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放下

  威爾遜很快檢查完我的身體,一言不發的躬身示意,然後退了出去。


  門輕輕的響了一聲。


  我無力的闔上眼睛癱倒在床上。


  身上還有輕微的疼痛感,沒辦法翻身,我隻能側頭看著窗外。


  這個時候還是半夜,大城市的燈火闌珊,隻是,多了幾分落寞。


  司少臻…


  “念念?”


  顧子墨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我側過頭去看,他站在門口,身上卻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臉上掛著笑容望著我這邊。


  “好些了嗎?”他邊說邊往裏走,順手接了一杯水遞過來,穩穩的端到我麵前,我順著水杯往上,看著他清秀的麵容,一如既往。


  我剛醒來的時候,一直喊的是水。


  “謝謝。”我點頭,聲音嘶啞的道謝,接過水,顧子墨卻沒有讓我接的意思,直接在床邊坐了下來,扶著我的頭,就著他的手喂了下去。


  我遲疑了半秒,濕潤的水已經灌進喉嚨,溫度正好。


  這讓我突然想起,顧子墨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麽的溫柔體貼。


  “慢點喝。”顧子墨微微一笑。


  我盯著他漆黑的眼眸,慢慢躺下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顧子墨把杯子輕輕放在床頭,轉過頭來微笑:“剛聽見醫生說你沒什麽事了,就忍不住進來看你。”


  我一噎。


  我問的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裏。


  顧子墨熟門熟路的收拾好一切,坐在床頭看著我,看得我也手足無措起來。


  我微微側過臉,顧子墨卻突然伸手過來,幫我掖了掖被子。


  我一瞬間出神,司少臻也愛這麽做。


  可是現在在這裏照顧我的人,卻不是他。


  我失落的看著窗外,不想說話,心裏雜亂無章的想著他,他在幹什麽?他會擔心我嗎?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想我受傷的事?

  顧子墨卻開口打破了安靜的局麵:“念念,你放心,施凝姍那個女人已經被警方控製起來了,她刺傷你,這算故意傷害,她逃不過法律的製裁,大庭廣眾之下,施家也保不了她。”


  “嗯。”我淡淡的回答。


  剛醒來的時候,我還在擔心,當時局麵那麽混亂,後來發生什麽了?江遠他們有沒有暴露?記者有沒有追問什麽?公司有沒有出事?施家的人有沒有趁火打劫?

  但是現在,這些我通通沒有心思管,無論外界發生什麽事,我也不想管了。


  我隻想,安安靜靜的把自己縮起來,安安靜靜的幹著自己的事情。


  無論發生什麽時候都跟我沒關係了。


  沒有司少臻,這一切,都失去意義。


  “念念,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我替你叫醫生。”顧子墨緊張的問,急急忙忙的起身就要走。


  “我沒事!”我側過身體一把拉住他的手,卻不小心扯到傷口,當下痛的我“嘶”的一聲皺起眉頭。


  “怎麽了?是不是傷到哪兒了?念念你等著,我馬上就把醫生喊過來,你再堅持一會兒啊,乖。”顧子墨熨帖的把手放到我的額頭上勸著。


  我痛的說不出話,也沒力氣去拉他,任由他跑出去喊醫生,視線卻慢慢模糊起來。


  威爾遜匆忙的趕來,一行人又大張旗鼓的檢查,我躺在床上,虛弱的看著管家,緩緩說道:“叫大家回去休息吧,這裏有醫生就行。”


  一晚上都差不多過去了,這幾天他們守著我應該也累了。


  “小姐,那我讓他們先回去。”管家回道。


  我擺擺手:“你也回去休息,這裏有醫生就行。”


  “小姐,這怎麽行呢,這裏光有醫生怎麽行,我還是留下來——”


  “我留下來照顧念念。”顧子墨在一旁突然出聲打斷了管家的話,我偏過頭,他定定的看著我。


  腦海裏突然就想起剛才他那句“乖”,像極了司少臻平時對我說話的語氣。


  隻是,終究不是他。


  “那怎麽行,如果沒有某人,太太也不會扯到傷口。”管家一邊倒著水一邊絮叨著不滿。


  顧子墨不說話,我無奈的笑笑:“李叔,你回去吧,子…顧先生在這裏就行。”


  管家終於露出一個比較滿意的微笑,慢悠悠的把茶杯放下,然後對我鞠了一躬:“那太太您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罷了又給了顧子墨一記眼神。


  我忍不住輕笑,笑著笑著又有些傷心。


  司少臻,一個電話也沒打過來問過。


  我看著床邊自己的暗著的手機,什麽也沒有。


  他就一點也不在乎嗎?


  醫生檢查完畢,終於帶著一係列東西下去,顧子墨和管家在外麵跟他們溝通,隔著門,刻意不讓我聽見似的。


  我盯著床邊的手機幾秒,門口沒有什麽動靜。


  下一秒,手不由自主的伸過去,打開到撥打的頁麵,“老公”兩個字正躺在上頭,赤.果果的,像是在表明些什麽。


  上次的通話還是我遇到那個神秘男人之後的那個晚上,我害怕他擔心,就什麽也沒說。


  可是司少臻,你就是這麽回饋我的嗎?

