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別離開我
“你們就是老張救的那對夫妻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空曠的森林響起。
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白發的老爺爺出現在麵前,可能年紀大了,胡須也是長長的,淩亂的貼在下巴上,看年紀可能近百了。
一身青色的麻衣鬆鬆垮垮地裹在身上,玄色的麻褲,尋常的農家打扮。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
“您好,我是司少臻,這是我的妻子蘇念白,您就是大長老吧。”司少臻禮貌的跟眼前的老人介紹。
聽他向別人這樣介紹我,我不自覺又臉紅心跳起來,捏著他的手不出聲。
“嗬嗬,看來是一對佳偶啊,我看你妻子很喜歡你呢。”老人嗬嗬的笑著。
他怎麽看出來我喜歡司少臻的?難道是看到我們是夫妻,才象征性說好話的?我正疑惑不已,老人已經挪步到我們跟前。
“你們是來看姻緣樹的吧,那你們知道這樹的來曆嗎?”老人說著就眯著眼回憶起來。
“這樹有什麽來曆嗎?”我好奇的問道。
“這棵姻緣樹原本是一對非常恩愛的情侶種下的,男孩子出海經商,約好富貴後回來給女孩子好的生活,結果男孩子帶著錢財回來的時候聽到女孩子重病去世的消息。”
“之後呢?”我緊追不舍的問他接下來的情節。
“男孩子知道消息之後自然是傷心不已啊,女孩子活著的時候大家都勸她別等了,她不聽,執意相信她的愛人會回來接她。”
“女孩子生前跟家人說要葬在這棵樹下,每天可以遙望海麵,男孩回來的時候她還可以看見。”
“後來,男孩子親手把女孩葬了,安排好一切之後,在葬禮上撞死在這棵樹邊上,追隨女孩子去了。”
“那這個男孩一定很愛這個女孩吧,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真的有這樣的感情嗎?願意為了那個人死去。我不自覺就看了司少臻一眼。
恰好這個時候他也轉過頭來看我,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好像烈火燃原,隻是一瞬間,仿佛被他的目光燙到了,我極速的挪開了目光,連咳幾聲來躲避尷尬。
“沒事兒吧,凍著了?”他眉頭緊皺好像很怕我難受。我擺擺手示意他沒事兒。
下意識躲避他的目光,怎麽能讓他知道我是為了避免尷尬才裝咳嗽的呢。
大長老笑眯眯的看著我們,“我看你們很恩愛啊,是天生的一對呢。”
天生一對?怎麽可能?我畢竟不是正室,頂多算地下情人,生怕司少臻不悅,我剛開口想推說不是,長老開口堵住了我的話。
“我看你們挺有緣的,不如我替你們占一卦吧。”
“啊?”我驚訝道。占…占卜?司少臻一向是不信神佛隻信自己的,剛以為他會不屑的拒絕,沒想到他緩緩吐出一個字——
“好。”
說著就要牽著我跟著長老進屋去。
本來以為他會拒絕,我就沒說拒絕的話,沒想到一直不信這些的人竟然會同意了占卜,現在我想拒絕也不好說了。
不是不相信,是害怕大長老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或者算出什麽不該算的東西。或許,根本上,我就害怕占卜的結果,害怕上天注定我跟他是陌路。
“你們要算什麽呢,未來過去現在,還是八字,我看你們都結婚了,不如算算什麽時候有孩子吧。”老人捋捋白胡,洋洋得意的滿意自己的猜測。
孩…孩子?我跟司少臻又不是真的夫妻,怎麽算?況且每次我都是事後吃藥,我懷上他孩子的幾率少之又少。
我剛想說換一個吧,換一個算也可以,司少臻卻笑著看著我——
“那就麻煩您幫我們看看吧。”
占卜…孩子,我愕然地瞪著他。他卻故意不看我,不以為然的勾起嘴角。
我氣惱的又拿他沒辦法,隻能幹瞪眼,心裏默默祈禱長老不要算出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來才好。
進到屋內才發現空間其實非常狹小,不如外麵看上去那樣。
長老示意我們坐在一張木頭桌子旁,轉身從屋子裏取出占卜用的東西——龜殼。
他先是把龜殼朝向南方,鄭重地作了一揖,然後麵對我們。
“你們把手放上來。”長老示意的看著龜殼。
話畢司少臻就直接拉起我們還握在一起手覆蓋在龜殼上。我心頭又是一熱,手被他握著不敢亂動。
長老對著龜殼不知道念了什麽,嘴裏振振有詞。幾分鍾之後把龜殼拿起從縫裏倒出三枚銅錢。
“咦——”長老看了看那三枚銅錢,眉毛卻皺起來。
難道是結果不好?我心裏想,越發緊張,緊盯著他抿著的嘴唇,不敢出聲,生怕錯過了什麽,又害怕聽到結果。
萬一是我們倆根本根本沒有未來呢?
