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心殤
“什麽？”白羽猛地轉頭看向玉案，隻見從門外灑進來的一縷紅光赫然便照在第一把遊龍軟劍上，原本還懸浮在空中的軟劍早已跌落至劍槽內，沒有方才那縷縷光輝。
白羽疾步跑過去一眨不眨的盯著遊龍軟劍，伸出纖纖細手欲扶上，卻又再度放下，好似自己的手都會在不經意間將它汙濁了一樣，回想著方才那熟悉的稱呼，嬉笑的語調，白羽當真是喜憂參半。
正在感慨同時，白羽忽然周身一怔，雙目驟然緊閉，一顆金黃色的珠子自神識之中飛出，圍繞玉案環繞一周，瞬間金光大放。
白羽一愣，這引魂珠可是用來追尋無殤殘魂的，難道說無殤的殘魂就在這其中？回想方才上官所說，這種猜想很有可能便是事實，不由目光灑向七件鬼器。
從玉案的這頭走向那頭，一邊細細觀看著每一件兵器，一邊猜想著這其中的魂魄到底哪一個才是？
思緒百轉千回，引魂珠的光芒無論靠近那件光芒都是那樣的耀眼，無奈之下白羽隻得將七件鬼器分別包好放入神識之中，回眸查看了一下周圍沒有異常，便立即離去。
然而就在她關上白玉雕的大門時，這座白玉所砌的宮殿眨眼間再度消失於虛空之中。
偽雲老在彼岸花叢中緩緩站起來，身後赫然站著一臉憂鬱的鬼謠。
“雨老，您為什麽不攔住她？”鬼謠疑惑的問道，“好不容易才能她自己走了進來，就讓她這麽走麽？”
誰知偽雲老，也就是雨老非但沒有神情嚴肅，反而滿臉鬆散笑意正濃，“鬼謠，難道那老家夥沒告訴過你，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阻攔的麽，任其發展說不定還能有利於咱們.……”
“去，助她渡壑。”
鬼謠心中更是不解，但是卻有不敢違背，雖然這位雨老與雲老乃是兄弟，且長相也是一模一樣，但是那脾氣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來到鬼域之中五年多，從來不敢輕易招惹，當即拱拱手，便追隨白羽的背影而去。
“唉，還是時候未到啊，可惜可惜.……”雨老搖頭晃腦兀自感歎，這才再度消失在花田之中。
此時白羽已經來到了溝壑旁，現在雲老已然不在，看著麵前的萬丈溝壑白羽刹時苦惱。隻因這裏盡然無法運用仙力馭風而過，亦沒有類似於雲老的那金絲細軟來借力渡過。
就在白羽苦惱之際，身後傳來清冷的女聲，“關閉仙力，運轉鬼脈，自可過去。”
白羽轉頭一看，赫然便是之前離去的鬼謠，隻見此時她雙手抱臂，滿臉寫著不情願。
“你這是在告訴我如何過去？”白羽故意問道。
鬼謠冷哼一聲，將頭偏轉一邊，“你愛信不信。”說罷就要抬腳離去。
“唉，你等等。”白羽連忙喊住。
“怎麽，有事？”
“為什麽要幫我？”白羽情不自禁將心中所想問出。
誰知竟引來了鬼謠一陣冷笑，鬼謠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羽，很是狂傲的說著，“怎麽，你以為我是顧念舊情，覺得你是我姐姐？”
不等白羽開口，鬼謠繼續說道，語氣也更為狠厲，“若不是雲老將萬鬼令給了你，我何故如此對你客氣，早就上去一劍將你劈了！”
白羽心中苦笑，果然，一切都是奢望。不過畢竟自己也從未在意過她，當年她與小哥哥沈雲清一同失蹤，而自己心中卻隻有小哥哥.……
隨即白羽眸光一亮，當即抬眸問道：“小哥哥在這麽？”
鬼謠一愣， 沒想到白羽思緒跳的如此快，眸光微閃，“我不知道，鬼域之大不是你能想象的。”
也是，白羽剛發亮的眼眸瞬間暗淡下來，絲毫沒有注意到方才鬼謠眸光的躲閃。沒有等白羽反應過來告別，便先一步離開。
白羽抬眸麵前早已空無一人，暗自搖搖頭，轉身走到溝壑的邊上，低頭俯視那萬丈深淵，閉上雙眸開始運轉體內的鬼脈之力。
果然，在這裏處處受限的仙力被壓製一旁後，鬼脈激發出來比在外界更得心應手。待白羽做好準備再度張開雙目，她的雙目之上早已有了弄弄的鮮紅色的陰影，漸漸暈染向鬢間，原本淡粉色的唇也變得深紅，妖冶無比。
白羽此刻隻想著快些度過這溝壑，絲毫沒有注意到在運轉鬼脈的同時，自己心底的那份躁動早已漸漸被冰冷所取代。
雖然是一襲白衣，但卻妝容豔麗，白羽雙腳騰空緩緩升起，目光淩厲的看向遠方，很是從容的一步一步走去，如履平地，隻是那看似撲通的一步卻邁了常人的百步之遠。
故而沒過多久白羽便到了對岸，一襲紫衣絕美的魅影依舊在此等候，側靠在一株黑鬆的枝幹上假寐，聽聞細微動靜，睜眼一看，一個美豔妖嬈的白羽便出現在了眼前。
