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思苦
雖然是周末，如願似乎比平時更加地忙碌，跟著一幫壞孩子，不是一塊去打群架，就是一起到街上的遊戲房打遊戲，忙得不亦樂乎，如蓮最近心情不好，也懶得去管他的事情。
如荷則忙著到同學家一起複習功課，爭取期末考試奪得全班第一名，這個初中二年級的小女生，自從上次和姐姐如蓮討論過激發潛能的問題之後，學習上更加努力了，她的終極目標是北京大學。
看她信心滿滿的樣子，如蓮頗為羨慕，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上大學了，說什麽也要支持妹妹，讓她考上自己心儀中的學府，也算是為我們唐家培養出一個人才。
沒有了兩個孩子的吵鬧，家裏難得地安靜下來，媽媽收拾完家務，拿出那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默默地誦讀著。
在如蓮的記憶中，自從弟弟如願出生後，媽媽就經常抽空看一些經書，並且每逢初一十五還到蓮花寺去上香，她完全地把這個家寄托於菩薩的護佑了。
如蓮倒是很支持媽媽讀經書以及去寺廟上香，在她看來，精神上有個寄托終歸是好的，何況，那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她自己也能倒背如流，這倒是和信仰的關係不大，在她參加過的一些心態培訓課中，她認為，沒有那堂課的理論能夠比這卷心經中說的更令她信服的了。
如蓮一副慵懶的樣子，想著心事，呆呆地望著窗外，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連日的陰雨天氣，不由得讓人心中煩悶異常，她隨手打開了音響，頓時，一首古琴曲打破沉寂的空氣，叮叮咚咚地響了起。
音調淒美委婉，靜心細聽，卻是司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一首《鳳求凰》，隨著音樂的委婉起伏，如蓮在心中回味著這段愛情佳話，神情幽然，憂思無限，伴著琴曲，她隨口念道：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近日的遭遇加上琴音的淒婉，如蓮聲音哽咽，念不下去了，臉上早已淚流滿麵，曾幾何時，這首曲子撫慰著自己的相思之苦，可是，現在真相大白了，自己苦苦戀著的人竟然是一個有婦之夫，這是多麽大的一個笑話呀，她感到無比的恥辱。
聽著這首曲子，猶如在剛剛痊愈的傷口上撒上了一把鹽，這疼痛幾乎把她的心肺撕裂。她抬手快速地關上了音箱的按鈕。
古琴的餘音依然在房間裏回蕩，如蓮心中充滿了淒苦和憤恨：唉！自古道：風流才子，可見，有才華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想想司馬相如，當初費了多麽大的心思，以一曲《鳳求凰》贏得卓文君的芳心，使她頂著巨大的壓力背叛家人和他私奔，他們婚後生活困苦，卓文君又不惜千金之軀當壚賣酒，真是一個勇敢的女子呀。
但是可歎呀可悲，後來，司馬相如在長安被封為中郎將，功成名就的他又遇上了另外一位才女，終日癡迷於她，司馬相如漸漸有了休妻的念頭，便故意刁難卓文君。
他給她寫了一封信，信上寫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派人馬上送給了卓文君，並要求她馬上給予回複，卓文君接到司馬相如的信後，淚水連連，傷心不已，心中明白，信中單單不寫“億”，說明司馬相如的心中已經“無意”與自己。
她傷心地回想著昔日司馬相如用琴挑逗自己，以及當夜私奔的美麗往事，隨手寫下了著名的《白頭吟》一詩給以回複，詩中寫道：“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司馬相如收到卓文君的詩後驚歎不已，夫人竟然如此的才思敏捷，並且深愛著自己，象形之下，深感愧疚，這使他的內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動，司馬相如終於取消了納妾的念頭，與卓文君重歸於好。
如蓮望著連綿不斷的雨絲，心中歎道：天下人，幾乎都被司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愛情故事所感動，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這名揚古今的美麗的愛情故事背後，竟然蘊藏著這麽大的淒涼，此時，她的眼前又浮現出端木懷抱著那個名叫然然的男孩的情景，歎道：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才子更風流啊。
