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賤價大甩賣
我將金鐲套在手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濃濃的異域風情徐徐展開。正當我陶醉其間，黃穆華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她笑道：“韓才人，你總算回來了。我時常惦記著你呢。”
如果不是蟬衣記錯了，那就是她昏頭了。根本連自己惦記著誰都忘了。
她在我麵前坐下，秀眉微皺，眼中閃過一絲同情，道：“雖然和韓才人相處時日不長，但我一直很欣賞你的為人。”
她從身後的宮女手中拿過來一個古樸的檀木長盒，裝著一柄棕黑色檀木香扇。鏤空的雕花細膩典雅，清幽的香氣襲人，朱紅的流蘇穗子上，一粒碧透的翡翠珠子點綴其間。
“我初入宮，也不得聖心，所得賞賜不多。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這東西雖比不上你腕上的鐲子，但是我一片心意。”
今兒是慈善捐款嗎？一個個這麽大方。
“韓才人，太後宣你去長寧宮。”管嬤嬤走進來，對我道。
淩太後歪在長寧宮內殿的榻上，閉目養神。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內殿，我拘謹地立在一旁，不敢出聲。
昭貴妃親自端了冰茶，輕聲走到榻旁，喚道：“娘娘，她來了。”她示意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太後醒來，也不急著理我。昭貴妃伺候她喝了些冰茶，她問道：“皇上，還在忙於政事嗎?”
昭貴妃回道：“恩，已經忙了兩天了。除了大臣，也沒召見內宮的娘娘們。”
淩太後歎了口氣道：“總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她這才轉過頭來，臉上明顯不悅，對我道：“你也別裝了，把臉上那些胭脂俗粉洗幹淨了，再來見我。”
我一下吃驚，昭貴妃道：“太後娘娘，我帶她去梳洗一下。”
宮人打了水，慢慢洗去我的偽裝，奇怪的是，我並未慌亂。
當我素顏站在昭貴妃麵前，她頓時愣住了，誇道：“清水出芙蓉。韓才人為何要將自己扮醜呢？”
我不想說出我那個可笑的理由，問道：“太後是如何得知，我隱瞞一事？”
昭貴妃閃躲道：“別讓太後娘娘等急了，咱們還是走吧。”
淩太後已坐在寬大的靠椅上，上下打量我好久，忽道：“果然就是你了。的確有幾分姿色，也難怪人家上門來要人了。”
我不解道：“請太後明示？”
昭貴妃道：“才人是否見過梁國使者。以現在的麵貌？”
哪個梁國使者，我腦子裏使勁翻滾了良久，才想起那晚遇見的那個醉老頭。
“是，在佑生堂旁的園子裏。”我低頭承認道。
“梁國使者是位丹青高手，過目不忘。他回去後，就呈了幅你的畫像給梁國國君。梁國國君喜好女色，見了你的畫像後，甚是喜愛。又派了那使者前來，望能將你帶回。”
咦，不對啊。我疑惑道：“太後娘娘，您是如何得知畫像上的就是我呢？”
“這件事以後再談。”淩太後麵露慍色，又道：“皇上一再回絕使者，宮裏沒有此人。看來還不知你的真麵目。”
若是知道了，難不成還真要把我送去梁國。我心中一陣忐忑，決定使點苦肉計，求太後道：“娘娘，我不想去梁國，求您不要把此事告訴皇上。況且我也是後宮妃嬪，也不能去梁國啊。”
淩太後怒道：“你還知道自己是後宮妃嬪。若你知道，又怎會告訴使者，你隻是宮女。若你知道，你又為何一直隱瞞自己的樣子，存心欺騙皇家。哀家倒要問問你，你是安的什麽心？”
我又不是來搞刺殺的，我能安什麽心啊。這不來到一陌生的地方，總要低調一點嘛。
“太後娘娘是要將我送去梁國嗎？”
淩太後坦然道：“不錯。梁國的條件是，由你一人，換梁國兩個州，哀家相信皇上也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的。哀家這就派人請皇上來，當麵問問他的意見。”
理智告訴我，不能在此時與駱辰軒見麵，一旦他得知我欺騙他，盛怒之下，就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把我賣給梁國。但是，我心中卻隱隱幻想著另一種奇跡的可能，這種幻想讓我急切地想要得到駱辰軒的最後決定。
望眼欲穿，駱辰軒卻沒有來，瑞公公來稟，皇上國事繁忙。
顏秀堇卻在此時來了，她的右手輕撫著小腹，慢慢跨進屋來。淩太後一見她，忙笑道：“管嬤嬤，快扶顏昭容坐下。”
昭貴妃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也招呼道：“快坐。莫要累著了。”
看她那神態，小心翼翼的動作，像極了我家大嫂那會的樣子。
淩太後的一句話證實了我的猜測：“昭容，皇上知道你有身孕的事了嗎？”
顏秀堇嬌羞無限，道：“昨日喚太醫來瞧，才知道。皇上這兩日國事繁忙，臣妾不敢多擾。”
淩太後開心道：“這是喜事，怎麽是打擾呢。得趕緊告訴皇上，讓他一並高興高興。皇上繼位三年了，後宮一直沒動靜，你這一胎可是要緊，定要好好照看自己。”
昭貴妃麵上掛不住，低頭不語。她在駱辰軒前伺候最久，卻一直無所出，這才退居幕後，一直在太後跟前伺候，幫忙打理後宮。
顏秀堇盯著我看了好幾眼，才問道：“看你這身段，不會是韓才人吧。”
好了，你別問了。甭管我是不是韓才人，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人家如今老婆孩子齊全，一家和樂融融，我分明就是個局外人。最後的那點期待終於打消幹淨。
淩太後應道：“就是她了。明日就是團圓節，宮裏照例有盛大的賞月會，內臣家眷都會來。到時，由哀家當眾宣布這個好消息，給皇上一個驚喜。”
“太後娘娘，我忽感不適，可以先回毓秀宮嗎？”我得換個清淨點的地方，好好理理思緒。
淩太後冷冷瞧了我一眼，擺手道：“梁國使者過完團圓節，就要走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一會，哀家派人送你一樣餞行禮。”
我雖不似辛夷賣身青樓，可是境遇卻絲毫不差。這太後鐵了心要把我賣去梁國了。
別了，顏秀堇，別了，太後，別了，我的韓老爹，別了，駱辰意還有那關鍵時刻玩神秘的駱辰軒。
別誤會，我不是為了去梁國才和你們告別，我是要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