雖然還是白羽，還是那身衣服，但周身氣場早已不同。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視著天下蒼生一般。
“千羽.……”魅影仿佛又見到了萬年前她統治整個鬼界的樣子，就是這樣高高在上，永遠都一副不可攀的樣子。
“你說什麽？”此刻的白羽就連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
“額，沒，羽兒你找到魂魄了麽，怎麽一個人過來了，那老頭呢？”魅影急忙撇開話題，生怕她察覺出什麽。
白羽一愣，這才恢複點正常的意識，眸光一軟，“雲老，灰飛煙滅了.……”
“什麽？”顯然魅影也是沒有想到，他與雲老也相識了萬年，如今突然聽聞對方的死訊，一時間竟是這樣難以置信，“他做了什麽，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白羽沒有多言，隻是一道精光閃過，七件鬼器便落入手中，白羽緩緩走上前，將其遞到魅影身前。
“這是……”魅影雖然心驚這每件兵器上的鬼靈之力，但是卻不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尤其其中還有一件竟然是白羽之前的隨身兵器殘虹針。
“鬼器，鬼界的七件鬼器。”白羽的聲音如同機械。
魅影大驚，原來這就是鬼器？萬年前他便聽說鬼界有七件鬼器，件件都是煞氣漫天，非常人所能掌控，每一件複蘇世間都會引得萬山崩塌，血流成河。
直到千羽主宰了鬼界成了鬼尊，不忍六界生靈塗炭，便用神力將這七件鬼器封印，並沉入鬼域的血海之中，自此六界才歸於平靜。
不料如今這七件兵器卻又出現在自己麵前，看著每件兵器上流轉的光輝，赫然便是解除了封印的象征。
看著魅影麵色大變，白羽心中也忐忑不已，“怎麽了，有問題麽？”
“羽兒，你可曾用過？”魅影一臉鄭重的看著白羽。
白羽搖搖頭，現在方才感覺胸口微微緩過來，有了些許溫度，方才那冰冷之感她都快覺得自己隻是一具屍體了。
“還沒來得及，這裏麵.……”
沒等白羽將話說完，魅影便張口打斷，“那就不要再用了！”
魅影聲音很大，甚至比平日中嚴厲的樣子時那聲音更大，一下子將白羽鎮住了。
“為……為什麽？”白羽仍舊問出心中的疑慮，
“這鬼器乃是六界之中最為凶煞之物，這七件兵器一出，定然會使六界動蕩，蒼生不安！”
“哐當”白羽被嚇得將七件兵器一把仍在了地上，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也從來不知道伴隨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兵器竟然會是一件能動蕩六界的鬼器。
“老頭就是因為解開這些封印而灰飛煙滅的麽？哼，我看也是活該！當真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魅影罵罵咧咧，撿起地上的兵器，作勢就要朝萬丈溝壑扔去。
“不要啊！”白羽連忙抓住魅影的衣襟，由於魅影的步子過快，直接將白羽扯到了地上，但白羽仍舊不肯鬆手，懇切的目光看著魅影，“不要扔掉，好不好.……”
“為什麽？”魅影不明所以，萬年前的千羽從來都是為著天下蒼生著想，即便她為妖，為魔，甚至為鬼都不曾改變過，可是現在卻要阻止？
“羽兒，你要知道這些東西會危害天下蒼生的。”
白羽緊抓著魅影的衣襟，不由暗自低下頭，潸然淚下，“我知道，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讓我把它們扔到，改日我再為你尋把趁手的兵器來就是！”
“不可以，這裏麵有哥哥的殘魂，方才我就聽到了上官大哥的聲音。而且，這殘魂中有無殤的！”
無殤，又是這雲景。萬年前你為了他拋下一切決然而去，萬年後你竟然又要拋去眾生來救他。魅影黯淡的眸光撇向一旁，不忍再看向白羽，他怕他一不小心會衝她發火，怕一不小心將心中所想統統大吼出來。
隨即將懷中的七件鬼器往地上一扔，揮開白羽的拉扯，沒有一絲表情，冷冷的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但願你不要後悔。回去的路你定會安然無恙，我就不送了。”
說罷便絕塵離去，徒留滿臉淚痕的白羽癱坐在地。白羽心中茫然，她張開自己的雙手，借著鬼界獨有的紅日，放在自己眼前仰望著。
我這樣做，會後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