“長老?怎麽了?無論什麽結果,都請您告訴我們。”司少臻開口問。
“按道理是該算到時間的,可是卦上顯示的卻是別的東西。”長老不急不緩的說。
“這卦象上說你們還功業未滿,本是至真至愛,卻多難多災,隻要攜手衝過了這些業障,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至真至愛,多難多災?多難多災我倒是承認,莫名其妙遭到謀殺然後漂流到這個無人煙的小島上。至真至愛就真沒有了,頂多是各取所需。
又在山頂逛了一會兒,聽長老說了些過去的事,不知不覺天就黑了。我跟司少臻還得趕回去吃晚飯。於是跟長老告別。
“謝謝您,天晚了,我們得回去了。”我站在門口向長老致謝,司少臻在姻緣樹底下不知道幹什麽,天色昏暗讓人看不清楚。
下山的時候氣氛明顯有些尷尬,他依舊是牽著我的手,但是兩個人卻不說話。
回想起剛才長老說的我們兩個要互相信任,互相珍惜,才能一起渡過難關。
至真至愛,我再一次在心底把這四個字念了一遍。有可能嗎?
回到住的地方,還沒來得及想那麽多,我就開始發起燒,吃飯的時候隻是稍微有點兒發燙,所以也沒在意,以為是上山著涼了。
如果不是走到門口突然暈倒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我燒的迷迷糊糊,依稀感覺有雙手接住了我的身子,沒有砸到地麵的疼痛,這雙有力溫暖的手又把我抱到了床上。
是司少臻嗎,大概是他吧,隻有他。
“別走”我輕輕地扯著他的衣角,費勁才能吐出這兩個字。
然後那隻溫暖的手就撫上了我的臉頰,我蜷的跟蝦米一樣,臉用力去蹭那隻手,隻覺得這隻手讓人感到安心,不自覺的就伸手握住。
“別離開我。”
感覺到臉上撫摸的這隻手突然征了一下停下來,我不滿足地又蹭了蹭,這隻手又開始摩挲,越來越溫柔…
“好。”隻聽到隱約是司少臻的聲音,像是在對我承諾一般正式的語氣。
眼皮越來越沉,逐漸的周圍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夢裏回到小時候,也是這樣的高燒,家裏沒錢給我看病,母親就抱著我一家一家去敲門,借錢。
我年紀小不記事,隻記得那些人很凶,沒幾句話就用力關門,沒錢去醫院的母親就把我抱在懷裏抱了一天一夜,我險些死掉。
夢境一轉又是施慶華那張臉,母親病重,無論我怎麽哭喊,趴在地上求他,聲音淒慘喑啞,他依然不理不睬。我眼睜睜看著母親在我眼前痛苦而死。
“不要,不要,媽媽,媽媽,不要離開我。”我害怕的劇烈發抖,痛苦翻江倒海,身體越蜷越緊。
突然,感覺到有雙手用力的抱住了我,像母親一樣,緊緊的把我索在懷裏,一隻手在頭頂上溫柔地撫摸。
“蘇念白,別怕,我在這兒。”依稀聽見有個聲音在撫慰我說別怕別怕,像有魔力般,我漸漸的放鬆身體,任憑這股力量牽引著我。
夢裏夢見司少臻吻了我。
不是那種粗暴的,帶有情欲的吻,而是珍惜的,仿佛怕傷害到我一般,溫柔地,落到了唇上。
第二天醒來已是天光大亮,睜開眼微微適應眼前的光亮,感覺到渾身軟無力,手臂酸痛的不行,剛想伸手活動一下,卻發現身體被人緊緊抱著。
司少臻!
我驚訝之餘不敢亂動,生怕驚醒身旁的人。
他是這樣抱了我一個晚上嗎?為什麽?
平常連一起吃頓飯都不肯施舍的司少臻,在我生病之後竟然這樣照顧我。這是始料未及的。
或許是替施凝珊內疚吧,畢竟我什麽也沒幹就被施凝珊毫無理由的追殺,他心裏或許覺得對我有虧欠。
這樣的保護,我是享受不到的,他隻是為另一個女人。
想到這些溫柔都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蘇念白,我司少臻,你愛不起!
司少臻的話還在耳邊。我們也即將沒有關係。
“你醒了啊。”也許是我太吵,司少臻也醒了。
“嗯,剛醒一會兒。”一開口就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軟糯的好像撒嬌一樣。
司少臻笑了,手伸過來在我額頭上探了一下,不燙了才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