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這個照片還能再搶救一下吧。溫寧默默思考,她那普普通通一般般的ps技術,能否挽救這不是烏漆嘛黑就是曝光過度的照片。


  手臂感到一絲刺痛與濕噠噠。索爾尖尖的牙齒透過衣服眨在皮膚上,假意咬住,張開的嘴巴無意識地流出口水,沾到衣服上。


  溫寧在家衣服穿得少,隻有一層薄薄的外套,很快就被口水浸濕。


  “索爾,你又咬,要幹嘛?”溫寧扶額,索爾有個壞習慣,如果一直不理它,就會采取諸如假裝咬人這類的舉動。


  她剛才在思考,沒理會索爾的扒扒小爪,才幾分鍾,它就給用上咬人大法。


  索爾鬆開嘴,走了兩步,前腳站起來扒在小桌上,用右爪扒扒上麵的碗,扒一下叫一口,扒一下叫一口。


  涼了,快吃!

  “知道了,來吃。”


  溫寧放下手機,過去繼續吃剛才打斷的晚餐。


  見溫寧過去,索爾放下爪子,站在桌邊監督她吃飯,不準剩菜剩飯,要吃完!

  飯涼了,有湯的菜還有些許溫度。溫寧將二者一混,用勺子攪拌均勻,兩三口搞定。擦擦嘴巴,收拾收拾桌子,端著碗筷準備上樓進行修圖大業。


  “索爾,走了。”


  索爾應聲跑到身邊。


  溫寧站在倉庫大門,回看沙發那塊兒,仿佛鐵蛋還坐在那兒與她揮手說晚安。


  她低喃:“他回去了吧,食物沒撒沒壞吧。”


  隨後歎了口粗氣,鐵蛋的後續生活不是她能管的,希望他家能熬過這次災害。她現在的重點是照片。


  溫寧關燈鎖上倉庫大門,回房去修圖羅。


  被溫寧念叨的鐵蛋,現在正在哼哧哼哧地大力挖地埋背包。


  他被紅繩一路拉過門,身子穿過膜就停在原地,腳上的紅繩也隨之不見。他又回到發現門的大樹前。


  他抬頭望望天,認了認時間,跟他離開的時間一致。


  樹上的門呈關閉狀態。


  鐵蛋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拍拍屁股,放下背包,脫下身上的衣服,換回那破破爛爛的破布條。


  “衣服要藏起來,”鐵蛋在背包上左摸摸右摸摸,總算找到一個空檔,把衣服塞進去,“寧姐姐塞得好嚴實啊。”


  “這包也不能背回去。”


  鐵蛋在這一年裏見識過太多因為食物而發生的殘忍事情。他必須把背包藏起來,才能回家,不然讓別人看到,會惹麻煩。


  鐵蛋四處張望,這片樹林離村子較遠,現在又是冬天,很少人會來。


  藏在這裏應該不錯。


  “門怎麽不見了?!!”


  鐵蛋在找藏點的時候,忽然發現大樹上附著的門消失了,半點痕跡沒留下。


  “門還會出現嗎?我以後還能再見到寧姐姐嗎?”


  一陣寒風吹散鐵蛋的憂思,他打了個寒顫,嘴巴哆嗦,“先找地方埋背包吧。”


