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又被潑髒水
用了多大的力氣,南清漓說不清,隻清楚打人的右手手心脹痛不已,物理老師說得沒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林梅被打得腦袋驟然一偏,整個人懵逼了,她是文六斤的媳婦兒,她是裏正文瑞的兒媳婦兒,她給文瑞生了個孫子鐵墩兒,她是文家的有功之臣,南寡婦竟然敢打她?
南寡婦哪兒來的勇氣?
看熱鬧的人有不嫌事兒大的哄笑著,嚷嚷起來,大意就是攛掇林梅別慫,就是幹,揍哭了南寡婦才算是找回了場子。
小鵬和南小川目瞪口呆傻眼了,顧不得捂臉了,一起傻愣愣地望著纖弱如河柳的南清漓。
吝嗇鬼歸榆花顧不得掰指頭盤算日子了,她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跳著腳嚷嚷,“反了反了,南清漓打林梅了,她這是做賊心虛,她屋裏肯定藏著野漢子,大家不能放過她啊,我苦命的兒啊!”
上次過來時,東屋從裏麵反鎖了,歸榆花回去後各種臆測,最後斷定就是南清漓在屋裏藏了野漢子。
反正寡婦偷漢子就不占理,所以歸榆花這次過來咬住這點不放。
其實,她還有一個小九九,那就是即使屋裏沒有野漢子,她也可以趁著大家湧進去那會兒,順手捎帶些好吃的。
吳金釵說她看得真真兒的,小鵬和南清漓從鎮上回來後,簍子和籃子都是滿滿當當的。
東屋裏,小雪趴在門板上傾聽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亂了節奏,幹著急也不敢出去,她隻會做飯繡花,不會吵架打架啊!
“錢
南寡婦,你敢打我?”
看著林梅一對金魚眼裏翻騰著濃密的恨怨,南清漓語氣輕飄飄的,“文林氏,你還未進屋門,就打了小鵬和南小川,剛才我好好和你說話,你又打我一耳光,我打你隻是想告訴你,我這個小寡婦不好欺侮!”
有這麽多人看著呢,林梅都欺侮到門上了,自己絕對不能慫,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
就在這時,院子裏的眾人一陣騷動,不知誰喊了聲,“大家讓一讓,裏正來了……六子,你也來了,你媳婦兒被南清漓打了!”
吝嗇鬼歸榆花一張老褶子臉上密綴著不可描述的詭笑,嚷嚷得聲嘶力竭,“南清漓你個臭不要臉的,屋裏藏著野漢子還有理了?你憑啥打林梅?”
鬼原主顫顫巍巍的嗓音蘊了幸災樂禍,“這麽多苦力你不用,偏要自個兒犯賤往鎮上跑,你就是個惹事精兒,等會兒文六斤揍死你也活該。”
好吧,關鍵時刻,鬼原主露出了嬌懦的本性,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挨了林梅一耳光,更不在乎還即將會挨文六斤的耳光。
究竟是鼻子離嘴近,小鵬和南小川不約而同地走到南清漓身側,林梅見丈夫文六斤跟著文瑞徑直走過來,她可算是見到了親人似的,捂著臉迎上去。
文瑞並沒有進堂屋,而是在堂屋門口站定,輕飄飄地瞥一眼走出來的兒媳婦林梅,就將視線投注到南清漓身上,自然看見了她臉上的清晰指痕。
不止如此,文瑞也看到了小鵬和南小川臉上的清晰指痕。
南清漓款步走出,語帶恭聲,“瑞伯伯,又驚動了你和六子哥,都怪我家的事兒太多了。”
文瑞沒想到讓兒媳婦林梅出去到雜貨店打半壺酒而已,不知怎麽就打到南清漓這兒了。
等他聞訊趕過來,林梅就打了這三個,南清漓又打了林梅,他正要詢問緣由,林梅自作聰明地先發製人,“文六斤,林梅是你什麽人?”
文六斤想掰開林梅的手看看她的臉咋樣了,見後者捂得死死的,他嬉笑著,“我媳婦兒唄!”
林梅再問,“那南清漓是你什麽人?”
文六斤稍稍怔了怔,“我好兄弟大順的媳婦兒唄!”
林梅委屈的要命,“那你好兄弟的媳婦兒勾搭你,我過來質問她,而她打了我,你咋還嬉皮笑臉的,得勁兒了是不是?我給南清漓挪開窩兒,你是不是更開心,更得勁兒了?”
此語一出,看熱鬧的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不是聾子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比真的還真似的。
大眾的想象力如雨後的野草一般瘋長,甚至有人議論因為南清漓眉目傳情勾搭了文六斤,所以林梅一氣之下,就帶著兒子鐵墩兒住了好幾天娘家。
而文六斤這幾天與南清漓交往甚密,林梅聽到風聲就殺回來了。
南清漓的內心感受是一萬隻草駱駝奔騰而過,如果原主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那麽她借了人家的身子,被好事者和長舌婦等等之類潑髒水,她也認了。
可這張臉醜到她不忍直視,與前世的她相比簡直是醜若兩人,就算是她真的暗送秋波,怕是也沒哪個男人願意接收吧!
