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聚魂
一路奔波白羽終於回到了神龍山，沒有了離去時那急切的心情，不知是因為從魅影那得知了這七件鬼器的威力，還是因為魅影離去時那冰冷的眼神，心中竟有一種呼吸不上來的痛楚。
“白羽，你回來啦！”白羽剛走到門派的廣場，便被無姝發現，原本麵無表情的她急忙上前攔住。
“別去主殿了，你快隨我來。”
白羽看著麵色如此鄭重的無姝，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麽？”
無姝回頭認真看了白羽一眼，隨即無奈一歎，“他的狀況很不好，你快去見見吧，晚了說不準.……”
聽言如此，白羽心中瞬間如同五雷轟頂，難道他不行了？“師伯不是在幫他控製病情麽？怎麽會這樣？”不自然的白羽聲音漸漸放大。
來不及等無姝回答，直奔隱龍尊者的煉丹房而去。
“啪”煉丹房的門直接轟然倒地，濃鬱的草藥味撲麵而來，即便是丹藥也是各種草藥煉製而成，但隱龍尊者在治病救人上一直堅信草藥才是根本，所以隻要能用草藥解決的病痛，他素來是不會動用丹藥的。
房間中央一座巨大的煉丹爐鼎被燒的通紅，隱龍尊者滿麵嚴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裏麵，即使門被白羽砸開都沒能讓他動容，側目觀看一眼。
爐鼎兩邊整整齊齊碼放著數份一模一樣的藥草，麵對門的那麵則是一推灰褐色的爐渣，看其分量顯然是已經失敗了四五次之多。
因著門板坍塌，吹動了遮著裏屋的門簾，兩張床榻隱隱約約顯露出來，白羽沒有一絲猶豫，亦沒有如往常那樣向隱龍尊者行禮，抬腳直接衝進裏屋。
入眼便是兩個瘦骨嶙峋的軀體，均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之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若不那露在外麵的腦袋，都不知道那裏躺了一個人，當真是太瘦了。
一個乃是自從那次下山後便因受傷不曾露麵的大師兄無垠，如何都想象不到原本那意氣風發的男子，會變成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眼窩深陷，周圍皆是烏青一片，顴骨高聳，兩腮塌陷，真的是一顆隻包了一層薄膜的骷髏。
白羽不忍多看，轉頭望向另一張床榻，蒼白入紙的麵容引入眼簾，還是那抹熟悉的容顏，可是這憔悴得脫了人形的樣子卻讓她心痛不已，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見到如此模樣的他的，猶記得上次他是去闖皇陵，為的隻是自己腕間這炎火串，回來以後也是變得如此模樣。
如今他還是愛自己的麽？為什麽卻沒有當初那般溫情呢？
“砰”，
“咳咳咳……”
一聲巨響後，緊接著傳來隱龍尊者劇烈的咳嗽聲，白羽連忙出去查看，可是剛掀起門簾一陣藥渣灰就撲麵而來。
“唉，這九轉回魂丹果然難成啊。”隱龍尊者仰天長歎，“可憐我兩個弟子，難道就要這般離去？”
灰燼騰起的霧霾之中，那原本就佝僂的背影竟顯得更為蒼老，想來也是，他活了百年就收了兩個弟子，如今一個筋脈具損回天無術，一個魂魄不全。
白羽似乎是不想看到這位老人如此悲泣，上前恭敬的單膝跪地行禮道：“師伯，師侄回來了。”
隱龍尊者這才仿若驚醒，“咦，你什麽時候進來的？”說著轉眸看了一眼門，這一看竟驚的小小後退了一步，隻因那門早已被毀的隻剩幾塊碎板了。
“額，師伯，等下我幫你修好.……”一時間白羽竟顯得有點尷尬。
“無妨無妨。”隱龍尊者擺擺手，隨即抬起頭滿目希翼的看向白羽，“可是找到了？”
白羽猶豫了一刻，隨即點點頭，“嗯，找到了，可是.……”
隱龍尊者一聽找到了，瞬間喜悅在那張蒼老的臉上無限放大，“快，快拿出來！”
“師伯，您先聽師侄說。”白羽急忙上前穩住隱龍尊者那激動的心情。
“怎麽了，可是有不妥？”隱龍尊者畢竟也活了萬載，看白羽的神情當下心知定是有隱情。
白羽微微沉吟，鄭重的抬眸道：“師伯，師侄覺得，咱們去浮屠塔吧，那裏有結界相護，我也能安心點。”
隱龍尊者當下點點頭，走進裏屋，看了看依舊沉睡著的無垠，無奈一聲歎息，轉身這才將無殤扛到肩頭走出來，“走吧。”
白羽將一切都看在眼裏，朝裏屋深深看了一眼這才轉身離去。孰不知此時原本熟睡的無垠卻是睜開了雙目，兩行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滴滴滑落。
師父，徒兒不孝.……
一路來到浮屠塔，白羽揮手在周圍布下結界，以防其他人闖入，畢竟這浮屠塔雖然自身就是結界，但是隻要有掌門親授印記的人都可以進入其中。
“現在可以說了麽，丫頭。”一切準備就緒，隱龍尊者這才開口問道，畢竟這陣仗當真是謹慎之至。
