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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巫蠱(上)

  我在眾人的視線中進入了內殿之中照料皇後,躲開了風口浪尖,原本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會是我為禍大周,身帶不吉導致帝王龍體受損的征兆。


  可是在佟美人開口的一瞬間,一切又都不一樣,在我走後,佟美人又在劉無忌的耳邊說了什麽,劉無忌鷹隼般的眸子橫掃了一眼李季,李季嚇得趕緊跪下請罪不已。


  於是率領內侍們搜宮的人便成了張離春,很快從李皇後的風榻之下搜出了一個貼著皇後名諱生辰八字,刻著符咒紮滿鋼針的木頭小人,而在仙居殿也搜到了同樣的東西,隻是木頭人上的名諱赫然是劉無忌本人。


  於是皇帝無故暈倒,皇後痛失太子瞬間變得合情合理並且詭異非常。


  沐婕妤被帶到了長秋宮,她跪在地上,臉色慘白,淚痕遍布,頭上的發髻散了,身上的華貴衣裙滿是未化開的雪塊與泥跡,顯然她是被內侍們一路拖行而來。


  陛下!她哭著跪行到劉無忌腿邊,拉著他的褲腿哭得眼淚鼻涕都留下來,”陛下,您可要相信臣妾啊!"

  劉無忌一腳將她重重踢開,又將手中的木頭人狠狠丟在她身上,"你自己看一看!這不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沐婕妤看著那木偶,哇的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她直著脖子喊道,"陛下,這不是臣妾做得,明明是從仙居殿得來的,分明是雲婕妤指使人做得好事!您如何會懷疑臣妾?"


  我剛剛從內殿走過來,聽了她的話,便從容進入殿中,翩然跪下,眼睛定定的盯著劉無忌,"此物臣妾之前從未見過。臣妾不明白為何有人口口聲聲說受臣妾指使……還請陛下乾綱獨斷。"

  未等劉無忌說話,陶誠卻道,"若是如此說,自然是雲婕妤的嫌疑更大一些,畢竟這髒東西是從仙居殿得來,陛下。。。。"

  哎,劉無忌一擺手,輕輕將我扶起,"絕不會是寒酥!"


  陶誠一愣,不由得銀牙暗咬,沐金琥也吼道,"陛下,為何不會是雲氏?你這樣偏心,難道要縱容她再一次戕害龍體嗎?"

  劉無忌看著她,眼神似乎在看一個死人,"朕一向念在你是烏孫送來的和親公主,是以對你多有擔待,可你竟是個如此狠毒的女人!你敢傷害朕又害死了太子,朕絕對要將你碎屍萬段!"


  這時佟美人走上前道,"沐婕妤身上便有幻草的氣味,這幻草十分神奇,隻要親手接觸了它的人,十日內此氣味都不會消去!而仙居殿雖然搜出了木人,可雲婕妤身上並未無此味道。"

  沐婕妤慘白了臉,猶自辯解道,"難道就憑借這什麽鬼草的味道,您就要治臣妾的罪嗎?臣妾好歹還是烏孫的公主,臣妾不服!"


  劉無忌最恨受人威脅,他怒及反笑,便吩咐道,"帶上來!"

  金吾衛侍從拉上來一個被打的很慘的宮女,眾人仔細一看竟是沐婕妤貼身的宮女托婭。


  她迎麵被扔在沐婕妤的一旁,勉強抬起頭,嘶聲道,"巫蠱之事是公主強逼著奴婢做的。陛下您就饒了奴婢的狗命罷,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沐婕妤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劉無忌站起身,緩緩地走到她跟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那麽喜歡威脅朕,你不過是烏孫送給朕的玩物罷了,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烏孫又是什麽東西,朕隻要再發兵,剿滅烏孫又豈是難事?"

  沐金琥看著他,眼中充滿恐懼,這個男人從未將她當成是心愛之人,如今東窗事發就不要天真的以為他會念著舊情,放她一條生路,她梗著脖子,便如她初入宮時,拒不入朱雀門的樣子,她突然笑起來,"我不想入宮,不想嫁給你這個變態,可是一切都晚了。是我害的你和你的太子,我已經成功了,哈哈,一命抵一命,我也是賺了!"


  "你這個毒婦,"劉無忌將她甩在地上,"你放心,朕一定會叫你生不如死!"

  沐金琥依舊笑著,不顧一切道,"你隻會寵愛雲寒酥,愛她天真純良,弱不禁風,可是你瞧瞧滿宮裏的人都在算計她,哪一個真的成功了?她不是貓,她才是一條狼,等著咬死你的狼!"

  我看著劉無忌渾身一凜,心中不由冷笑。


  劉無忌殺人是不眨眼的,他宣判了沐金琥車裂之刑,大周史上第一位被處以極刑的嬪妃。


  此時,沐金琥已被剝去婕妤服製,她長發披散,穿了一件白色的厚寢衣,卻掩蓋不住她豐滿玲瓏的身體,她還不到十九歲,眼中卻已寫滿驚恐和絕望。


  荼蘼花盡,花卻不甘。


  她被壓著走出了長秋宮,赤著腳走在冰涼的雪地裏,一開始還會針紮一般的疼痛,後來便麻木了,隻是覺得腫脹滾燙。


  出了建章宮門口,巧的是,她正好遇到管英從樂府中出來,穿著玄色的貂裘,長身玉立,瀟灑倜儻。


  沐金琥看著這個她愛慕已極的男人,他這般豐神俊朗,帶著訴說不盡的風流韻味,真叫人留戀不舍啊,她依舊癡癡的看著他,可他,麵對著這般處境的她,他依然麵帶淺笑,好似以往他來鳳凰殿赴一場雲雨之約般的溫柔。


  他邪魅一笑,如天階寒冷的冰雪,他走上前,對侍衛們耳語了幾句,侍衛們便退開一邊,雪地上便隻剩下他們兩人。


  他看著瑟瑟發抖的她,卻隻是輕輕行禮道,"微臣祝娘娘一路好走!"


  "管郎,"她這才明白他的冷酷心思,不甘的望著他,"為什麽?我待你這般好,你為何害我?"


  "我早就說你,"他長長一歎,"你這樣的女人,被人嬌寵壞了,在這裏,你能鬥得過誰呢?


  偏偏的,你還是條不安分的蛇,總想著先咬別人一口。"

  沐金琥一陣恍惚,她開始回憶起,管英從何時起便開始冷淡了她?他不再熱衷於藏在她喜歡的皮影戲箱子裏,隻為跟她來一場瘋狂的魚水之歡。


  他終日徘徊在權貴的圈子裏,還有權貴家裏的女眷們,他和顏悅色,風流瀟灑,才華橫溢。很快與那個隻是吟風弄月的樂府都尉區別開來,如今人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著這位體麵富貴且別具一格的廣平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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