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山賊
蒼澤自那日一戰之後便受了傷。
那日他們一路下山皆未發現蒼澤身上有傷，紀皓還連連誇讚蒼澤武藝高強。誰知四人剛出了鬆山派的山門，蒼澤“嘔”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隨後便轟然倒地暈死過去。
李寂等人無法，隻好將蒼澤帶到了鬆源縣的醫館醫治。大夫診斷說是內力耗盡所致，又受了重傷，才導致昏厥。李寂等人方知蒼澤那時是強撐著一口氣，才讓清鬆道長放他們下山。
大夫囑咐靜養幾日方可用勁，李寂等人也一一記下了。
李寂等人心急趕路，便囑咐蒼澤要他在鬆源縣養上幾日再與他們匯合，蒼澤哪裏肯。若是如此，當日他又何必拚著力竭也要與清鬆道長一戰，不就是不放心李寂等人單獨上路嗎？此時他若留在鬆源縣，那一戰，又有何意義？
李寂等人拗不過他，便隻好商定一路緩行，借此可以讓蒼澤養上幾天。待身體無礙了再趕路，如此，倒也不會耽誤許多。
此時，四人四騎溜著馬兒走在山間小道上。山風陣陣，林聲如濤，午後的太陽穿過樹葉灑落在小道上，樹蔭處斑駁明亮，竟叫人心情都放鬆了不少。
“總算是舒坦了。”蒼澤伸了個懶腰，笑道。他們一路走了五日，蒼澤也養了五日。如今看來倒是沒有什麽大礙了。
蒼澤看了看此時的天色，不禁想起十日前分別的裴離，說道:“此刻也不知裴前輩他們走到哪裏了？”
“不用擔心，他們必定會沒事的。”李寂拍拍蒼澤的肩膀道。
蒼澤點點頭。裴離一行做了喬裝，想來可以避開江湖人的追蹤，如此便也省去不少麻煩。更何況，以裴離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少有敵手。除非江湖人三五成群圍攻他們，否則隻有失敗告終的下場。
“我也想哥哥了。”祈婉喃喃地道。
聞言，李寂笑著對祈婉道：“此去涼州有三千多裏，快馬尚需十日，祈大哥走了九日，按其馬程，應該快到涼州府了，最遲三日必到。我們離涼州尚有兩千裏，算算時間，五月十五之前能到涼州城。不出十日你便能見到哥哥了。”
“那我們也快些吧。”蒼澤催促道。本就是因為他耽誤了行程的，如今他已大好，自然不想再耽誤下去。
四人策馬狂奔，約莫跑了兩小時辰才停下來。四人翻身下馬，稍作休息。此處已入涼州地界。隻見此處兩側高山聳立，森林茂密。此刻日頭西斜，山陰處影影綽綽，林子中蟲鳥不鳴。
蒼澤仔細聽了聽風聲，道：“此處怕是有詐，小心防範。”
四人喝了口水，便又上馬趕路。蒼澤拉了拉馬韁，隻見馬停步不前。李寂他們的馬也不走，一步步後退，似前方有什麽危險。
蒼澤見此，便朝林中喊道：“既然有心留客，何不現身一見？”
隻見林中灌木茂密，寂靜無聲。蒼澤還以為自己判斷錯了，正想走時，聽到林中傳出幾道聲音。
“糟了，被發現了？怎麽辦？我們出不出？”
“說你傻還不認，我們是劫道的，不是捉迷藏，當然要出了。”
“少說廢話，跟我來。”
話音未落，自林中鑽出男女老少數十人來，為首的是一個彪形大漢，雙手各持一把斧子，身上一件粗麻布，衣襟大開，露出胸脯。
他剛想說什麽，好似突然忘了，轉身對身後的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夥兒道：“怎麽說來著？”
“此樹是我栽……”瘦小夥提示道。
那大漢才轉過身道：“此樹是我栽……”
紀皓見此，翻了個白眼，拂了一下自己鬢角的小辮，接話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對不對？”
“對對對。”那大漢忙應道。
“打劫，是不是？”紀皓繼續道。
“是是是。”那大漢繼續應著。
紀皓突然邪魅一笑，朝大漢伸手道：“那把錢拿出來吧。”
“錢錢錢……”大漢正想說錢在這裏，轉念一想：不對啊，應該是他們拿錢出來。
“什麽錢？是你們把錢拿出來。識相的話，快點，不然老子手裏的斧頭可不饒人。”大漢馬上換上一副凶巴巴的模樣道。
“小爺口袋比臉還幹淨，哪有錢給你們。要不你們借幾個錢給小爺，等小爺到了地方再送還回來，怎樣？”紀皓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蒼澤和李寂也不管，任由紀皓逗弄著這些人。
這些人有老有小，衣衫襤褸，武器有棍棒鋤鏟，不管從裝束上還是裝備上來看，都不像是正經的山賊，多半是被生活所迫的窮苦百姓，也不知為何要打劫。從他們剛剛不熟練的手法可以看出，這是他們的第一筆生意，這也許還是看在他們年紀小以為他們好對付才出來的吧。
蒼澤知道這些人並非真正的山賊，便放下心來。
“少唬弄人，你們穿的這麽好，怎麽可能沒錢？”人群中的一個孩子說道，看年齡不過是八九歲的樣子。
“你們既然不信，小爺也沒辦法，要不咱們打一架？”紀皓笑著問道。
“狗爺，你看咱們要不要上？”說話的還是剛才的那個瘦子，名叫筷子。被叫狗爺的就是那個彪形大漢。是他們中身體最好力氣最大的，兩把斧頭拿在手中甚是唬人。
“都說了別叫狗爺，叫豹爺。狗爺嚇不住人的。”狗爺小聲指正道。
“哦，豹爺，那要不要打？”筷子又問了一遍。
“打什麽打，大哥又不在，就我們這一群人，還不夠人家一個拳頭的。”狗爺斥道。說著他又向紀皓道：“這位少俠，你看我們老弱病殘的，其實都是窮苦人家出生，早年家裏遭了災沒了田地，才流落到這裏。沒有辦法才落草為寇的。我們隻打劫不傷人。幾位少俠若是有銀錢就施舍點，救救我們這些老人和孩子。”
祈婉見他說得可憐，眼眶都紅了起來。恨不得掏出自己的銀袋，全倒給他們。
蒼澤壓住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祈婉不解。那邊李寂也沉著臉沒有說話。
隻聽紀皓道：“既然如此，不若請我們回去做客吧，你看這天也晚了，我們正好沒個落腳的地方。要銀是沒有的，要米要糧等到了寨裏，給你們煮上。”
這下，狗爺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他本就想哭哭窮，哪想真把自己的底露出來。但此事他已經做不得主了。寨子裏斷了幾天的糧，人人臉上麵有菜色，再餓上幾天，就算大哥回來了，也隻趕得上給他們收屍的。
此時那些老人孩子欣喜若狂，不等狗爺下令，便簇擁過來邀請蒼澤等人去寨裏坐坐。筷子一聽糧食，也紅了眼圈。他老娘已經三天沒進過一粒米了。
天色漸暗，蒼澤四人牽著馬跟著眾人往山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