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你這人倒也心細
林玉在晚飯後對毅翔說道:“我想在這住幾日,雲月一人在宮中,不如你早些回去。”
毅翔回道:“皇上讓微臣保護你,不敢擅自離開,萬一有什麽不測,我項上腦袋不保,雲月我也就不能相伴了。”
“你想哪去了,是讓你回去看雲月。”林玉說道。
“若是在宮中,微臣這樣離開也可以,但是在外麵,微臣還是不放心,有個萬一不是微臣能擔待的。”毅翔說道。
“我是怕我走,雲月一個人在宮裏,會被人欺負。”
毅翔一聽,眼眸沉了一下道,“林姑娘,若你沒什麽要緊事,咱們還是早些回宮。”
“我不想回,皇上這幾日忙,我出來透透氣,憋在宮裏那方方正正的格子了,也著實憋悶。”
毅翔聽了臉上肌肉緊繃,雙唇緊抿,臉色有些鬱鬱,他知道冰蘭貴妃不喜林玉,雲月上次替林玉挨了打,這次他們不在,也不知道祥鳳宮的人會不會找她的麻煩。
看林玉似乎很是在意這個清水縣的天瑞大人,可他卻也看不出這個天瑞大人沒有對林玉的喜愛之情,無論話語還是臉上完全看不到,卻不明白林玉怎還這麽在意對方。
林玉向毅翔說道:“今晚你早些休息,我去和天瑞大人說說話。”說完,抬腳出了門。
天瑞見林玉進來,問道:“你這趕了一天的路,怎麽不早些休息。”
“我回來就是看你的。”
天瑞不言語,隻是將麵前的水果盤子向林玉麵前推了過去。
林玉見狀,嘴角淺露一絲笑意,“你這人雖說一直冰著一張臉,倒也心細,你還知道我愛吃水果啊!”林玉說罷,拿起一個青色的蘋果咬了一口。
林玉啃著青色的蘋果,說道:“現在這個季節,這青蘋也極少了,這味道酸酸的又帶些甜。”
蘋果林玉一直愛吃這小小又泛青的,沒有熟透的,她喜歡酸酸的帶點甜,又脆脆的,咬一口,牙齒碰著果肉,喀嚓一聲,蹦脆的感覺。
天瑞定定的看了林玉一陣說道:“過幾日,我去丞相府上一趟,你若是想住,府上人都已安排好的,你可以帶毅翔侍衛去清水縣周邊轉轉。”
“你去海晏的丞相府上?什麽時候走,我也去。”林玉雙肘支在桌沿說道。
自從上次,海晏丞相過完壽辰,玲瓏向海夫人說看上天瑞時,她的心裏就不舒服。這次聽天瑞要去丞相府,她感覺到不妙。
“你跟著做什麽?我是向海晏大人匯報最近兩個月林南林北挖潛河道的進程情況。”天瑞瞟了一眼林玉說道。
“沒什麽,丞相府上建造的很是漂亮,上次壽宴,沒仔細看看,再說了,海夫人挺喜歡和我說話的,我去看看海夫人總可以吧!”林玉嘴裏嚼著蘋果說道。
夜晚,花房靜謐極了,一聲又一聲低低的啜泣聲傳來,花房掌事無奈而自責的蹲在關著阿玲的小木箱前。
周圍黑影影的花草輕微擺動著,一個木箱,一個人影,在月光的照映下,看得格外清晰。
木箱裏的聲音越來越低,花房掌事的心也緊緊的抽著,她對阿玲說道:“阿玲,你不要在哭了,保存一些體力,撐到明日就好了。”
“還有明日麽!明日!怕我也隻是一具僵屍,硬邦邦的關在這個箱子裏。”阿玲啜泣道。
花房掌事何曾不知道,阿玲說的是實話,可她自責不堪,唯有在這陪著阿玲度過這痛苦的時辰,她自知不能求冰蘭貴妃,也無力讓阿玲免了這懲罰,隻得默默的陪著。
驚恐害怕的阿玲在花房掌事的陪伴下,慢慢的停下了哭泣,阿玲知道因自己的無知引來了這禍事,花房掌事也被牽連受了懲戒。
絲毫動彈不得的阿玲,身體因無法舒展,胸部長久彎曲,呼吸越來越不通暢,她隻覺空氣漸漸稀疏了,胸越來越憋悶,身體開始不斷的滲出汗液,全身難受極了,“聶掌事,你不用在這陪著我了,這事是我連累你受罰,你快回去吧。”阿玲的聲音低低的,斷斷續續的。
花房掌事眼角噙著淚水,極力忍著自己的啜泣聲,“阿玲,這事怨我,若不是因我內急去了茅廁,沒將話說完,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更不會讓你被關在這殺人的木箱裏。”
阿玲輕咳了一聲,無力的說道:“不怪你,若我當時等你出來,問清,也不會有這事發生,一切怨我自己,你不必自責,宮女的命如草芥,隻怪我自己命薄。”
花房掌事聽了阿玲的這話,忍不住的哭泣起來,“阿玲,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還有什麽心願未完。”
“聶掌事,我知道你心底善良,我進宮沒幾日,也知道宮中規矩森嚴,敬小慎微,卻因無知要了自己的命,現家裏隻有一個瞎眼的老母親,可憐她以後孤獨一生活了。”阿玲的聲音越來越小。
“阿玲,你娘我會去看她的,有什麽話對她說嗎?”聶掌事用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珠問道。
“聶掌事,你千萬不要和我娘說我死了,她本就活著的年歲沒幾年,我不想讓她傷心。你去看她時,就說我很好,讓她一切都放心。”阿玲的聲調略提高了一些。
不一會,阿玲粗喘著氣,憋脹通紅的臉,全身漸漸濕透了,她煩躁不安,卻無法動彈,神誌開始模糊,“娘、娘、阿玲怕。”
阿玲聲音低低的不斷著叫著,聶掌事聽到阿玲神誌混亂一直叫著娘,她的心緊緊抽了一下,她知道阿玲不行了,淚水滿溢的從眼眶中像泄洪似的流下。
天微微泛起了魚肚白,有了一絲亮光,聶掌事站在木箱前麵像一具木頭人一般,紅腫的臉和腫脹的嘴唇,讓她顯得更加狼狽不堪,漸漸的陽光照射出來,一縷光照向她的臉,她抬頭看了一眼天,“天亮了。”
此時在小木箱裏的阿玲已成一具硬邦邦的屍體,花房的宮女都呆立在聶掌事的身後,小心的看著聶掌事和關著阿玲的木箱,沒有人敢出聲。
呆立著的聶掌事麵容沉靜的像一灘死水,突然轉身出了花房,向祥鳳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