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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換腎續命

  看著眼前躺著的克隆體,顧長生萬分驚訝,年輕的身體和病態的肉體成了鮮明對比。皮膚潔白,兩眼無光,呼吸均勻,胸前起伏平緩,平躺後很難看出他隻有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和楊旭明本人的身體成了鮮明對比,犧牲這麽好的肉體去拯救一具一身是病的肉體,顯然是可惜了。


  皮膚皺紋,沒有血色的蒼白。手術室外,楊旭明的得力助手緊張觀察著監視器裏的畫麵,心腹張承捏了一把汗。


  姚春至把麻藥設置成智能化模式,選擇手術模式,會根據監測數據適時調整給藥量。顧長生主刀,看著兩邊的攝影機,他長呼了一口氣。


  顧長生使了個眼色:“我得到的信息是來監督你的,他對你不放心,怕你故意把他弄殘弄死。”


  姚春至沒有理會,這是可以預料到的,兩部攝影機全程錄像,不想討論太多。眼前這一具克隆體,鮮活的生命,消毒即將完畢。


  顧長生還是忍不住問:“這麽短時間裏,你是怎麽做到的?”


  姚春至:“他隻是實驗室的產物,還沒有融入這個社會,他沒有感情,智力非常低,身體的器官並不是都發育完全。工廠裏催長的肉雞見過吧,流水線生產,模擬生長環境,給足養料,提前催熟。”


  顧長生:“可惜了這麽好的一條生命。”


  姚春至:“他壽命很短的,不必遺憾。”


  顧長生手感穩定,技術嫻熟,鋒利的手術刀劃過克隆體的腰部,紅色鮮血滲出,姚春至拿起止血鉗,充當副手。脂肪層很薄,很快就看見了一對新鮮的腎髒。在切掉腎髒之前,所有與腎髒相連接的血管均被阻斷,克隆體的腎髒開始停止工作。


  得益於麻醉技術的進步,楊旭明選擇了腦部清醒的麻醉方案,盡管得忍受不少疼痛,他始終對姚春至不放心。頸部以下的部位已經全部麻木沒有知覺,開始切開他腎髒的位置。一塊鏡子倒懸在無影燈一側,楊旭明正好能觀察到開刀的部位,操作的每一個步驟他都能看見,失去了知覺,就好像看電影一般,聽顧長生談從他腎髒發現到的各種病變,楊旭明才切實感受到這是自己已經壞掉的腎。當腎髒停止為身體工作,楊旭明可能感受有變化,表情顯露一絲難受。他的視線盯著攝影機的鏡頭,如有任何異常,就會眼神示意張承。


  先切掉楊旭明身上壞的腎髒,直接棄掉,然後快速摘除克隆體的健康腎髒,迅速植入楊旭明體內。姚春至和顧長生小心翼翼,一切嚴格按照標準流程完成。安裝監測設備,縫合,檢查,啟動監測,觀察新腎髒的工作狀態。


  監視器前的張承深呼一口氣,視線一刻不離畫麵,實驗室外圍已經站滿了一眾小弟,隻要手術室裏發現絲毫異常,一聲令下,眾人就衝入手術室,解救楊旭明。


  顧長生稍作休息,姚春至拔掉克隆體身上的監測儀,包括氧氣,任何能夠繼續支持克隆體生命的設備全都停止了工作。沒有叫喊,沒有呻吟,隻有不停的痙攣和抽搐。楊旭明轉過頭,看著另外一個自己,生命體征慢慢消失。那是年輕的自己,健康的活著真好。輸入身上的麻藥在逐漸減量,痛感慢慢明顯。


  在楊旭明心裏,姚春至算是被信任了一次。他決定將複活的重任寄托在姚春至身上,對於東石科技,暫時保持支持和友好,未來待時機成熟,再全部納入陽基資本的囊中。


  姚春至坐在手術台前休息,觀察監測儀器上的數據。顧長生已經離去,按照之承諾好的金額,張承將錢送到車裏,顧長生拒絕了。怒道:“我的醫德就隻值這一點錢嗎?”


