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三岔河

  烏哈依生氣地說：“莫渾洛!動動你的腦子，亂民會手無寸鐵地亂跑?”


  “小的知錯，不過這些阿哈，明國多著呢。要不小人去幫大人抓點回來？”


  “算了，你再帶人巡查一下，不要有漏網的亂民。”


  烏哈依轉頭對許加銀說：“你，把人都帶回會場。”


  回到會場烏哈依對驚魂未定的人群說：“各位不要怕，我大金決不濫殺無辜。剛才這些暴民作亂，都是死有餘辜。接下來要挑選手藝人匠人。不管你是木匠、還是鐵匠，或者會寫寫抄抄記賬，甚至會彈琴唱曲，都是一項特長，可以站出來。”


  剛才出來的兩批人都被殺了，現在誰都不敢亂動。


  那漢奸站出來說：“你們不要怕，我保證這次出來的沒事，還會受重用，我大金不缺少那些隻會發牢騷的腐儒，急缺各種能幹活的手藝人，都出來吧。不出來的，難道還想繼續去挖土？”


  出來真不會被殺頭嗎？還不如先挖挖土保住小命。


  見還是沒有人敢出來，那漢奸一眼看見許加銀，就指著他說：“那個高個的年青人，你剛才出來不是說你讀過點書嗎？會寫字吧，也算個特長，出來出來。”


  許加銀硬著頭皮上去：“回大人，小的書是讀過不少，但字寫得不好。”許加銀的毛筆字是寫得不好，上次寫“婚書”，還被白再穎鄙視了一輪。


  “不要太謙虛，我身邊缺少一個抄抄寫寫的，如果你的字不是太差，就過來吧。”


  許加銀心想這漢奸要是想害我，剛才就不會救我，應該是真的想找人幹活，正想答應下來。


  旁邊卻跑出一個年級較大的人：“大人，小的雖然不是讀書人，但自信字寫得不錯，願毛遂自薦。”


  那漢奸笑道：“好好好，還有誰，可以現場比試比試，擇優錄取。”


  這樣一來現場氣氛好多了，陸陸續續有人走了出來。那中年人現場寫了幾個字，果然很不錯。許加銀也不寫了，直接說甘拜下風。


  那中年人對許加銀說：“小友抱歉，實非我要和你爭搶，老夫蔣宗，一無所長，也沒力挖土，不得已為之。小友以後有事，但凡我能幫上忙，決不推辭。”


  許加銀對抄寫也沒多大興趣，不過繼續挖土的工作怕是沒什麽前程。就對那漢奸說：“大人，我雖然不是木匠，但會做點木匠活。”


  “好，登記一下，到時安排你到木匠那邊幹活。”


  飽經戰火摧殘的遼陽城自然也需要很多木工，幹這活兒一點也不比挖土輕鬆多少。許加銀就這樣幹了好多天，隻能安慰自己木匠技藝進步了，以後和天啟皇帝有共同語言。


  許加銀定期去找那蔣宗，了解最新消息。知道後金兵鋒所指，遼南各城紛紛投降，遼南已經沒有大隊明軍，毛文龍肯定已經離開蓋州，隻剩下民間抵抗勢力在活動。


  唉，還想搭毛文龍船離開，現在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毛文龍出海奪鎮江。


  蔣宗告訴許加銀，最近遼陽城不太平，努爾哈赤力排眾議，要把首都搬到遼陽來，所以大興土木，把南城騰空給女真人。又要犒賞功臣，對遼民索取無度，導致民怨沸騰，經常發生暗殺女真人的事件。雖然努爾哈赤下令沒收民間武器，但仍然經常有女真人被敲悶棍，防不用防。


  蔣宗說：“我們這批阿哈，遼陽的工程完工老奴遷都過來後，那可能會被分到各地。你想去哪裏？也許我能幫上忙。”


  許加銀：“最好是能到邊境地帶。”


  蔣宗看了許加銀一眼，知道他是想逃跑：“我聽說兩位台吉去了三岔河查看，見到浮橋被毀，船隻也被明軍收走，建議要在河邊布防。小友有意乎？”


  “好的，請蔣先生幫忙！”說起三岔河，許加銀想起白再穎擋住他不能過河就生氣，現在明軍撤完把橋都毀了，難道又要找機會遊過去？


  “老夫盡力而為。”


  四月五日，遼陽之戰結束半個月努爾哈赤就把家屬都搬到遼陽來了，這效率確實驚人，當然這其中包含了多少遼陽城居民的苦難就不說了。許家銀他們負責在遼陽的工程也將近結束。


  這天許加銀在營地休息，突然有人進來說：”聽到名字的收拾東西！你們被分給莫渾洛做包衣阿哈，到門口報道。”


  許加銀聽到自己名字就問：“我們是要去哪裏？”


  這時蔣宗從外麵進來：“莫渾洛就是上次來平定暴民作亂的那位牛錄，我見是熟人，又對你印象頗好，就推薦你去。不過莫渾洛被派到三岔河邊駐守，有點偏遠，小友勿怪。”


  “多謝蔣先生推薦，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多多保重！”


  “小友珍重！”


  許加銀出來見到莫渾洛，莫渾洛說：“我認得你！上次你表現很機靈，又會說女真話，以後就跟著我吧。”


  “奴才謝主子誇獎！”


  終於又回到三岔河邊，三岔河把遼地分為河東河西。雖然三岔河在當時水闊不過七十步，河長一百六十裏，似乎很容易突破，但其實兩岸地形複雜，河流沼澤密布，真正適合大軍通行的地方並不多。


  遼沈慘敗後河東陷落，明軍已經沒有多少精銳守河西，但大軍要過河就要建浮橋或乘渡船，後金若貿然進兵，浮橋或船隻被水軍占優的明軍摧毀，後金將麵臨後路被斷的重大風險。


  所以努爾哈赤穩重起見，沒有渡河攻打河西，後來是在冬季河流封凍後才進兵。


  現在明軍雖然毀了浮橋，但派小股部隊偷渡160裏70步寬的河流，還是十分容易的。為防止明軍的小部隊的襲擾，後金也要在河流對岸布置小股部隊防守，莫渾洛這一個牛錄，就這樣被派到這裏來防守了。


  明軍有水軍優勢，為什麽不突然水運大股部隊偷襲消滅莫渾洛？理論上是可行，但實際上呢，明軍要真有這種作戰能力，也不會被後金打過河西了。一個牛錄的後金兵，明軍沒有幾千人怕也對付不了，真要出動那麽多人動靜太大，後金兵一早能發現。


  莫渾洛也不會傻到把兵力都放在河邊，讓明軍探馬在對岸一下就看清虛實，他主力都駐紮在離河好遠的村莊，河邊布置少量崗哨警戒。明軍不知對岸虛實，哪敢派大部隊過河？


  所以其實難得有明軍渡河闖入莫渾洛防區，倒是有很多難民想穿過這裏逃到河西，莫渾洛日常工作，除了巡邏就是抓捕這些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