  鐵蛋挑選來挑選去,最後把地點選在門的大樹下,一來此樹最大最粗,背包埋在這裏不會被發現又靠近懸崖,一般不會有人過來,二來算是一個標記,標記門所在的位置。


  鐵蛋冒著寒風,徒手哼哧哼哧地挖地,他不挖深,能剛好埋下就行,等回家過了明路,他找爹一起來挖走。


  即便不挖深,靠一個孩子的力量,埋好背包,也過了兩個小時。


  鐵蛋累得氣喘籲籲,一屁股坐在地上,這還不夠,他趴在地上打了個滾,生怕自己不夠髒,用手往身上拍濕土。


  等身上,頭發上夠髒,他爬起來,用髒兮兮的手往連臉上抹,鼻尖聞到泥土的味道,方才停止。


  做完這些,他往家飛奔而去。


  三天前,鐵蛋跟著村裏的小夥伴們出去找吃的。他們村周圍能吃的樹皮,草統統吃完,隻能去附近走走看看碰碰運氣。


  他們一般會規定範圍和時間,分散開來找食物。鐵蛋趁著分散找食物的功夫跑到後山森林裏去。


  到了集合的時間,鐵蛋未歸,孩子們組團去尋找無果。


  一個膽小的孩子抓緊手裏的丁點樹皮,害怕地說:“鐵蛋,鐵蛋不會出事了吧?”他可聽娘說過,有些人,有些人餓到會吃人肉,會找單獨出去的小孩下手,他被自己的聯想嚇得尖叫。


  “閉嘴!鐵蛋不會出事的!我們回去找大人。”說話的是強子,他是孩子團的老大,碰到這種事,他表麵鎮定,內心慌亂,鐵蛋可別真出事。


  他帶著孩子們奔跑回村裏,來到鐵蛋家,站在籬笆牆外往裏呼喊,“黎叔,不好了,鐵蛋不見了!!!”


  牛黎正在家裏做飯,鍋裏炒的是給女兒吃的幹樹皮,旁邊等著的是他們自己吃的瀝過水淘洗幾次的泥巴土。


  外麵的叫聲引起牛黎和在裏屋帶女兒的陳翠花的注意。牛黎放下鍋鏟,陳翠花安頓好女兒,雙雙出門。


  “強子,你們說鐵蛋咋了?”


  強子還沒出聲,旁邊的幾個小孩七嘴八舌地說道:“鐵蛋不見了!”“鐵蛋丟了!”“鐵蛋找不著了!”


  陳翠花剛出門就聽到鐵蛋不見的消息,一時激動上頭,加上身體脆弱,暈倒在地。


  “翠花嬸子,翠花嬸子!”孩子們慌張起來。


  “翠花!”牛黎喊叫了幾聲,無人應答,起身把她抱回房裏,“幫我叫三叔來!”


  “好!”


  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孩子,跑去找三爺爺,村裏的郎中,會看一點點病,平時村裏人有什麽問題都會找他。


  三爺爺在路上就聽孩子們講了翠花的事,把了把脈,“沒事,嚇得暈過去了。過會就好。”


  牛黎鬆了口氣,拍拍一直在哭的女兒,“小花,三爺爺說了,媽媽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小花止住眼淚,望向三爺爺,“真的?媽媽會醒?”


  三爺爺摸摸她的頭,“會醒的。三爺爺不說謊話。”


  小花開心了,坐在床邊,“我陪媽媽睡覺覺。”


  牛黎點點頭,“好啊,小花陪著媽媽,爹給你們弄吃的去。”他用眼神示意屋裏的孩子們跟他出去。


  一出門,牛黎壓著聲音問:“鐵蛋怎麽回事?”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回答,翠花嬸子突然暈倒嚇壞他們了。


  強子開口說:“我們今天去外麵找吃的,規定時間裏鐵蛋沒回來,我們去那片找了沒找到人。”


  他越說聲音越小,他是團裏的老大,他沒管好,把鐵蛋搞丟了。


  牛黎看出強子臉上的愧疚,拍拍他,“你們回家去吧,我去找鐵蛋。”


  牛黎出門找村裏人,一起去找鐵蛋。他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見到鐵蛋的蹤影。


  梁家小子突然想到什麽,拍了拍腦袋,“我知道鐵蛋去哪兒了!”


  跑上跑下,累得半死的村民大力一拍,“快說,賣什麽關子!”


  梁小子瞅了瞅牛黎,心虛地往旁邊挪了幾步才開口,“前幾天,我不是拿了些果子回家嘛,鐵蛋看到了,問我在哪裏摘的,”梁小子吞吞口水,“我告訴他了,他很開心,說要去摘給妹妹吃。”


  村裏人當然知道梁小子說的是哪兒,後山森林!他們都不敢隨便去的地方!他居然告訴鐵蛋,讓他去了那裏!