  張承:“顧醫生,你請說個數字,我會照辦。”


  顧長生:“不用了,你走吧。”說完開車離去,此時天已經黑了。張承回來報告楊旭明,手裏還提著一個帆布袋,裏麵正是剛剛被拒收的一百萬現金。楊旭明沒有放棄,打算求姚春至,顧長生不收錢會令他感到不安,他擔心人家會有更過分的企圖。


  楊旭明:“崔夫人,我答應顧醫生,隻要他肯幫我,給他一百萬現金。求你幫我轉交給他。”


  姚春至沒有理會,表情不屑表示拒絕幫忙。她找來準備好的容器,利用機械手將楊旭明的克隆體倒放在容器裏,撒入白色藥粉,骨肉毛發瞬間被溶解,再加入一種特製的凝固劑,血水迅速凝固結塊,待風幹後,即可變成粉末。全程無味,一旁的張承一臉驚訝,楊旭明表情複雜,流露一點恐懼。


  此時他無法動彈,要是姚春至心存歹意,想要他的命簡直易如反掌。楊旭明說了幾句好話:“感謝崔夫人你大愛,我楊旭明又撿回一條命,今後無論大事小事,我當做牛做馬,毫不推辭。”


  姚春至:“你真是健忘,我是被迫無奈來到這裏的,我是被你脅迫而來。”姚春至不放過一次敲打的機會,讓楊旭明感受到她的怒火一直都在,在她的堅持下,實驗室裏又有了五罐液化氣,除了震懾楊旭明,假如遭遇不測,毀掉實驗室足夠了。每次從實驗室離開之前,她都自信檢查,不留一絲痕跡。從更衣室進入實驗室,戴著頭罩,蒙上口罩。


  三天後,楊旭明能起身,從手術台下來,脫離了監測儀器。換了腎髒,一對年輕有力的腎髒在他身體開始發揮作用,他的氣色逐漸改善,身上浮腫的跡象消失了。


  令姚春至感到感到厭惡的是,崔東時竟然打電話詢問了楊旭明的健康狀況。剛剛掛掉電話,楊旭明突然感到身體不適,腎髒位置一股劇痛持續很長時間,楊旭明額頭冒出汗來,強忍痛苦。手下人見狀便奔向姚春至,兩個人左右兩邊抓住她的手臂,向地上按壓,姚春至隻得弓腰,楊旭明見此沒有阻止,內心裏甚至斷定姚春至在自己新換的腎髒做了手腳。


  手下人質問:“你對我老大做了什麽,從實招來,否則有你好看。”


  姚春至:“放開我,不然你老大死定了。”轉眼看了一眼藥架子,手下人意會,前往存放藥物的架子,“黃色膠囊那一盒,給他吃一粒。”


  手下人警告:“你最好別亂來,我們有的是方法對付你。”


  楊旭明連忙擺手道:“禮貌點,要相信崔夫人,她是專業的。”


  待楊旭明服藥後緩解疼痛,姚春至才被放開。克隆體遺體已經化作一坨帶紅色物質,姚春至撒入一點汽油,點火焚燒,化作煙塵。


  楊旭明補充道:“希望崔夫人不要生氣,手下人素質低。複活項目,拜托你了。”


  姚春至已經獲得楊旭明的體細胞,正在培養過程中,基因重新編輯的環節,楊旭明尤其重視:“崔夫人,我這肉身最容易犯什麽病。”


  姚春至:“你心髒不好。”在給楊旭明換腎的過程中,發現他的肝換過,一隻腎髒是換過的,但還是沒堅持多久。開刀的過程,發現了問題。原本腹部和腰部應該留有手術疤痕,但肉眼不仔細觀察還真發現不了,楊旭明做了非常精致除疤處理。


  姚春至:“你身體不好,肝啊腎啊經常換,怎麽,害怕人家知道你換腎啊,毀滅證據那麽積極。”


  楊旭明:“不瞞你說,還真是怕別人知道,應酬多,陪比自己有錢的有錢人喝酒吃飯打高爾夫下水遊泳,難免的,不想在別人麵前展現自己身體的弱點,害怕被人利用攻擊,也怕合作夥伴對自己的健康沒有信心。我以前還沒有發達時,在礦山做苦工,礦老板姓劉,也是身患各種病,正好換了腎,他不注意保密和隱藏,這個健康隱患被人利用了,拉投資的過程中,人家利用了他這個弱點,拚命讓他喝酒,不喝酒就不簽字,後麵身體喝垮了,人家以他健康狀況不佳為由拒絕投資,礦廠陷入絕境,原來想投資的人,換個馬甲,低價抄底,劉老板被踢出局了。”


