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讓人羨慕的愛情
小雪剛剛點了下頭,文氏就推門進來了,還挎著個籃子,她不等誰招呼,就自來熟地跨坐到炕沿上,還神秘兮兮地一笑。
“你們聽說了吧?文瑞家這幾天可熱鬧了,吵吵鬧鬧的聲兒,不是這個哭喪,就是那個哭喪的聲兒,連鄰居都聽得清清楚楚哪!”
南清漓麵無表情,文瑞那麽仁義的一個人,攤上了這麽一個陰損的親家,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那一耳光的仇怨,小雪記得可清楚啦,她太不想理睬文氏了,埋頭飛針走線地忙碌著。
但文氏卻腆著臉誇讚著小雪的針線活,甚至滿臉諂笑著,說小雪肯定是個好兒媳婦,要是能嫁給兒子春生,那她做夢都能笑醒了。
然而,南清漓快膈應到吐了,文春生已經娶了文翠葉那麽賢惠的兒媳婦,就算是這兒男尊女卑,但包攬了地裏農活的兒媳婦,放眼整個文家屯子隻有文翠葉一個。
可偏偏這個文氏不懂得心疼這麽好的兒媳婦,她屁道理還蠻多的,一套一套的,妖風還一天比一天大。
文氏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話,說著,說著就罵兒子文春生不孝順,她天天晚上去文老九家找文春生,讓他休掉不生養的文翠葉,可他連個屁都沒有。
其實文氏也想過,兒子文春生那樣慫,大概他真的是個沒用的,得趕緊休掉文翠葉,再娶一個媳婦兒試試他是不是真沒用。
最終說得口幹舌燥,文氏這才步入了正題,“清漓,這半籃子雞蛋,我在家裏稱了重,足足三斤,你要是還像以前數顆的話,我能多得七文錢。”
文氏沒有想到的是南清漓絲毫不為所動,不僅沒有鬆口說還分紅皮蛋,白皮蛋,數顆結賬,而且還皺起了眉頭,一臉難色。
“嬸子,你是不知道啊,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這幾天我這兒多了蘇素母子兩個吃飯的,現在手頭上沒有富裕的銅板兒,你願意留下雞蛋就留下,等我幾時有了就給你,要麽你拿回去也行。”
文氏一下子收斂起來臉上的笑容,她可沒聽說過南清漓賒欠了誰家的雞蛋,聽說上午文澤娘送過來一斤半雞蛋,小雪如數結賬,沒差一個銅板兒。
南清漓不給錢,她把雞蛋留在這兒的話,她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看著文氏黑著臉,挎籃子離開,聽著堂屋門重重地掩合上了,姑嫂兩人不約而同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南清漓這邊有條不紊地忙忙碌碌,翌日也是如此,不過串門子的文翠葉說了樁怪事兒……
早飯時分,張大夫來文家屯子了,是被秦楠請來的,因為他爹秦來財啞巴了。
其實天不亮的時候,秦楠就到文瑞家拍院門,說他爹昨晚飯後突然就變啞巴了,他一個人不敢去鎮上,想讓文六斤陪著一起去。
文六斤當然聽說了秦楠那對極品爹娘公然欺侮南清漓的齷齪事兒,出屋爽快地回應一句,不敢去甭去,天亮再去。
最後張大夫確診秦來財得了喑啞症,無藥可治。
小雪和文翠葉都拍手叫好,正是所謂的世道有輪回,善惡終有報。
不過南清漓覺得沒有這麽簡單,但她也懶得深想,事實上確實如她所料,就是另有真相。
那日,蕭雲翳長身玉立在一棵古鬆枝幹間,遙望著南清漓被追得可憐兮兮的,就似一隻急於鑽回洞裏的小老鼠,他頓時鬱氣席卷。
當他拳頭攥緊再舒展開時,修長的手指也沒見怎麽動彈,就拈下來兩根鬆針。
他可以弄瞎野豬的眼睛,就可以弄瞎秦來財的眼睛,關鍵時刻,跟班的適時地提醒太血腥的場麵會嚇到南清漓,報複也講究低調,應該如此這般這般。
蕭雲翳也覺得有道理,買點喑啞藥用不了多少錢,還嚇不到南清漓。
可南清漓那副假惺惺的哭相卻弄得他心煩意亂,似是無緣無故的一念由心生出,他真想,真想把她帶回自己家裏,給她端盤子糕點吃吃。
臘月二十三是農曆中的小年,這裏從這天起,講究頓頓有葷腥,享受一年忙碌後的溫馨安逸,可小年前一天,小小的文家屯子不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的……
毫不誇張的說那就是廟小妖風大,一陣緊似一陣;水淺王八多,一隻接著一隻。
這天,在落月居和翠紅樓的交易都很順利,而且鴇兒心情一好就甚是通情達理,囑咐南清漓大年那天就在家裏熬年守歲吧,可以提前一天或者推後一天送來翠紅膏。
南清漓可不想大初一來翠紅樓,她也沒有嫌棄的意思,就是大年夜裏她肯定要熬過子時,初一早晨想遲起睡懶覺嘛!
