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雪彌---駱辰意歸來
我默默地跟在駱辰軒身後，一直隨他回到了明德殿中。他懷中仍是抱著那隻小白貓，半躺在屋中的榻上，我開口道：“皇上，既然一切事情都是齊雪貞，臣妾可否求您一件事？”
他閉目，不點頭也不搖頭。我可不能再等下去，著急追道：“皇上，舒平霜想出宮，在寺院落腳。求您成全她的心願。”
他撫摸著貓背，忽然蹦出一句話：“你說，顏昭容是不是明明知道平霜下毒，卻假裝不知。”
我大概忘了她們不是朝廷上的大臣，也不是駱辰軒所不認識的陌生人。而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女人們。我也隻是個平凡的普通人，腦子中塞滿了懲處幕後之人的正義感，便忽略了麵前的他被親近之人背叛的心情。
“應該是這樣。齊雪貞知道舒平霜下毒的事後，便和顏昭容合謀借此事除去她。隻是顏昭容沒想到，齊雪貞卻真的在她背後下毒害她。”
“那你說，朕該不該一下處置她們三個人呢？”
我的正義感終於得到極大地發揮，激動地連忙道：“皇上，既然齊雪貞是主謀，自然不能輕饒。舒平霜就罰她出宮禮佛，也可了了她的心願。至於顏昭容，她已為此付出了代價，失去子嗣，想必痛心異常，皇上就饒了她吧。”
他像是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中，嘴角竟浮出一絲甜蜜的笑意。完全遊離在外，對我的話不理不睬。我試探地問道：“皇上，你看這樣可好。”
良久，他才睜開眼，不過並不看我，淡淡問了一句：“你進宮是為了什麽呢？”
從前稀裏糊塗進宮，現在當然是為了你啊，笨阿軒。
我正要開口，發表一番肉麻的感言。他卻擺了擺手，一句話硬生生地將我打發了：“朕累了，你回去歇息吧。”
其實我還想問他，淳熙是誰？不知為何，當我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似忽然被紮了一根刺，生疼生疼。
我想，今天問不成，明天再問。便乖乖地轉身出去了。
有些事就是那麽的玄妙，一旦錯過了合適的時機，便無法回頭了。
一連幾天，去找駱辰軒，瑞公公都推說忙。有一次，我甚至衝到明德殿的窗戶旁，朝裏大喊，駱辰軒仍是沒有露麵。
折騰了幾日，把自己給折騰病了。方玉岐過來給我看病，我大概是燒糊塗了，將憋在心裏的話通通丟給他。
“方太醫，你可知道有位叫淳熙的小姐。曾同皇上認識？”
方玉岐無奈道：“昭儀，你這可難倒我了。你也知，我是為了尋我姐姐，才來宮裏不過半年光景。淳熙這個名字，從未聽人提起過呢。”
“齊雪貞果真在宮中待久了，知道的事比我們多多了。以前她曾跟我說，我贏不過她。這話是不錯的。”
“昭儀，還有一個人比齊雪貞在宮中久。”
我苦笑了一下：“你不會想說，皇上和太後娘娘吧。皇上這幾日都不願見我，就算問他，他也未必肯說。若是皇上不願說的事，太後娘娘更是不會說了。”
“我是說慶惠王爺。他自小便在宮中，以昭儀和王爺的交情，他定會告訴你的。”
我忙道：“對了對了。王爺肯定知道的。我要去見他。”
方玉岐一下按住我，道：“別急。王爺出使莎華國，過幾天才回來。”
“上次皇上說，要王爺去辦一件事，原來是這件事。”
方玉岐忽而小聲道：“聽說，此次出使莎華國，王爺身負重任。皇上似乎想跟莎華國聯姻。”
我一下扯下頭上的棉巾，想起無數電視，小說中的狗血情節——英俊帥氣的王爺就這樣進入圍城，被該死的政治聯姻毀了瀟灑恣意的人生。因為不喜歡這個聯姻的王妃，整個人也變得荒唐起來，這一生都毀了。
“皇上不會想讓王爺去聯姻吧。”
方玉岐笑道：“這我倒沒聽說。南齊除了慶惠王爺外，還有好幾個同族王爺呢。也有可能是讓他們和莎華國聯姻。”
大雪落了好幾天，把我困在屋中。蟬衣每日出去打探駱辰意的消息，終於在今天告訴我，駱辰意回來了。
臨近傍晚，屋外風雪正濃，我站在窗前，駱辰意的身影由遠及近。我忙奔到門前，拉開門，熟悉的笑容清晰地落在眼前。
“你回來啦。”這是我說的第一句話。
他抖了抖身上的積雪，蟬衣幫他解下披風，回道：“是。剛從莎華國回來。”
“見過皇上了？”
“是。剛從明德殿出來。有個內侍過來傳話，說你找我，就過來看看。”他在椅子上坐下，抬頭對我微笑著。
我一時心緒繁複，不知從何開口。他大概是見我表情憂傷，先問道：“怎麽了？跟皇兄吵架了？”
我搖了搖頭，道：“我是想問你一件事？誰是淳熙。”
蟬衣正遞給他一杯熱茶，他一聽我的話，手中的熱茶頓時掉在地上，濺在衣角的茶水，勻花了衣裳的花紋。
“你是聽誰說起的？”
“是齊雪貞說的？她質問皇上，還記不記得淳熙。似乎她認識淳熙小姐。我倒是糊塗了，完全不知道這是位什麽樣的人物。”
他幹脆站起來，在屋中踱步一會，才看著我道：“她本名叫蘇淳熙。是先帝朝吏部尚書蘇欽的女兒。三歲時，淳熙的娘親去世後，太後娘娘有一胞妹因仰慕蘇欽的才華，便下嫁於他，此後，淳熙便常在宮中走動。因太後娘娘很喜歡她，五歲起，她便常居宮中，與皇兄和我都是認得的。”
“所以雪貞也認得她？”
“齊雪貞剛進宮時，少不了受到別的宮人的欺負，淳熙幫過她幾次。”
原來這就是傳說的青梅竹馬啊。這麽狗血的事都被我碰上了，我不安地在屋裏轉來轉去，被駱辰意一把按住，他認真地對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三年前，南齊和梁國和親，太後娘娘做主，將淳熙封為公主，嫁於當時的梁國太子，如今的梁國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