白羽頓了一下，才從神識之中將七件鬼器一一取出。隱龍尊者看著這一件件熒光閃爍的兵器，有些不明所以。
“丫頭，這是……”
白羽看著七件鬼器沒有抬頭，隻是淡淡的問道：“師伯，您可聽說過鬼器？”
“鬼器.……”隱龍尊者微微沉吟，稍後突然眸光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麽，“丫頭，你說的可是鬼界的七大凶器？”
白羽點點頭，“是。”
“可是這.……”說著隱龍尊者指向擺在最尾的殘虹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白羽，“這不是你平日用的殘虹針麽？”
“殘虹針……殘虹針.……七大凶器裏的為首便是殘虹針！怪不得如此耳熟……”隱龍尊者失神的念叨著。
是啊，有誰能想到這每日都被帶在身邊的兵器會是那能毀天滅地的凶器呢？而且白羽用它不僅僅是武器，更是治病救人的工具！一個天一個地，在眾人眼中這二者可是如何都不可能聯係起來的。
“它們不是被封印沉入血海了麽，你在哪裏得到的！”隱龍尊者忽然厲聲質問，眸光淩厲。畢竟這七件凶器關乎六界安危，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在鬼界的鬼域之中，他們上麵附著著無殤的殘魂，我就帶回來了。”白羽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就這樣靜靜的回答著，就想說著我今天吃了什麽飯一樣，平淡沒有波瀾。
“什麽？無殤的殘魂怎麽會附著在這上麵？”隱龍尊者大驚，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結局。
“我不知道，好像是被煉器師煉入其中的，所以我隻能將其帶回。”
“可是.……可是這可是鬼器啊，一旦複出，六界定然動蕩不安，你何如能.……”隱龍尊者本想責怪兩句，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唉，劫數啊……”
白羽心中自然知曉隱龍尊者的擔憂，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救無殤，魂魄齊聚他便可無憂了。
“師伯，既然已經如此，師侄認為還是先救無殤要緊，有什麽禍患全部我來擔！”白羽擲地有聲的說道。
“說什麽呢，就算天塌下來還有你師伯我呢！”隱龍尊者對白羽如此說辭很是氣憤，“來吧，擺陣！”
白羽一聽，心低柔軟之處仿佛一瞬間被觸動了一下，聲音一顫，“好”，隨即轉身去為無殤布陣聚魂。
此陣名為聚魂陣，如同名字所說，其作用便是聚魂。七七四十九盞紅燭按八卦方位一一擺放，中間沒有床榻，無殤便這樣直挺挺的躺在正中，渾身被一塊明黃色畫有符咒的布蓋的嚴嚴實實。
七件鬼器分別放在七個卦象之上，而白羽卻已自身為碼，盤坐在僅剩的那個卦象之上，雙手結印，自然放在雙膝之上。
一切準備妥當，白羽睜開雙目看了看正前方躺在中央的身影，轉頭朝隱龍尊者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隱龍尊者這才盤坐而下，亦是結印再次在陣法周圍開啟一扇光幕，現在的他已然明白白羽為何會如此謹慎，麵對鬼器他也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來麵對。
突然間塔內無風自起，燭光開始不停地搖曳，原本快熄滅的感覺在白羽的各種法印之下竟然再次歸於平靜，仿佛一點也不似在風中。
七件鬼器陡然光芒大作，縷縷魂魄從中破體而出，浮現在兵器上空。白羽感應到，本能的朝遊龍軟劍看去，奢望著能再見上官宏圖一麵，那隻這一抬眸卻讓白羽愣在當場。
七把鬼器上漂浮的不是別人，正是鬼塚七星死去的六位星君，而自己的那殘虹針之上浮現的竟然是自己前不久才見過的大哥孤雁！
他既然是魂魄，難道他已經死了？
“大哥？！”白羽驚呼出聲，直接忘乎所以的站了起來。
“丫頭，你！”隱龍尊者在外界，自然是看不到陣內所浮現的魂魄，當即以為是白羽出了什麽意外，大聲喊著，誰知便聽到白羽嘶吼。
“大哥，你怎麽會.……難道你已經.……不在了麽？”最後幾個字似乎是從牙縫之間生生擠出來的。
隻見孤雁朝白羽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道：“小妹，不要去責怪任何人，雲老當初便同我說了會如此，隻要你能恢複如初，哥哥我就算死也甘願。”
“不……不.……我不要你死，我現在隻有你一個親人，你怎麽忍心舍我而去？”白羽嘶吼著就要站起身來朝他奔去要問個清楚，誰知卻被陣眼所困不得離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