想著明天就是小年了,南清漓計劃中的采購之物因此多了不少。
不說叔嫂兩人談笑風生地往回趕,單說家裏上演了溫馨暖人的一幕,吃了午飯的小雪卻被狗糧撐得飽飽的……
本來小雪和文翠葉正飛針走線地比賽呢,看看誰能最快納好一隻鞋底,結果堂屋門一響,東屋門一響,文春生進來了,文翠葉一下子就紮到了手指,她吮在嘴裏,深深埋下了頭。
小雪很清楚文翠葉手指上的疼痛是次要的,心頭上的疼痛才是更強烈的,畢竟明天就是小年了,今天還住在娘家的有夫之婦真的不多。
本來小雪想象征性的“數落”文春生幾句,那樣文翠葉就會心裏舒坦一些,但是虐狗時刻來得猝不及防!
文春生墜身跨坐在炕沿邊兒,拉過去文翠葉的手,放到嘴邊吹了一下下,“翠葉,還疼嗎?”
這兒又不是自己的家,文翠葉可沒那麽厚的臉皮討論疼不疼這個話題,她猛地抽回去手,賭氣似的,“不用你管!”
文春生卻絲毫不惱,“翠葉,我昨天做了兩份短工,有點累著了,吃過晚飯本來尋思著躺一小會兒,沒想到一睜眼就天亮了,真的不是故意沒過去看你,所以今天不去鎮上了,陪陪我媳婦兒!”
如是如是,小雪很憋屈,春生哥,我是活的,活的,你最起碼得先和我打個招呼,然後再哄你媳婦兒,或者你現在已經哄好了媳婦兒,總該和我打個招呼了吧?
而文翠葉頓時就放下了一大半的焦慮,昨晚她真的沒睡好,還以為文春生聽了他那個娘的話,決定休她另娶,所以就沒有去她娘家看她。
緊接著,文翠葉放下了剩下的一小半焦慮,因為文春生從懷裏摸出來個荷葉包,打開遞給她,是個熟豬蹄子。
而且文春生還這樣說:“小雪,哥知道你大嫂本事著哪,家裏頓頓都不缺肉吃,可哥是個沒本事的,一年讓你翠葉姐吃不上幾次肉,嗯,要是你能給你翠葉姐倒碗糖水,她就更高興了。”
好吧,這就算是和自己打招呼了!
小雪嘻嘻笑了笑,下了炕,倒了三碗溫糖水,一人一碗。
然而,文翠葉眼眶紅了,眼睛裏和鼻腔裏都酸澀得厲害,她放下了荷葉包,同時,一串淚珠子吧嗒掉落到油布上。
小雪捂著嘴,呼哧呼哧的憋著笑,文翠葉窘極了,伸手就去推文春生。
文春生抓住她的手,將荷葉包再次放到她手上,“翠葉,趕緊吃吧,不然就涼了。”
說完又拍拍她的肩頭,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翠葉,你放心吧,就算是你真的不能生,我也不舍得休了你,年後我肯定帶你出去過,咱們到鎮上住下,你在家裏做點針線活,我天天做兩份短工,看看那兩個老的不得想死咱們。”
文翠葉喝了口糖水,長長歎口氣,語氣不能更幽怨,“他們不會想我的,隻會想你這個寶貝兒子。”
文春生適時地糾正,“我是他們的兒子不錯,但他們沒把我當寶貝,隻是沒日沒夜地惦記著根本就不存在的寶貝孫子,我這樣說,你是不是就心裏舒服了?”
文翠葉真的心裏舒服多了,但是麵上卻矯情地不吭聲,默默地啃豬蹄子。
一個豬蹄子啃完,一碗糖水喝完,文翠葉一口氣終於順溜了,文春生幾口喝完了糖水,提議,“翠葉,小雪,屋裏悶得慌,你們到院子裏看我劈柴吧!”
文翠葉覺得也是,他們兩口子沒少得南清漓的照顧,文春生劈劈柴也是應該的。
小雪隻當是這夫妻倆想說體己話,她很識趣地說自己忙著趕針線活呢,院子裏劈好的木柴還有不少,文春生也不必劈太多。
事實上,文春生很快劈好一大捆木柴,告訴小雪說老九伯伯那兒的木柴還沒劈一根呢,隨後就領媳婦兒一起離開。
等南清漓和小鵬回來後,小雪簡單將這事兒說了一遍,語氣中不無羨慕,南清漓用公筷夾了幾筷子菜放碗裏,輕聲笑了笑,“春生哥那麽急的拐走了翠葉姐,十之八九是在老九伯伯家開小灶呢!”
小雪越發憧憬安穩的婚姻,“大嫂,你說有錢的帥公子也會這麽心疼媳婦嗎?”
南清漓語氣清淡,“門當戶對又彼此相愛的話,那可能性就大一些,一般來說,有錢的帥公子不缺女人,因而就比較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