如蓮感歎著，揮揮手，試圖揮去眼前的煩惱和這十年的相思，但是，端木的那雙深邃的眸子總是癡癡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古琴悠揚的琴音在端木的書房中回蕩著，端木拿著那本《春風》雜誌，一副情思綿綿的神情，口內合著琴音念低低地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欲訴衷腸。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念完，端木扼腕歎息：司馬相如的是何等地幸運，一曲《鳳求凰》贏得卓文君的芳心，深夜私奔，當壚賣酒，堪稱一段名垂千古的愛情佳話，可惜呀可惜，我在這裏千遍萬遍地呼喚，卻不知我的如蓮在何方。
望著窗外，接連不斷地下了五六天的雨，終於停了。端木迫不及待，拿起那本《春風》雜誌，穿過載滿梧桐樹的庭院，向家屬院後邊的鐵路走去。
雨後，斜斜的土坡上有些滑，端木繞著土路，小心地走在路邊的青草上，盡量不讓自己的鞋子粘上泥巴，路兩邊的青草被雨水洗刷得格外幹淨，清新的空氣中彌散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鮮嫩碧綠的草尖上懸掛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端木腳下一滑，點點水珠脫離了草尖的牽掛，撲撲索索抖落在他黑色的牛皮涼鞋上，他的心中一陣顫抖，眼前浮現出如蓮那張淚珠漣漣的嬌美臉龐，是啊，是他無意中傷害了她，傷害了這個一見鍾情的夢中情人，如今，自己可到哪裏去找尋他呢。
一連五天了，他每天下午五點至八點風雨無阻地在這裏守候，希望奇跡能夠再次出現，希望如蓮能夠回來尋找她的那本《春風》雜誌。
端木抬頭凝神，向東張望著，那是如蓮離他遠去的方向，可是，此時呈現在他眼底的除了這條向遠方無限延伸的鐵路，就是天邊那閑適的漂浮著的雲。
第2章“唐如蓮！你在哪裏啊！”他向著遠方大聲呼喚，有些忘情，有些失落，手中緊緊地握著那本《春風》雜誌。
他站在雨後的風裏，白色的西褲配著黑色的短袖上衣，領口係著一條短短的白色領帶，棱角分明的臉上透露著堅毅的表情，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地揮灑著飄逸的神態，他再看看遠方，依然沒有他期望的身影出現。唉！他握緊拳頭，有力地擊打著自己的身體，在內心抱怨著自己：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弄丟了她呢？我的如蓮。
無限地懊悔伴著無盡地思念，他的腦海中交替地浮現著如蓮或溫柔或傷心的臉龐，他拿出一張廢報紙攤在浸滿油汙的枕木上，坐下來神情有些煩躁，他了無生趣地翻閱著手中的雜誌，風兒輕輕地從耳邊吹過，隨著他手指的翻動，他大大地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一個他呼喚了千萬遍的名字映入他的眼簾：唐如蓮！
他的眼光移向上麵的標題：散文詩兩首。
端木的心頓時喜悅起來，這是她的詩作，沒想到，俊美聰慧的外表下竟然還蘊藏著這樣的才情，他感覺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讀了下去：
散文詩兩首：其一 筏
歲月，像一條湍急的河，浩浩湯湯地向前飛奔而去，而我，卻不能和你一起奔湧向前，不能和你一起領略浪遏飛舟、驚濤拍岸的激越場麵；
我的青春，猶如一隻小小的木筏，茫然地漂浮在暗淡的歲月裏，一任風吹浪打，甚至無力掌握自己的方向，我的河流裏，兩岸沒有迷人的風景，前方更是渺茫一片；
我青春的木筏，漂泊在我生命的河流裏，我要在我小小的木筏上起舞，起舞在這漣漪微瀾的小小波穀裏。
……
看著雜誌上的小詩，端木不僅兩眼含淚，這樣小小的年紀，到底遭遇過怎樣的不幸才能寫出這樣的文字，文筆雖然稚嫩，清新別致，說出了心中的痛苦和青青的迷茫，可貴的是，一顆堅強不屈，奮發進取的心已經躍然紙上。
“好苗子呀！”端木心中讚歎著，感到非常欣慰，如能得到一些輔導和點撥，假以時日，這姑娘會有一些作為的。
看著雜誌上的小詩，他的心轉喜為憂，可是現在，她在哪裏呢？那日匆匆一見，竟然來不及留下她的地址和聯係方式，端木心中懊悔不已。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夜色蒼茫中，端木失望地向家中走去，夜風吹拂著他的頭發，他的腦中靈光一閃，對，按照這個法子一定能夠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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