  梁小子委屈,他馬上辯解,“我發誓,我告訴過他很危險,讓他不要去。”


  站在他身邊年長的人啪啪給他兩掌,給他長長記性,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行了,去後山森林看看。”牛黎現在沒心情扯這些有的沒的,隻想找到兒子。


  梁小子照著告訴鐵蛋的路線在前麵帶路,走到半路上,驚訝地發現潮濕的地上隱隱約約有小孩腳印的痕跡,“你們看,有小孩腳印!是不是鐵蛋的?”


  牛黎蹲下身子,看了看,用手比劃一下,跟他家小子的腳差不多大,對身後的人說:“跟鐵蛋的腳差不多。最近還有人到這裏來嗎?”


  “村裏沒得吧,其他外來的人就不知了。”


  後山森林裏凶猛動物太多,村裏人都不來這邊找吃食,害怕一個不小心連命都搭上。


  “那他肯定在這兒了!”梁小子開心,他不會被罵了!

  他們順著腳印走,走啊走,突然腳印消失,消失在一棵大樹前麵,大樹前有一圈人和動物交雜的腳印,還有兩三個冬果的核,大樹旁的地上有明顯被拖動的痕跡,一直延伸到懸崖。


  眾人心情一沉,鐵蛋該不會.……

  牛黎眼睛一黑,腳步踉蹌一下,身子險些站不穩,靠在樹旁。


  “黎叔,不一定的,我們再找找。鐵蛋那麽聰明。”


  “是啊,小黎,別忘了家裏,你不能垮。”


  “大家散開找找鐵蛋。”


  隊伍裏的長輩發話,大夥兒散開找人。他們四處尋找,小聲呼喊鐵蛋的名字。


  牛黎靠在樹旁休息了一下,恢複了平靜,也加入找人行列。


  一天下來,除了樹旁的拖動痕跡,冬果的核外加與鐵蛋差不多的腳印,什麽都沒找到。


  晚上回去,牛黎向村民們道謝,回到家裏,麵對翠花期待的目光,他別過腦袋不敢直視,微微地搖搖頭。


  翠花腦袋像被炸開一般,身子晃悠一下,手稱在桌子上,勉強支撐住身子,淚流滿麵,捂住嘴巴壓抑聲音,怕吵醒睡著的女兒,輕聲問:“沒找著?”


  牛黎抹抹臉,“我明天會去其他地方找找,咱家娃那麽聰明,一定沒事的。”


  翠花雙目無神,扶著桌子坐到椅子上,嘴巴下意識地蠕動兩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丁點聲音,“對啊,咱鐵蛋那麽聰明,他不會的,不會出事的。”


  第二天一早天沒亮,牛黎就出去了。


  小花還不知道哥哥失蹤的事,爹娘告訴她的是哥哥去外麵找吃的了,要過幾天才回家。她平時不喜出門,就窩在家裏。


  外麵的討論聲,憐憫的眼神,她一概不知。


  她還期待著哥哥帶回的吃食,如果能是嫩點的樹皮就好了。


  翠花盡量在孩子麵前不表現出悲傷。她相信鐵蛋沒事,隻是路太遠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一定會回來的。


  同樣,牛黎也相信鐵蛋沒死。他一定會找到孩子的。


  第二天過去,依舊無任何消息。


  除了牛黎和翠花,村裏沒人相信鐵蛋還活著。這麽冷的冬天,沒有吃食,又在野外,一個小孩存活的幾率太小了。


  第三天,牛黎家氣氛明顯變得低迷。小花也感覺不對勁,她看了看爹娘,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牛黎抹抹嘴,喝了幾碗水壓壓餓,“我等會再去森林裏。”


  屋外鬧哄哄的,牛黎好像聽到了鐵蛋的聲音?

  “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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