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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虛實

  此時的李寂根本沒去想齊王重傷的消息傳回京中會有怎樣的影響。副將管鵬和總管李槐皆認為此事隱瞞不住,還需先下手為強。


  折子一定要趕在裴祺之前,上呈慶帝。兩人商議了許久,皆認為此事由李寂上報慶帝更好一些。一來,可以讓慶帝知道李寂已平安抵達,李寂也可借此機會向慶帝請罪;二來,此事由李寂來說明,自然比裴祺的上報來得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如此,慶帝在處置此事時自然會有另一番考究。


  李寂自蒼澤出府後便在院中焦急地等待消息。李曠傷重臥床,位於正房右側的書房變成了李寂起居之處。


  大總管李隗並沒有說什麽,聽著李寂的吩咐便安排下去了,安排完便將此事稟告給了李曠。


  李曠此時並沒有將心思放在這上麵。他派了幾個心腹出去打探蒼澤和陌白的消息。


  天慶十二年,雲溪國皇室盡數被殺,隻有國君蒼玄以及他的幼子蒼洺留下了一條命。李曠曾暗中打探過陳瑤及其獨子的消息,得到的是少君蒼澤私逃出國流落江湖、被國君貶為庶民的消息,君後陳瑤因此自請禁足瑤雲館贖罪。李曠本想去找陳瑤問個明白,但一切都太遲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李曠不知道陳瑤說了什麽激怒了慶帝,慶帝下令屠殺和安城滿城的男丁。待李曠一身汙血滿手血腥,走到慶帝麵前時,慶帝說到:“朕的天下,朕的女人,就算朕得不到,也輪不到你。”


  李曠再見到陳瑤時,陳瑤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李曠想到這裏,握著拳砸在床板上。齊大夫有一句話並沒有騙李寂,李曠的心脈確實為陌白的劍氣所傷,若非他服過一顆百蓮果,此時他早已在天上與陳瑤相見了。


  說起這顆百蓮果,還是天慶二年,兩人分別時陳瑤贈予李曠的。兩人於天慶元年相識相戀,卻在第二年的六月愴然結束。陳瑤氣李曠的隱瞞、恨他的欺騙,卻在離別之際將她奉命以命相守的聖藥“百蓮果”留給了他。李曠便知,陳瑤的心中隻有他的。


  此藥在天慶十二年六月的一次暗殺中用上了。那一次,李曠瀕臨死境,若非百蓮果,早已殞命。如今,是他第二次身受重傷。


  白衣劍客的劍,從不失手。此次陌白失手,一是他低估了李曠的武功,二是陌白本就無心要取李曠的性命。


  李曠身上的傷也不輕。齊大夫特意囑咐要臥床靜養,否則會落下沉屙。所以,李曠的昏迷不醒是假,臥床不起是真。


  李曠派出的心腹分成兩隊,一隊打探蒼澤的生平,一隊搜尋重傷的白衣劍客。李曠根本不擔心桓涼國會趁機攻打黑川。


  若是如此,正和李曠的意。李曠早就想讓慶帝明白一個道理——大興王朝可以沒有帝王,卻不能沒有他齊王。


  李寂獨自一人在書房中處理政事。此事也是李曠的安排,一來,李寂身為自己唯一的兒子,齊王府的世子,處理政務接觸軍機是遲早的事情;二來,做戲要做全套,李曠不但想從慶帝手中拿回兵權,更想揪出暗處的黑手。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能驅使白衣劍客來刺殺自己。


  案上堆放的是近幾日各地呈上來政務文書。李寂翻看了一些,倒沒什麽大事,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李寂看過之後,很快就做了批複。將各地的政務處理好之後,又去看黑川、春城、崖山呈上來的軍報。


  慶帝將齊王在嶺北行省的軍務革除,但並不意味著齊王手中便沒有兵了。齊王作為一個親王,擁有一千府兵。如今這些府兵分別鎮守在黑川、春城、崖山這三座邊關要塞之處。齊王隻留了一百府兵留在靖州府護衛王府以及處理其他的政務。


  三地的軍務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春城和崖山兩城提到了當地的征兵在順利進行外,並沒有多說什麽,反倒黑川這邊提到了城防問題,守城將軍曹易表示近來多了幾起桓涼遊勇擾邊之事,已經派人潛進桓涼探查情況了。


