過來，這一陣子的理解。
她覺得最冤枉的是李玉娘啊，原以為托付終身的人，會是一個理解自己的人，沒想到日日枕邊相傍的人，也並非真正懂她，而且理所當然的認為，她那是大度是善良。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大度善良到不介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介意替別的女人養孩子，不介意看到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恩愛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