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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不爭一時長短

  … 就當南清漓緩步而行,沉浸在對男友蕭雲翳的沉沉思念中時,卻被硬邦邦的現實砸得回了神,相思稀裏嘩啦碎一地。


  “賤貨,你快點讓吳四順住手,他可真不要臉啊,居然偷襲東子!”


  聽到鬼原主的嚷嚷,南清漓循聲望過去,果然就看見不遠處吳四順和文東剛滾在一起,扭打著。


  文東剛是掄大錘的打鐵匠,而吳四順這雙手摸得最多的就是骰子牌九,體力懸殊擺在那兒,吳四順不占優勢,一直被文東剛往死裏打的節奏。


  南清漓跑過去,大喊了幾聲“別打了”,根本就沒用,於是她幹脆扯開嗓子喊救命,要出人命了。


  這樣做很有效,沒有多久就引來了不少村民,文澤拉住了吳四順,文六斤拉住了文東剛,算是徹底分開了兩人。


  裏正文瑞也聞訊趕來,詢問打架的原由,文東剛理所當然,“大家都知道清漓喜歡我,可吳四順卻死皮賴臉住在她家裏不走,我早就想揍他了。”


  鬼原主感動得一塌糊塗,哭得稀裏嘩啦的,咬牙切齒地咒罵著南清漓不懂廉恥,不守婦道。


  大夥兒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文東剛的那點小心思,凡是長腦子的都可以琢磨透。


  這種情形下,文瑞人老成精,望向了最有話語權的南清漓,後者瞅了眼口鼻流血的吳四順,聲音不高不低,在場的人剛好都可以聽清。


  “大家都知道我是吳大順的遺孀,所以我這個長嫂給吳四順這個小叔子一口飯吃很正常,所以今天的事兒下不為例,文東剛,吳四順傷勢嚴重,我看在瑞伯伯的麵子上,姑且私了這次,你得賠付二百文的藥酒錢!”


  南清漓也就是想讓文東剛長點記性,她和他不可能再會有啥交集,他沒必要因為她再滋生事端。


  文東剛萬萬沒想到南清漓變得這般決絕,他揍了吳四順,她就心疼成了這樣。


  本來他還以為南清漓會順著他的意思打圓場,然後他賺足了麵子,順便答應年後帶吳四順進鐵鋪當徒工,可事實證明這僅僅是他的一廂情願。


  文東剛用一種飽受傷害的眼神盯著南清漓,後者毫不躲閃地對視,坦坦蕩蕩的,漸漸,圍觀者中浮起了嘲笑性質的冷嗤聲。


  文東剛知道得不了好,取出懷裏的荷囊,拿出來兩串銅板兒,走到吳四順麵前,手輕輕一捋,銅板兒盡數滾落在地,然後他得意地大笑了幾聲,轉身揚長而去。


  圍觀者中浮起了竊竊私語,有的說文東剛成了小鐵匠就嘚瑟起來了,有的說吳四順自不量力,就不該招惹文東剛。


  對此,吳四順置若罔聞,他彎下腰,將散落的銅板兒一個個撿起來。


  等他撿完了,周遭隻剩下了文澤,文六斤,文瑞和南清漓。


  南清漓語氣清冷,詢問,“咋就打起來了?”


  吳四順如實而說:“我出去割羊草回來後,聽小雪說你去了文秀才家,我就擔心吳家的人會找你麻煩,上午文澤還和我說文東剛不止一次放話,他隻要睡你一次後,你就會死心塌地答應做他的妾室了,所以我看見他躲在樹後就衝過去,在他後腦勺上揍了一拳,結果力道不夠沒揍昏,就打得分不開了。”


  南清漓清楚文東剛對原主的齷齪意圖,但此刻鬼原主哭哭啼啼的,可憐極了,她隻能將到了嘴邊的咒罵話咽回去。


  文澤張了張嘴,終是沒說話,文六斤有一個做裏正的爹可以依恃,說起來話自然是底氣十足。


  “小四兒,你撿起來這些銅板兒也可以,走!我帶你去文東剛家裏,你一把掇到他臉上!什麽玩意兒?就算是個小鐵匠,這文家屯子也不能由他橫著走,走啊,你是個男人,還是個慫包?”


  吳四順染血的臉埋入夜色晦暗中,嗓音低到了極點,“六子,我打不過他,可我想讓自個兒醒醒,撿銅板兒的時候,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吳四順,看看,你就是這麽沒用,大哥沒了,還得讓大嫂一個小女人保護你,還得撿別人丟到地上的銅板兒,你如果日後不混出個人樣兒,就找棵歪脖子樹吊死算了!”


  文六斤清楚他帶著吳四順去“欺侮”一下文東剛很容易,但吳四順忍下來這口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


  文瑞輕咳了一聲,拍了拍吳四順的肩頭,“你大嫂就是個有出息的,一般的男人也不及她,好好聽你大嫂的話,以後不會差的。”


  說完他帶著文澤和文六斤匆然離開,南清漓提步就走,吳四順緊跟在後麵,生怕南清漓不管他似的,語氣慌張,


  “大嫂,我給你添麻煩了,我給你丟臉了,這二百文錢你拿著,你放心,過了年後,我一定出去做短工!”


  南清漓沒有停步,“清者自清,我倒是不太在乎誰嘴裏的蜚短流長,不是說了嗎?那是你的藥酒錢,你還是留著哄你媳婦兒吧!”


