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流不羈是少年
稍微熟悉影視,而非曆史的人,都知道是什麽地方。無數的萬能的花魁,或是離奇的邂逅都發生在這一場合。
你說,我怎麽能不去看看呢。
不用想的太複雜,其實就跟去橫店差不了多少。
暮色沉沉,整條花街之上,都已掌上紅紗燈籠。各家門口,都有麻利的小廝和三兩個懶散的女子在招呼客人。
馬車粼粼,各色人等紛紛登場。有麵相圓潤的官老爺,那舉手投足,仍帶著些許的趾高氣昂;有自詡風流的文人雅士,那言談舉止,滿是場麵的斯文禮儀;也有形容粗糲的大漢,俗氣地提著錢袋,滿街嚷嚷,毫不掩飾。
我睜大了眼睛,想把這世俗的一幕幕盡收眼底。駱辰意問:“你真的要去看一看。”
我興奮道:“我要去我要去。”
駱辰意麵露難色,道:“這是男人們的歡場,難免有些失態。你一個女子,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我敲了敲他的臂,道:“我就大堂裏坐一坐,隨便看看就回去。況且有你在,不會出什麽事的。”
隻要是賣場,無論古今,都有檔次之分。駱辰意指了街正中一家二層小樓,道:“那咱們就去‘冷屏樓’。”
我指了指冷屏樓對麵的一家三層小樓道:“這家怎麽比那家還大。”
駱辰意笑道:“那是‘秋月閣’。一向和‘冷屏樓’不合。不過,若是才子文士,多半會去‘冷屏樓’。”
我鄙道:“看不出來,你也是這裏的常客。”
他一下臉紅,窘道:“辛夷姑娘名滿京城,我也是慕名前來。見過她幾次而已。”
辛夷,大概就是傳說的花魁了。
我忙道:“我也要見見她。”
他搖頭歎道:“她是頭牌,得要先打點老鴇,才能與她隔簾相談。如是她不滿意,就算花再多銀子,她也不會與你一見。”
把這個笨蛋王爺迷的,這是高超的炒作。天知道,集合了多少個人的智慧,才打造出這麽一個完美的辛夷姑娘。
妒忌是女人的天性。我心中偷笑,迫不及待地想要親手揭開她那完美的麵具。
冷屏樓的小廝一見駱辰意,忙熱情招呼道:“平仲少爺,您裏邊請。這位是-——”他看了看我,我笑道:“我是他的好友,子憲。”
駱辰意愣了愣,我小聲道:“隻需你用假名,我就不行嗎?”
大堂之內,投壺酒令,鬧聲四起。美人在懷,鶯語巧笑,美酒佳肴,好不快活。老鴇一看見駱辰意,忙笑臉相迎,道:“平少爺,你來得正好。辛夷最聽你的話了,你去勸勸她。商老爺都等她兩天了,她就是不肯見,這可怎麽行呢?媽媽我,還等著混口飯吃呢,可不能得罪商老爺啊。”
駱辰意推辭道:“我與辛夷姑娘不過是泛泛之交,這事恐不妥當。”
老鴇卻笑道:“平少爺,你將如此貌美的姑娘帶來,可不合規矩。不過若是你幫我這一次,今晚我讓你們盡興而歸。你看如何?”
女扮男裝,玩盡公子和美人,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啊。怎麽還沒登台,就露餡了。
唉,苦了駱辰意了。他硬著頭皮道:“那我去試試,不過,成不成,可不在我。”
大堂後,竟有一方小院子。修竹深處,有一處精巧的竹舍。跨過木質的小橋,竹舍裏,焚香嫋嫋,紅燭絲帳,一派妖嬈。一個紅衣女童迎道:“平仲少爺,你可來了。我們姐姐可想極你了。”
我掩扇偷笑,正想出去,免得擾了老情人相見。卻被駱辰意拽著,進了裏屋。
臨窗的芙蓉軟榻上,臥著一位玲瓏身姿的女子。黑發如漆,傾瀉而下,她身披淡紫的綢衣,慵懶地撐著頭,背對著我們。
那女童嗤嗤笑道:“姐姐,你莫要裝了。平少爺真的來看你了。”
鳳眼細長,容顏豔麗,她隻偏過頭,冷冷道:“平仲少爺,請坐。”
我悄聲對駱辰意道:“她是氣你來的太少了。”
駱辰意安靜坐下,卻不發一言。漏鍾滴答,與遠處大堂的嬉笑形成鮮明的反差。
我忍不住問:“辛夷姑娘,你為何不去見商老爺。”
辛夷撥弄著腕上的羊脂玉鐲,懶懶道:“姑娘,可曾見過商老爺。”
我一下跳了起來,吃驚道:“你也看出來了。”
她撲哧一笑,道:“我們這裏,來往客人無數。要說認人,可沒人比我們厲害。”她起身,走到駱辰意麵前,歎道:“平少爺,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她眼波流轉,透出一絲惆悵。駱辰意問:“以前,若是你不願意,她是不會逼你的。怎麽這次,非要你去見商老爺。”
她苦笑道:“你以為這‘花魁’的名號是什麽。難道她花了錢,買下這名號,為得就是把我養在這竹舍?從前隻不過是故作高姿。前些日子,她輸了大筆的錢,若是再讓我閑在這,她豈不是要餓死了。”
看這辛夷一身光鮮,卻仍是受製於人。風塵之中,如何不染。我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同情。
“她是你什麽人?”她一邊盤發,一邊問道。
駱辰意緩緩道:“友人。”
辛夷走到駱辰意身邊,挽住他,對我笑道:“哪家的千金小姐,跑到我們這裏來消遣。”
駱辰意也不避諱,任由她挽著,笑道:“她頭一次來,你別嚇到她。她就圖個新鮮,看過了,就好回去了。”
辛夷嗔道:“這麽護著她,莫不是你的新嬌娘吧。娶妻也不說一聲,害我白等這麽久。”
駱辰意鬆了她的手,正色道:“你快去吧。不要讓別人久等了。”
她賭氣跺了跺腳,往外走去。那女童卻對駱辰意道:“平少爺,姐姐說的不假,她確實一直在等你。”
辛夷怪道:“紅兒,你跟他多說什麽,還不走。”
出了竹舍,我敲了瞧駱辰意,道:“挺受歡迎啊。瞧人家辛夷,都已經芳心暗許,等著你迎回家呢。”
他沉重道:“她琴技絕佳,又討人喜歡。有時煩悶,就會來坐一坐。原以為逢場作戲而已,沒想到她竟當真了。”
我氣道:“那如今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