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被認可
歐陽初雪一直坐在院中石凳上，欣賞著前日男人留給自己的驚喜。這一整池的白蓮，經過縝密設計，遍布池麵，並不濃鬱的花香淡淡飄散。日漸西斜，皇甫君昊仍舊未歸。心裏雖然擔憂，卻想著這裏是他的地盤，不會出現意外。繼續坐在蓮花池邊等待著。
恕不料，一個極其相似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歐陽初雪循聲望去，一個年過中旬的老者站立在院中央。“您好。”歐陽初雪有禮貌的站起身，點頭打招呼。
那人也不走近，仍舊是淡淡的打量歐陽初雪。
雖然討厭對方不斷的打量目光，歐陽初雪依舊安靜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等待對方開口。年齡上，對方就是自己的長輩，雖然自己是殺手，但是該有的教育一樣都沒有落下，她知道對待長輩應有的禮貌與禮節。
“我是這個院子主人的父親。”中年人開口，一雙眼睛沒有離開過歐陽初雪，觀察著她的每一個動作、神情。
一副冰冷冷表情下掩蓋的是震驚，歐陽初雪沒想到過會遇上君昊的父親，更何況，這名老父親看起來也並不像自己想象般年老。“您好。我是歐陽初雪。”恭敬地作揖，雖然妖可能不認同人類的這套禮儀，但是她實在沒有學過妖精該有的那套，臨時搬來，希望可以通用。
族長一步步踱至石桌前：“不必多禮，您是小兒的救命恩人。不知，恩人的傷勢如何？”一句話，將皇甫君昊和歐陽初雪兩個人的關係拉到最遠。他們隻是陌生的兩個對立麵，無意下自己因緣巧合救下了受重傷的皇甫君昊。
“多謝關心，傷勢已無礙。”歐陽初雪恭敬的為長輩斟茶，“請坐。”
狐族族長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歐陽初雪，這樣的麵容，就算狐族中的女子也少有過之。“狐族沒有人間界那多禮節。”走至石桌坐下。“既然傷好了，相信恩人也身有要事。”忽略身邊早已倒好的茶水，族長重新變出一盞茶杯，為自己斟茶。
明顯的趕人語句，歐陽初雪看著麵前這個皇甫君昊的父親，不語。
“怎的，恩人可是有難言之隱？”一派謙謙老者模樣，“不妨說來聽聽，興許小老兒可以幫上點忙。”滿眼精光，歐陽初雪又豈會看不出來對方隱藏在雙眸之下的厭惡。
“我愛他。”歐陽初雪的世界很單純，在她看來隻要自己明明白白的表達，就有可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人妖殊途。”
回答她的僅僅四字，卻足以壓垮歐陽初雪瘦弱的肩膀。
“他也愛我。”
“可是你們這樣下去，待你百年之後，我的孩兒要承擔數百年的孤寂空虛。任由思念侵蝕！”族長雙眼似能噴火，定定的望著麵前這個起初有著姣好印象的女子。如果當初他沒有任由麽子私自下山遊曆，就不會慘遭殺手追殺，就更不會遇到這個美麗的殺手。說起來，他們的相愛，終究也是一段注定的悲劇。
兩人刻意回避的問題，現在重新硬生生被揭示在歐陽初雪的麵前。無法正視，卻不可不正視……
“明日一早，我親自送恩人下山。”看到歐陽初雪眼中的猶豫，族長最後落下一枚棋子，定生死。晚痛不如早痛，戰線拉得越長，他們兩個人分開的時候就越是痛苦。最為過來人，親眼見識過很多人妖相戀的例子，無一有美好的結局。處於私心，自己不願意讓自己最疼愛的麽子也承受這麽巨大的痛苦。
一汪池水上滿載著浮蓮，歐陽初雪站在池水邊，日頭西斜，讓人倍感淒涼。老者頭也不回的背影，以及最後的那句話，深深烙印在歐陽初雪心中。嘴中喃喃念著的，是彼此的執著。分不開、忘不掉的、永遠是印象最為深刻的存在。歐陽初雪更在意的是自己的離開，會不會讓以前神采飛揚、自信滿滿、華麗不可方物的男人沉寂下來。那樣不華麗的男人，不是她想要看見的。更是因為，在歐陽初雪的心理，有著一顆大石頭——皇甫君齊。
皇甫君齊一直嫉妒君昊，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離開自己的皇甫君昊會不會被他傷害？歐陽初雪滿心滿腦都盤繞著這個問題。“君昊……”
視線回到池中浮蓮之上，歐陽初雪蹲身撈起一捧池水：君昊，你在哪兒，已經一天沒出現了。
池水倒映出一張美麗臉頰，隻不過神情落寞。
“初雪！”
皇甫君昊氣喘籲籲，嘴中噴出的熱氣直接飄到歐陽初雪脖頸上。“初雪，我早上去找父親，被他關在結界中了。”心中的不安直到現在這一刻才放下，自己好擔心在自己努力的時候，初雪已經被父親帶下山去。“我好怕你已經走了。”
收緊的手臂，讓歐陽初雪感受到來自男人的緊張。她拍拍擁住自己的手臂：“君昊，如果我已經走了，你怎麽辦。”似是低喃似是疑問。
“不會的！”皇甫君昊擁著女人站起身來，“我永遠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就算你已經走很遠，我也會把你追回來，綁在身邊。”
“你父親找過我了。”歐陽初雪看著天空的一輪彎月，聲音淡淡的。
“我知道。”
“他讓我明日一早離開。”感覺身上的力道加重，“君昊，別這樣。族長也是為了我們好。”長痛不如短痛，君昊，我的離開切莫讓你感到束縛。“答應我，忘了我的存在。”
“不。”
“答應我。”歐陽初雪像是自說自話，“答應我，不要讓自己受傷，好好的做你應該做的、承擔你應該承擔的。”
“不。沒有你，我什麽都不重要了。初雪。”
歐陽初雪看著神色焦急迫切等待自己回答的男人，哽塞。“君昊，我們是不被認可的。與其一點點耗著，享受一刻，不如我們現在就彼此忘記，至少沒那麽疼。”
真的不疼麽……隻有兩個人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