  心裏有些無力,我把手機又放回去,腦子裏想著醒來之後的事情。


  顧子墨突然出現讓我有點奇怪,之前我跟他,算是尷尬的道別了,我不喜歡他那樣對我,甚至有些害怕。


  如今我已經是司少臻的妻子了,跟他之間,更要劃清距離。


  雖然他對我很好,但是人總要有取舍,不能什麽東西都想握住。


  “篤篤篤——”門響了三聲,我望過去,片刻後,顧子墨那張笑臉出現在門後。


  我點點頭,他便走進來。


  “醫生…走了…”說話有些吃力,我慢慢的吐字,無奈的看著他。


  “就在隔壁,你有任何事方便他們直接過來。”顧子墨手插口袋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來,盯著我。


  一時之間,我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陷入沉默

  不過幾個月不見,我們之間就已經隔著千山萬水,連朋友也要做的小心翼翼的了。


  “為什麽要我留下來?”顧子墨問道,眼睛定定的看著我。


  我動動嘴唇,想了想,片刻後才回答:“暫時,不想看見李叔,還有宅子裏的人。”


  不想看見跟他有關的任何人,我害怕自己沒辦法心平氣和的對待他們,害怕自己崩潰,害怕自己忍不住去刨根究底。


  顧子墨睜大了眼睛,像是沒想到一般,但是過一會兒就平靜下來。


  他什麽也沒問。


  把管家剛才倒的那杯熱水倒掉一點,然後又加上熱水,顧子墨把杯子放在手心試好了溫度之後,遞回給我,及其自然的說道:“念念我們之間,可以不用這麽疏離。”


  我抬頭,他笑著,卻有幾分苦笑的意味,有些落寞。


  我躊躇著,緩緩回答道:“我已經跟司少臻結婚了。”


  拿杯子的手一抖,顧子墨表情凝固,片刻之後,嘴角才扯出一個無奈的微笑:“我知道,即使你選了他,我們也能做朋友的。”


  房間裏靜靜的,隻有輕輕的水聲,我靜默了片刻,垂頭慢慢說:“顧子墨,對不起。”


  我是欠他一個對不起的。


  世界上,對我這麽好的人,不會再有了。


  隻是喜歡這種東西是沒辦法,我的心裝了司少臻,就沒辦法再塞下去別人了。


  “不要說對不起。”顧子墨淺淺的苦笑著,抬頭望著我:“如果要說的話,說對不起的那個人也應該是我。”


  我把眼神瞥向別處,不去看他。


  “念念,我不該…不該對你…做那些,我很抱歉,那天我喝多了。”顧子墨的聲音還在響,一聲一聲,在這種寂靜的夜裏特別清晰。


  “我知道你跟他結婚了,我很嫉妒,他對你不好,你為什麽還要選他不選我,我甚至想報複他。”顧子墨苦笑著說。


  我回過頭望著他,有些震驚。


  他繼續慢悠悠的說道:“我承認我對你做的那些不對,甚至讓你對我產生厭惡,但是我從來不後悔,現在你跟他結婚了,我也想通了,喜歡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我又有什麽資格怨恨別人呢。”


  “子墨…”


  “嗬嗬,你肯叫我一聲子墨,很好,我已經很滿足,其實做不成戀人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對不對?如果他再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幫你揍他!”顧子墨笑著,這回是真誠的笑容。


  可是我卻笑不出來了。


  他對我不好,他哪裏對我不好呢?


  他讓我看不清。


  “念念,你怎麽了?是不是他真的對你不好?”顧子墨緊張的湊上來問。


  “不是,你不要多想。”我淡淡的解釋。


  “子墨,謝謝你。”


  “謝我什麽?我們是朋友,不用這麽客氣。”顧子墨笑著,然後又繼續補充:“我可不是大公無私的人哦,如果他再欺負你的話,我是真的會把你搶回來的。”


  我笑了笑,良久才回道:“好。”


  顧子墨揉了揉我的頭發,笑著說道:“這才像你,多笑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我愣了愣,然後歎了一口氣。


  “對了,紀念生他們呢?就是我那些朋友?”


  “你說那對學生啊?他們是你朋友吧。我見過他們,昨天剛才看過你,但是學校有課,他們先回去上課了,那個女生每天都要問你好幾回呢,是真的關心你,我們好一陣勸她才肯回去上課。”


  紀念生?


  想起她那個性子,我在她麵前出了這種事,她一定擔心死了吧。


  我望了顧子墨一眼,然後才敢開口問:“那媒體那邊呢?他們…怎麽說…?”


  雖然心煩,但是這些問題,始終還是要麵對的。


  顧子墨一愣,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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