  楊旭明說的,正是他的陳年舊事,要不是當年他幹這麽一出,礦廠是輪不到他來當家的。


  當年想投資礦廠的人找到楊旭明,讓他充當眼線,觀察礦廠劉老板的一舉一動,任何線索都不能錯過,為了在談判上拿到可以向對方施壓的東西,承諾隻要計劃成功,三年後將礦廠的經營權轉給楊旭明。楊旭明當然賣力,這可是翻身的大好機會。於是每天跟蹤劉老板,終於發現了劉老板患尿毒症換了腎的秘密。


  楊旭明這一路走來並不順利,可以說一路凶險,為了翻身發達,也顧不上什麽道義。話說這劉老板正是劉心的父親劉世全,一手創辦了世全礦業,生意風光了十多年,原來發現的礦脈都開采差不多了,新的還沒勘探到,好不容易勘探到幾處優質資源,遭遇環保問題,被罰到肉疼,疼到腎虧,新發現的優質礦脈需要大量資金去開采,可早已有人對此虎視眈眈,楊旭明家族裏幾個有錢的人一直對世全礦業感興趣,搞了個空殼投資公司,準備釣魚劉世全,排擠其他投資者,最終把劉世全熬死在酒桌上。原本腎功能不全,新換的一隻腎也撐不了多久,身體一連串疾病突然爆發。命都快沒了,隻能低價賤賣礦業公司求得一點治病的錢。


  世全礦業公司生意好的時候,劉世全把大部分資金都輸給了兒子劉安康與兒媳於永升的建材公司,礦業公司需要錢時,建材公司的大批款項卻不能按時到賬。礦業公司被抄底後,劉世全徹底出了局,新的礦脈被開發,眼看大量金礦要變成錢了,背後出資者們歡天喜地,誰知卻半道出事了,出了一起安全事故,由於管理鬆散,附近居民有三個小孩誤入礦區玩耍,掉落到冶煉金礦的池子裏送了命,本來答應賠償就能平息了,可後麵聚集了不少人天天鬧事,要求關閉礦廠杜絕後患,嚴重影響了正常生產工作,事情鬧大了政府也盯緊了,礦廠一眾股東一看勢頭不對,趕緊逃離擺脫麻煩,也顧不上投入的本錢了。楊旭明趁機接手,一番操作後事情也平息了,礦廠得以繼續開工。給楊旭明出鬧事這個點子的,正是張承。


  家族裏的幾個有錢人一看楊旭明有手段,竟然能擺平不少麻煩,礦廠的生意又重興隆起來,世全礦業的名換成了陽基礦業,家族有錢的兄弟眼紅了,想入股一起玩,楊旭明也不拒絕,提議大家何不如聯合起來搞事,光玩礦不過癮。於是共同成立了陽基新公司,投資旗下現有的礦業,地產業,物業,物流業等等,這些年又開拓不少新業務。


  楊旭明來操盤地產業,玩法變了,擺平不少麻煩,就比如欠供應商的錢,硬是拖著不給,隻要看上哪家公司,想辦法把它熬死,然後變個法子去收購它,原來的帳也消失了。軟的硬的辦法,楊旭明總能玩到極致,他的股份慢慢變大,原來看不起他的有錢兄弟也無可奈何,隻怪自己沒有楊旭明那般手段。於是大家又想起原來世全礦業的老板劉世全,心想要是楊旭明也重病不行了,按照公司章程規定,控製權得由別的股東來接手。於是天天盼著楊旭明身體垮了,畢竟是在礦廠討過生活的人,一身病難免,楊旭明對此心知肚明,也積極防禦。


  旗下地產公司的欠款中,供應商裏麵就有以前世全礦業老板劉世全兒子劉安康的公司,劉安康和妻子於永升創辦了安業建材公司,背靠世全礦業,投資巨大,公司業務在建材領域裏品類大而全,原本和楊旭明無關的,但楊旭明後來參與了,玩法又很流氓,所欠的三個億材料錢就是不還,也不收購,劉安康和於永升天天去討錢,後來這倆人竟然無故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去哪裏。