  吳四順心裏暖暖的,也不覺得身上臉上有多疼了,腦海裏隨即浮現出來一個綽約的身影,模糊的麵容輪廓透著一股子標致。


  即便是個腦補出來的媳婦兒,吳四順也覺得神清氣爽,心裏美滋滋的,於臘梅,我大嫂說你是我媳婦兒,我就得必須把你哄到手,好好的照顧你和你的家人。


  等到兩人回家後,小雪已經做好了晚飯,小鵬幫著吳四順包紮傷口,塗抹藥酒。


  得知吳四順的受傷原因後,幾小隻都憤憤不平的,南氏兄弟都是讀書人,隻是鬱鬱歎氣,小雪咬肌一鼓支招。


  “大嫂,我和小鵬晚上換身衣服,蒙了麵,潛進文東剛家裏,把他揍一頓,揍得口鼻流血,就算出了這口氣。”


  不等南清漓表態,小鵬拳頭捏得嘎巴響,“小雪,不用你跟著,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接下來,幾小隻群情激昂,齊刷刷望著南清漓,隻等她輕輕地點一下頭。


  南清漓有些餓了,她掰碎了半個饅頭,泡在蛋花雞羹湯裏,掃了一眼飯桌,“小雪,不是多出來兩條熏魚嗎?今晚吃一條,那條留到大年夜!”


  小雪答應著,下了炕,趿拉著鞋子去了堂屋,很快就端上來一條熏魚,色香味不容無視,幾小隻吃貨悄mim——i地咽了下口水。


  但是還有報仇雪恨的大正經事兒呢,小鵬隻好挑明,“大嫂,我去教訓一下文東剛,可以嗎?”


  南清漓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小四兒,那兩副頭蹄下水洗幹淨了嗎?”


  吳四順嗯了聲後,南清漓補充,“那是我們過年吃的,過年期間的主食就是餃子,包子,饅頭,你們說說還想吃啥?”


  小鵬鬱悶,現在的重點不是吃啥,而是揍文東剛啊,“大嫂,文東剛也就是有一身蠻力,他肯定不是我的對手,我吃不了虧的!”


  南清漓輕飄飄地環掠了幾小隻一遍,“爭一時長短沒那麽重要,吃了飯後,該幹嘛就幹嘛去,大過年的,忍了吧,也算是給瑞伯伯省點兒心!”


  之所以這樣說,倒不是因為鬼原主一直哭哭啼啼的求南清漓,而是南清漓也想安安靜靜過個年,至於文東剛想睡她,那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她篤定永遠實現不了的。


  俗話說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南清漓這樣一說,幾小隻互相對視一眼,都乖乖地埋頭開吃。


  飯後洗刷了鍋碗,南清漓依舊跑步鍛煉一個時辰,依舊相思泛濫成災。


  回屋洗漱,洗澡完畢,她吹滅了油燈,守著土爐子裏的木柴燃盡就睡覺。


  忙碌的時候過得很快,可是一閑下來,時間就仿佛凍結了似的,爐膛裏的木頭燒得紅豔豔的,又輕易地牽惹起她的回憶。


  曾經,在清寒襲人的山頂,男友蕭雲翳將她緊緊擁攬在懷中,一起守望日出,那輪紅豔豔的初日暖了清淺流年,揮之不去。


  恍神間,南清漓耳邊縈繞著男友蕭雲翳柔暖的情話,他描摹著他們未來的模樣,堪堪就是她最喜歡的那個樣子……


  爐膛裏的木頭一點點燃成了灰燼,漸趨晦暗,南清漓的心緒隨之入了蕭瑟的深秋,漸趨蒼白。


  驀然,一抹紅豔躍入她的視野,耳邊浮起一個慵懶好聽的聲線,“吃吧,你吃完我就走!”


  怎麽又是這個夜星霓?南清漓不情不願的回神之間,僅僅瞧了一眼這張青澀而隱隱熟悉的臉,她就第若幹次品嚐著心裏某處依舊痛得不可名狀。


  蕭雲翳根本讀不懂南清漓的眼神內涵,就是憑直覺判斷她見了自己越發心情不好了,而他卻真的不知該說點啥才能安慰她。


  他抿了抿薄唇,將手裏的紅蘋果幾近笨拙地塞進了南清漓冰涼如寒石的手裏,聲線更低,“你別生氣嘛,你咬一口我就走!”


  蕭雲翳試得南清漓身子瑟瑟發抖,由於他的出現,她處於情緒崩潰的邊緣,他覺得她隨時會將蘋果掇到他臉上,因此,執拗如他降低了要求。


  手裏的蘋果染了某人的體溫,透著絲絲縷縷的柔暖,散發出清清淡淡的果香,輕易地滅掉南清漓心底竄起的火苗。


  算了,這兒冬天的水果難得之極,如果掇到他臉上,再滾到地上,那就摔壞了,不好看了,也不好吃了。


  反正自己救過這個小家夥的命,吃他點東西也是應該的;

  反正他這個小屁孩僅僅是神似她的蕭雲翳而已,他投喂再多次也養不熟她這個心有所屬的老女人。


  就這樣,南清漓嘎噌咬了一口,就是那種與優雅無關的土匪吃相。


  嘴裏的蘋果將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南清漓就這樣盯著蕭雲翳,後者勉強滿意……


  是的,自己讓她咬一口,她就僅僅咬一口,連嚼都懶得嚼一下,她就是如此厭惡他!


  本來想毒舌調笑一下南清漓吃相好醜,但是蕭雲翳說不出來,僅僅叮嚀一句,“以後記得插好門閂再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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