  李寂將這幾處的文書又仔細看了一遍,方才將他們放了回去。做完這裏,李寂便到隔壁來看李曠。


  齊大夫守在李曠的床邊,見李寂進來,忙起身行禮。李寂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齊大夫便會意下去了。


  李寂坐在李曠的床沿,見李曠滿頭大汗,擰了盆中的手帕替李曠擦拭額頭的汗珠。


  李寂一邊擦著,一邊道:“父王,小澤已經去找藥了,我相信他一定會找到的。到時你一定會沒事的。方才兒子處理了一些政務,都是一些平常之事,兒子尚能應付,父王放心。”


  李寂見李曠依然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就連氣息也是微弱的,忍不住別過臉去。若是自己不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李寂有些自責地看著李曠昏迷不醒的模樣,一時說不話來。


  正當李寂想起要將黑川的軍報同李曠說時,紀皓推門進來,朝李寂輕聲喊道:“寂哥兒,你出來一下。”


  李寂派紀皓出去找楚雲飛跟蹤蒼澤,此時紀皓回來了,一定帶來了什麽消息。李寂看了一眼李曠,走到門口,對齊大夫道:“還請齊大夫細心照料著,若有什麽事情,請盡快通知我。”


  齊大夫應下。李寂便帶著紀皓去了書房。


  一進門,李寂便問:“如何?可有什麽消息?”


  紀皓道:“果然不出你的所料。小澤一出府便去尋祈戎兄妹倆。三人關在房中說了一些話之後,小澤便獨自一人出了客棧,騎馬往西麵的沙漠而去。”


  李寂疑惑地道:“他這是想做什麽?”


  紀皓道:“依我之見,小澤並不知曉百蓮果的事情。此事他沒有從祈戎祈婉那裏得到線索,自然是要回雲溪國,雲溪國在白原山脈的盡頭,要穿過這片沙漠才能找到。”


  李寂聞言,若有所思地道:“看來,他是真不知道。”


  紀皓納悶:“真不知道什麽?百蓮果嗎?”


  李寂沒有回答,隻是自言自語地道:“我不該疑他。”


  李寂似突然想通了什麽,又對紀皓道:“皓子,你趕緊快馬追上去,將小澤帶回來。別讓他進沙漠。”


  “那藥呢?你不要了?”紀皓問道。


  “拿著沉淵劍的人還要回雲溪國才能得到線索,可見,百蓮果如傳聞中一樣,已經遺失了。既然已經丟了,苦苦尋找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李寂道,“父王的傷尚有其他方法。”


  李寂說到此處時,頓了一下。有些事情,李寂並不想同紀皓說得這麽明白。若不是剛才他以涼水擦拭李曠額頭時發現李曠的手微微抖了抖,他還不知道李曠在裝病。


  李寂並不意外李曠會有如此舉動。那日,他等在廊上等候之時,便覺得齊大夫在房中所待的時間長了點。府中雖加強了戒備,但李隗和管鵬臉上的神情隻有緊張和擔憂,並無悲傷。就連他進去時,屋中的齊大夫臉上也沒有太過悲傷的神情。由此可見,齊大夫說的凶險並不符實。


  李寂不知道齊大夫為何要提到百蓮果。難道隻是想通過蒼澤的手得到聖藥而已?李寂不知道。但從今日種種可以看出,父王其實並不需要百蓮果。父王裝病,或許隻想讓凶手以為他們已經得手,好放鬆警惕,進行下一步計劃,到時便可順藤摸瓜,將他們一網打盡。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李寂早知道李曠很擅長玩這一手,隻是沒想到自己也在他的棋盤之上。如今李寂知道百蓮果一事不過是多此一舉而已,又怎會讓蒼澤冒著風險穿越沙漠去尋。


  紀皓聞言,忙奔出門外去:“那小爺我立馬出發,真要到了沙漠,找不找得到人就兩說了。”


  李寂望著紀皓跑遠的身影,心中掛念著蒼澤,手上的拳頭緊緊攥著。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皇宮中的生活。看來,有些虛假,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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