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海盜窺探
走出辦公室後,那名叫赫伯的年輕人從旁邊走出來，叫住了丹尼爾。
“丹尼爾,等等我。”原來是赫伯一直站在門口等著他出來。
赫伯性格比較悶，平日裏也隻是靜靜地聽別人的討論,不怎麽發表意見。
此時他走的有些急促，臉頰通紅，額頭浮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還沒等他開口，旁邊路過的一人便先打抱不平道。
“這建議不是丹尼爾提出來的嗎？怎麽功勞到你頭上去了？”
丹尼爾餘光一瞥，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人，明明剛剛聊天時還在為自己的建議行不通而虛情假意。
赫伯用衣袖擦了擦汗,有些不安地解釋道：“約瑟夫，你別亂說……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我來負責,我可一直以為會是丹尼爾。”
丹尼爾不禁回想起剛剛西蒙說的話。
如果依舊是自己負責,不知道暗地裏會被說成什麽樣。
見他神色不似作假，丹尼爾雖然心中仍有些怨氣，但他還是大度地擺了擺手安慰著赫伯。
“沒關係,我提的建議不一定就是由我負責，更何況最近我還有其他事忙,交給你正好樂得清閑。”
“去酒館喝杯酒嗎？”赫伯心裏過意不去，試探著問道。
丹尼爾還在猶豫,倒是旁邊的人見他們約酒，也腆著臉湊上來要一起去。
到了下班後,五名新文員都集齊了,收拾好東西一起去鎮上酒館。
雖然天色已經黯淡下來,但田地裏勞作的農戶們還沒有回來酒館裏也隻有寥寥幾位冒險者在推杯換盞。
昏黃的燈光被風一吹便搖搖晃晃的，酒館的年輕女侍者連忙跑去關窗。
五人走進酒館裏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說著自個兒的話。
有人疑惑今天鎮長的安排，便問起來：“丹尼爾，你是不是得罪鎮長了。”
“可能是鎮長有其他的事情準備交給他吧。”之前還幸災樂禍的約瑟夫此時竟幫起他說話。
丹尼爾微微一笑，看來這人隻是見不得不公平，嘴毒心腸卻不怎麽壞。
赫伯有些坐立不安，立馬說道：“如果有什麽我能夠幫到的請不要客氣。”
五人中年紀最大的凱斯性格最圓滑，見赫伯此時有些難堪，有意將話題引向別處，“我今天倒是沒想到他的建議能被通過。”
提及這個話題，約瑟夫突然湊過來，故作神秘地說道：“你們可能都知道約西維的領主是萊玫城格裏芬伯爵的女兒，但你們見過領主沒？”
“沒有，來這兒將近六七天了都沒有見到過領主。”除了丹尼爾，其他三人都搖搖頭準備聽這人繼續八卦。
他得意一笑：“據說這領主還隻有十四歲，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
在通訊手段不發達的情況下，最方便快捷的通訊工具就是一張嘴。
導致普通百姓們隻關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一些偏僻地方的村民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國王是誰。
“難怪她會同意了。”幾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丹尼爾倒有不同的看法，為其辯解道：“如果領主隻是單純的想為鎮民考慮呢？”
四人“撲哧”一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約瑟夫反問道：“如果你是一位男爵，占地千畝，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你還會舍得把你的錢分給平民們嗎？”
“呃……”
丹尼爾有些猶豫，踏入貴族的門欄在他眼中猶如天塹，卻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
見他猶豫，幾人了然一笑。
也許會有這樣的人，隻是終究是少數。
“不管領主想做什麽，我們不用為什麽，隻需要根據命令做就是了。”
中年的凱斯經曆過不少官場上的事，見他們願意聽，便毫不吝嗇地拿出來給幾位愣頭青分享自己的經驗。
“原來是平民收容所的幾位啊。”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談話，走近的這人正巧將燈光擋住，黑乎乎的身影壓在圓木桌上。
聽到“平民收容所”五字，眾人立馬想起來招聘時的男爵次子。
高聳的鷹鉤鼻投下一片陰影蓋住掛著嘲諷笑容的薄唇。
光潔的絲綢長袍在燈光下鍍上一層耀目的光澤，腰間別著一把鑲嵌著寶石的銀色長劍。
財帛動人心，眾人心中又是羨慕又是無奈。
想到自己這兒有五個人，向來牙尖嘴利的約瑟夫挑了挑眉不客氣的回應道：“可某人連這個資格都沒有。”
