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跳樓
很危險的距離。
跳下去,隻要跳下去,一切苦難就都會消失了。
被人關在這裏像個毫無人權和尊嚴的犯人,永遠不見天日,病房內時常寂靜的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她一個人,每分每秒都煎熬難捱著,壓抑著時夢菀的心,幾乎快要將她逼瘋。
時夢菀魔怔了一般,就要照著腦海裏那股聲音指引的去做。
但突然,心念電轉間,她猝然間清醒過來,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身體連忙往後挪了回去。
她不能死!
親者痛仇者快,莫彤還活著,把她和時家害成這樣,日後保不準還會算計她的家人,她說什麽都不能就這麽輕易死了!
現在她雖然無能,但無論如何也要先為家人報了仇,再把莫彤一起拖下地獄!
時夢菀心底湧起濃烈的複仇恨意,拳頭漸漸緊握。
“時夢菀!”
突然,身後響起驚恐的叫聲,嚇了正出神的時夢菀一跳。
導致她身體瞬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倒下去,手在最後關頭抓住窗戶邊緣,才勉強穩住。
周身來不及放下手裏的東西就大步衝了上來,生怕時夢菀再往下跳,一把抱住她的腰身,直接將她抱了下來,放在窗邊那張椅子上。
他素日裏溫和的臉上此刻布著未消的怒氣,看著有些嚇人,冷著臉教訓時夢菀,“生命隻有一次,沒了就是沒了,你就這麽想死嗎?”
剛訓完,就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太凶嚇著她了,有些手足無措。
時夢菀抿了抿唇,也沒有狡辯,“我剛剛……是差點想不開,不過隻是剛剛,我的情緒已經緩過來了,周醫生別擔心。”
周君鬆了口氣,“下次別再這樣了,想想你未完成的事情,想想你的父母,甘願就這麽死了嗎?”
“你說得對,謝謝周醫生。”時夢菀口氣很真誠,她是該想一想自己要做的事情,在此之前,再難也要活下去。
“對了周醫生,藥買回來了嗎?”
說到這裏,氣氛忽然有些沉重壓抑。
她低著頭,神色已經看不出什麽異樣。
但周君知道,她隻是在故作平靜。
不由歎了口氣,將藥交給了她。
“我去給你倒杯水。”
時夢菀接過塑料袋,拿出藥,撕開包裝,沒等周君把水倒回來,便直接往嘴裏塞。
苦澀的味道頓時充斥滿了整個口腔。
這幾天她吃下去的藥不少,可這個是最苦的。
苦得她肩膀都在顫抖。
周君返回來,見狀不由得皺眉,將水遞給她,“不用這麽急的。”
時夢菀輕聲道了句謝後接過,忽然之間,她的手一頓。
周君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切問道:“怎麽了?”
她呆滯了半晌才回過神,收回來的手有一絲發顫,卻也隻是道,“沒什麽。”
溫水滑入喉中,心髒一抽一抽的疼,紗布下的眼淚看不見。
她差點忘了,她的子宮早就被龍緋宇命人摘了,這輩子都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怎麽還會懷孕呢。
她慌張拜托別人買避孕藥時的樣子,真的可笑。
周君安撫她以後離開,被同事叫走。
時夢菀靜坐了一天,不知道多久時間過去,突然,她像反應過來什麽,恐慌襲上心頭,終於有了一絲精神。
現在午夜的鍾聲還沒敲響,她慌張地下床,將門窗全都緊緊反鎖。
做完這一切後,時夢菀如同身上所有力氣都被抽空,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
等她重拾起力氣爬回病床的時候,敲鍾聲突然響了,她爬到一半,佝僂著的身影,背脊一僵。
又是熟悉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模糊到清晰。
渾身血液頓時凝結,她死也不會忘記他腳步聲的節奏。
是昨天晚上那個男人!
一步一步,讓她汗毛都豎了起來。
時夢菀快要崩潰,為什麽?為什麽他還會來第二次?!
她拚命安慰著自己,門窗全都反鎖了,那個男人進不來。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傳來。
時夢菀瑟縮在床上,整個人都僵硬了,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到這個地步,她還抱有一絲僥幸,祈禱外麵的男人打不開門鎖。
然而越是怕什麽,越是來什麽。
她聽到鑰匙插入鑰匙孔的聲音,隻轉動了兩下,門就被打開了。
那麽的輕而易舉。
時夢菀呼吸都滯住了,小臉慘白。
腳步聲在靠近她,又是那股熟悉的氣息。
雖然沒有酒氣,但時夢菀印象實在太深了。
男人覆身而上,修長雙臂禁錮在她兩側,危險又強勢,讓她退無可退。
湊近了她耳畔,聲線往下沉了沉,故意變了嗓音,吐息森冷,如惡魔的低語。
“還記得我嗎?”
時夢菀渾身僵硬,仿佛連動都動不了,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
她從恐慌中回過神,拚命扯出最後一絲理智,快速摸到床邊的碗,猛地朝牆麵砸碎,手被碎片鋒利的邊緣劃破出血也顧不上。
握著碎瓷片片朝男人胸口刺去,卻被對方一把擒住了手,她使勁掙紮著,到最後骨頭都生疼,愣是沒撼動半分。
男人直接抓著她的手,將碎瓷片抵在她臉頰旁。
“你最好是別衝動,否則劃傷自己就不好了。”
輕柔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栗,處處透著危險的威脅。
“你想幹什麽?”她蒼白的嘴唇顫抖,“你要是再敢動我,我就是殺不了你,我也會想盡法子自殺。”
碎瓷片還在她手裏,她像是不知道疼,恐慌不安之下,漸漸將碎瓷片握的越發緊了。
鮮血也順著小臂流下,滴落在床上。
男人不悅地皺緊了眉,握著她的手腕,從她手裏搶出了那塊碎瓷片,往地下一扔。
“你幹什麽?”沒了唯一的利器,時夢菀更慌了,她腦中一直有根弦緊繃著,情緒隨時都可能會撐不住崩潰。
男人卻忽然開口,聲音冷淡疏離,“放心,我沒興趣再碰你。昨晚的事,是個誤會。作為補償,我可以讓你在這裏過得好點。”
時夢菀聽著男人口中輕描淡寫的誤會兩個字,既想哭又想笑。
沒有一絲一毫的道歉和解釋,原來一個誤會就可以輕輕揭過她受過的所有傷害。
她半晌許久沒有給男人回應,他不悅擰眉,眸子冷沉。
“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