南清漓微微側側身子,瞟了一眼在她身影裏縮成一團的鬼原主,希望鬼原主吱個聲,說說是否真有點啥曖昧情愫,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但是鬼原主根本就不理睬南清漓,仿佛睡著了似的,南清漓無意間目光一掠,就看見歸榆花悄mi——mi詭笑著,
這一瞬間,她明白了,是歸榆花暗中作妖,攛掇林梅過來找茬。
嗬,真如奶奶說過的一句話,好戲不在台上,盡在台下,那她就一邊看戲,一邊見招拆招。
這裏麵最鬱悶的人就是文瑞…… 從進臘月起,兒子文六斤天天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轉悠,每天撒幾泡尿,他都了如指掌。
文六斤與南清漓眉目傳情,交往甚密?他咋沒看見?這都是猴年馬月哪和哪啊!
看著小林梅好幾歲的南清漓一副淡然從容樣兒,文瑞對林梅越發厭煩了。
自己這個兒媳婦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皮囊,腦子就是個擺設,她空口白牙說南清漓勾搭文六斤,她臉上很有光嗎?
她考慮過文家的臉麵嗎? 身為文家屯子的裏正,見多了三姑六婆的你長我短,文瑞想沒有一肚子氣度都難,他輕飄飄凝一眼兒子文六斤,眼神的意思就是你的女人你管。
文六斤本來高高興興的,他今天起了個大早,借文老九的牛車去嶽父家裏接孩子老婆。
嶽母也是個有眼色的,懂得小別勝新婚這個理兒,收下了文家的禮物後,就一疊聲地催促女兒林梅拾掇拾掇回夫家,她累了好幾天,也該緩口氣了。
趕著牛車回來後,母親蔡閏枝見了心肝兒肉似的鐵墩兒,終於大方慷慨了一下,聲稱午飯會加菜,一個大蔥炒雞蛋,一個肉湯燉土豆。
而且他爹文瑞也大方了一下,掏了一串銅板兒讓林梅去打酒。
文六斤想得美美的,吃點好菜,再喝點酒,下午熱炕上舒舒服服睡一覺,等晚上就把鐵墩兒扔他娘那廂,他和媳婦兒好好親熱一番。
可誰知道好菜還沒吃到嘴裏呢,林梅就折騰到南清漓這兒了,起初他還以為南清漓偷偷給林梅好吃的呢,結果過來一看,林梅吃了一巴掌。
平時在家裏,爹娘寵著林梅,他也寵著林梅,今兒個她卻吃巴掌了,但是看看南清漓三人都被林梅打了,他除了失笑還是失笑。
甚至還有一丟丟小失望,失望吳大順沒了,不然,吳大順看見自己小綿羊似的小媳婦兒竟然會扇耳光,那臉上的神情肯定很好看。
可是等到文六斤聽到林梅的質問,聽到眾人的竊竊私語,他失笑不起來了,咋娶回來個二愣子?
這種捕風捉影的醋話兒不該關起門來說嗎?
林梅眼巴巴地等著文六斤說幾句甜言蜜語,或者是說幾句南清漓是個醜八怪,哪能和她相提並論之類的話。
但是文六斤一張臉一點點冷凝下來,如結了冰似的,“你瞎咧咧啥?爹還在這哪,你閉嘴!”
林梅猝不及防碰了個釘子,她再次懵逼,丈夫文六斤從相識那天起,就沒對她變過臉,現在,他為了一個醜寡婦,不僅對她甩冷臉,還凶巴巴地吼她!
回過神來後,林梅委屈吧啦地望向了文瑞,希望他給自己一個公道,罵罵南清漓這個醜寡婦不守婦道。
可是文瑞連半眼也沒有看她,而是環視眾人一遍,“年關將近,該幹啥幹啥去,都散了吧!”
林梅好不容易才召集來這麽多觀眾,她想好好羞臊一番南清漓,可是剛打了個平手,老公公就親自拆自己的台。
她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大家別走啊,聽我把話說完,我林梅是個講道理的,南寡婦借了我家十一兩銀子,看著還不上了,所以就勾搭我丈夫文六斤,以為這樣就不用還銀子了,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女人,南清漓這樣的女人應該浸豬籠溺死,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人群中浮起了稀稀拉拉的附和聲,更多的是一聲不吭,一張張臉孔上都密布著不可描述的八卦神情,十一兩銀子都可以不用還,文六斤喜歡玩南清漓這個醜寡婦?
還是貌不驚人的醜寡婦精通床笫趣味?
文六斤不覺得給吳大順和南大柱夫妻打墓,就等於他與南清漓有所勾搭,因為平時他與吳大順和南大柱相處都不錯,幫著做點力所能及的身後事兒很正常。
十一兩銀子是什麽概念? 文六斤沒去過鎮上的翠紅樓,但他聽屯子裏的潑皮文早說過,翠紅樓姿色姣好的女子宿夜費是六七兩銀子,南清漓這樣的醜女,他會砸十一兩銀子,他腦袋被門擠了?
林梅這樣嗶嗶個沒完,不僅髒汙了南清漓的清白,還打了他的臉,更是變相說他有眼無珠瞎透了,是的,他真的瞎透了,怎麽就娶回來這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