  劉世全在礦業如日中天時和妻子離了婚,新娶了一個,為了避免影響,一直對外宣稱自己離婚後單身。前妻生了劉安康和劉心,劉心從不露麵,安心讀博,埋頭於實驗室,對父親耿耿於懷,母親離婚後鬱鬱而終,劉心認為母親除了精神抑鬱,肯定還身患重疾,最有可能就是乳腺癌,她自己就可能是遺傳了母親的疾病。顧長生是劉世全後麵生的,一直不對外公開,從不露麵。因此劉世全過世時,走得也是淒涼,隻有劉安康戴孝送終。


  壞事做多了,楊旭明並沒有一點悔過之意,直到疾病纏身,這才有所恐懼。一心想求得永生,求健康的活寄希望於顧長生,複活的希望寄托給劉心,卻又像是命運在報複。楊旭明這段時間撒了不少錢,圖了個短暫的心安。換了一對新的腎,氣色好一些,為了掩蓋事實,他故意大張旗鼓買了不少好酒,還發布了一張自己在私人酒屋豪飲的照片。又把手術過程全程錄像反複觀看多遍,擔心姚春至和顧長生留下什麽漏洞隱患。


  到了今天,已經沒有多少人會記得楊旭明是如何奪取世全礦業這回事了,楊旭明已經將往事美化,在媒體裏吹噓他是如何被礦廠股東們發現才華,從一個普通的礦工慢慢變成拯救瀕臨倒閉的世全礦業。


  顧長生在生物所大門口站著,遠遠看見姚春至走了出來,原本想避開直奔劉心的秘密實驗室,但被顧長生攔住了:“想占用你一點時間,不介意的話聊幾句。”出口本來就窄,顧長生手臂一橫,嘴上在征求姚春至的意見,其實是要她必須擠出時間聊聊。為了避開他人視線,姚春至和顧長生錯開時間,前後進入路對麵的咖啡館。選擇一個靠裏的座位,坐定,兩杯咖啡。


  顧長生開門見山:“你真心願意為楊旭明複活?”


  姚春至:“就為這事啊?貌似你並不同意?”


  顧長生:“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因為你丈夫公司融資的原因,所以我不太相信你會十分情願的去幹這事。”姚春至今天這會有些不在狀態,有點猜不透顧長生此行的目的,她問:“你是站哪邊?代楊旭明過來考驗我?還是有什麽其他目的?有話直說。”


  顧長生笑著搖搖頭:“為了方便溝通,我擺明位置,我不是楊旭明的人,他請我去手術,我沒有收錢,隻是基於醫生的職責,分內的事而已。我過來找你,其實是想跟你成為朋友,我覺得,我有必要感謝你,因為我劉心姐的事。我不清楚你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姚春至出於謹慎,並不完全相信顧長生的立場,打岔了:“你姐她死了,病死的。你見過遺體了,那是她希望的樣子。”


  顧長生:“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不說我姐了,說說楊旭明吧,你打算怎麽做?包括我,我也不想一直被他這樣脅迫做我不願意的事。”姚春至問:“你這算是跟我商量對策?”顧長生點點頭,說了句:“楊旭明是大名人,我媽常告訴我他不是什麽好人,死了活該。”


  姚春至:“所以你也希望他不得複活?”顧長生說:“法律之內他想死想活我完全不過問,沒權幹涉。我隻是不願意繼續被他威逼利誘。”


  姚春至:“那去基因中心提取體細胞做研究的事,你完全可以拒絕他,為何還做那份報告。”顧長生一臉無奈,苦笑道:“我拒絕了,後來楊旭明攻破了我的領導,領導指定我來幹這事。再說,我不做,也會有人做,要是沒有人做,楊旭明隻會繼續為難你。”


  姚春至電話響了,是父親姚遠行打來:“春至,我在你單位大門口,出來見麵聊聊吧。”姚春至嗯嗯答應後掛斷,“不好意思,我爸來了。下次想聊可以約時間。再見。”


  姚春至起身就走,走出咖啡廳,從身後拍了姚遠行的肩膀,“爸,我在這。”姚遠行一驚,轉個身笑臉全沒了:“我反對你現在幹的事。”姚春至心中猜測應該是複活這個事,姚遠行擺擺手,“走,對麵咖啡廳。”


  顧長生還沒走,坐在位置上繼續喝咖啡,看見姚春至和姚遠行進來,靠窗位置坐下。姚遠行嚴詞表態:“東時告訴我了,你在複活楊旭明,我堅決反對,你必須停止。”


  姚春至不知如何作答,深深吸氣閉上眼。姚遠行繼續道:“你若不停止,我就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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