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電話裏的告別
電話那頭響起:“喂,是楊俊嗎?”我回複了她。然後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接著她說:“初二那天不好意思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也不該喝到不省人事。”電話那頭響起她持續不斷又爽朗的笑聲,我說:“沒什麽關係,我也一樣。”我開玩笑的說:“你不是說要給我驚喜嗎?難道就是你喝醉?”她大笑不止說:“其實那天你也看到了,隻是沒說上話而已。”我說:“是那個陌生人嗎?”她停止了笑聲用認真的語氣說:“是的,他是我男朋友。”我說:“怎麽悶悶的不說話的。”她又笑笑說:“驚訝吧,我找了一個比你還內向的做男朋友。”我說:“挺驚訝的。”她又認真的說:“我說什麽話,他都沒有意見,無論幾點無論多晚。跟你不一樣,跟天哥也不一樣。”現在輪到我沉默了,我忽然覺得有點尷尬,又有點無地自容的羞愧。她打破平靜說:“天哥,我們經常通電話的。”我問:“他現在怎麽樣。”
她平靜的說:“他現在在北京做程序員,經常加班到深夜。”我說:“那跟我一樣。”她疑惑的問:“你也加班?”我說:“我們編劇也常加班。”她說:“那你們同病相憐。”她說:“他有女朋友了,不對是老婆,他是我們這群同學中最早結婚的。”我說:“這樣啊。”她又認真說:“天哥,經常在電話裏提到你,說當時自己不成熟,做了很多不對的事,對你是不公平的。”她又大笑說:“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又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她又問:“林夢媛現在怎麽樣了?”我說:“我也想知道。”她說:“我以為你知道?”她頓了頓說:“前幾年聽同學說她現在在廣東過得並不好。”我沉默的說:“還跟那個小混混在一起?”
她說:“不知道。”餘倩又不在意的說:“你現在還喜歡她嗎?”我說:“過去的舊事還提幹什麽,我們在最好的時光裏彼此錯過。”她聽後說:“這樣啊。”
最後她又笑笑說:“我們永遠是最好的兄弟,你,我,天哥。即使現在分開了,心也是在一起,總有一天我們三個會聚在一起,還有我們的小孩也是龍兄虎弟。”我聽後笑笑說:“你看得還挺遠的。”這就是我們春節最後的一段話,春節過了,她和男友要回廣東了,我還是在出生的這座小城市打拚,我一顆孤獨的心有了著落,仿佛又錯落的回到學生時代。
晚上的時候,我不停的翻箱倒櫃,屋子裏弄得劈劈啪啪的聲響。吵到正在看電視的父母,我媽大聲的說:“小點聲的。”我聽到後哦了一聲,又補了一句:“東西太多太亂了。”我媽說:“不是說你。”然後屋子裏傳來她高八度的聲音:“電視小點聲。”我詫異的把頭探出去看看,我爸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就像他看的電視一樣不知不覺就調高了聲音,這時我爸才蘇醒過來,遙控器掉到了地上,彎腰拾起來,似懂非懂的又不知發生了什麽,疑惑的看了一眼我媽。
我媽又重複了一遍,說:“聲音調小點。”這下我爸懂了照做就是了。滿意的我媽又低頭玩手機,同時也時不時看一下電視。我認為事情解決了,繼續翻我的上學時的書。我上學時的各科的教材到了現在都沒舍得丟,已經裝得了兩大箱。書都被我翻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最後一本書的下麵看見了我要找的東西,我發現它時,還是那麽的新,我的畢業照。
因為是過塑的,不管多久,看起來上麵都沒什麽變化,我們整個高三6班的全體同學當初都是那麽稚嫩的臉龐,笑容是那麽的無公害。現在的我早已不複當初那樣年輕,額頭上早已長出了皺紋,眼角也是。我入神的看著上麵的同學,找到了第二排的正數第二個是餘倩,那時的她還是短發,笑容依舊燦爛,天真的看著鏡頭。我記得這是我們唯一的合影。
原來是打算我,餘倩,天哥,三人一起照一張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而付之東流。至於天哥,我已經沒有他的任何照片,不知道他現在在北京怎樣,有沒有因為工作天天熬夜,或者發福。
所以我也就隻能以餘倩給我的僅有的消息來想象他,他是否因為過壓力大而對妻子吐槽,不過他上學時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低頭過。他是否深夜裏測夜難眠因為小孩的出生,但是徹夜難眠其實是我自己的事,這是推己及人。
我又回憶起我們的高三那年,那一年匆匆而過。我的痛苦,我的青春就這樣隨風而逝,回過頭來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所有的都沒有好好體會就已經過去了。那一年發生了太多事,不知道他們在他們已經與我無關的人生裏是怎麽回憶這一年的。但是在我的心裏,它已經變得越來越遙遠,就像一個陌生人的背影一樣遠離我。它開始過濾掉了顏色,氣味,溫度。開始變成了它原來的模樣,而這又讓人有了親近感。我看著照片眼角微潤,就像我們一起望過的天空下了一陣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