自視甚高的男爵次子漲紅了臉，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落魄騎士也敢反駁自己。
“馬丁少爺，人來了。”
他身邊的侍從從門口走近，身後跟著一個身材壯碩高大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張四方的國字臉，寬鼻闊口，臉上一道歪歪扭扭的刀疤令人膽寒。
在這大冬天隻穿著一身獸皮製成的短袖罩衫，一部分手臂光禿禿地露在外麵，肌肉虯結，跟酒館裏的冒險者們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約瑟夫一驚，這身材已經夠震撼人了，可隨著那人走路，腳下的地板竟也傳來一股震動。
周圍的冒險者紛紛看來，有些警惕地打量著這人。
“馬丁少爺，何必理會這群跳梁小醜。”壯漢甕聲甕氣地說道，聲音猶如洪鍾一般低沉粗重。
“你說什麽！”丹尼爾身邊一個性格衝動的年輕人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
卻見壯漢左手被一道紅光漸漸包裹起來，眾人眼皮跳了跳，這人竟擁有初階實力的騎士。
看熱鬧的冒險者們紛紛收回視線，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馬丁嘲諷一笑，掃過幾人火辣辣的臉，心中痛快無比。
不多時，便有從森林探險歸來的冒險者陸陸續續地走進酒館，他們旁若無人的大聲交談著，這才使得室內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那壯漢看著五人害怕的神態有些乏味，轉身便走向另一處角落裏的桌椅坐下：“馬丁少爺，今晚我們還是先談正事吧。”
見三人離開，丹尼爾幾人也沒了談話的興致，草草地喝了幾杯便離開了酒館。
“丹尼爾，我有事和你說。”
待走到鎮長家門前時，約瑟夫悄悄靠近丹尼爾，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
在酒館遇到那名壯漢時，約瑟夫的神情便不太對勁，眾人都以為他是出於懼怕並沒有在意。
現在見他神神秘秘一臉凝重的樣子，丹尼爾心中一突。
兩人避開其他三人走到一邊悄聲談話。
“我和你說個事，你不要聲張。”約瑟夫見周圍沒有行人路過，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眼神閃爍。
見丹尼爾鄭重地點了點頭，他深呼一口氣說道：“你去找鎮長，說有海盜入侵。”
“怎麽……”這話猶如一聲驚雷在丹尼爾耳邊炸響，他差點尖叫起來。
約瑟夫眼疾手快，伸出手將他的嘴捂住。
幸好前麵三人正在搶奪酒袋，沒有注意這邊的事。
丹尼爾的家鄉在約西維的西邊，離海岸線有一定的距離。
雖然未曾受海盜侵擾，卻也經常聽老師說過海盜肆意劫掠沿海村鎮，做出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張了張嘴，克製住自己的聲音。輕輕一瞥約瑟夫，發現對方已陷入恐慌，臉色煞白一片。
“你怎麽知道的。”丹尼爾沉住氣問道。
“那壯漢我曾見過，他……他殺害了我的姐姐。”約瑟夫閉上眼，聲音顫抖著，神情痛苦不堪。
他再次陷入了那個不可自拔的噩夢。
海盜的船隻飄揚在海麵上，鎮子上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與狂笑聲。
尚且年輕的自己被藏在隱蔽的地下室中，透過縫隙瞥見自己來不及逃脫的姐姐被一個年輕而健壯的男人抓個正著。
麵對柔弱女性的求饒，男人沒有絲毫動容，冷笑著抓住她後腦勺的盤發使勁地往牆壁上撞。
旁邊環繞著目露淫邪的囉囉，在他們肆意狂笑著，拖住她破碎的裙裾想要強迫她。
聽著姐姐的淒慘叫聲，約瑟夫恨不得殺出去，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搶過一柄長劍往脖子上一抹。
鮮血從脖頸出噴出，停留在牆壁上猶如鮮豔欲滴的玫瑰。
男子咧嘴一笑，在搖晃不定的燭光中，雙目中閃爍著瘋狂，似乎極其享受這殘酷而又邪魅的一幕。
男子臉上那道猙獰蠕動的疤痕困擾了約瑟夫七年，成為他的夢魘，成為他心底揮之不去的陰暗。
以至於在酒館約瑟夫第一眼便認出了他，但苦於實力天差地別，他隻能屈辱地低著頭，祈禱自己不被認出來。
“我……好，我去找鎮長，你和我一起去。”丹尼爾點點頭，強裝鎮定。
他轉過頭對身邊的人喊道：“約瑟夫頭暈，我陪他歇會兒，你們先回家吧。”
其餘三人已經將剛才的事情拋之腦後，此時正結伴嬉笑著。
凱斯手中舉著酒囊仰頭灌了一大口，得意洋洋地調笑了幾句：“嘿，約瑟夫酒量還要練一練啊！”
約瑟夫抬起頭，強自笑了笑，那張糾結慘白的臉看起來確實很像一個不勝酒力的人。
看著他們嘻嘻哈哈地走遠，兩人快步跑向鎮長家，急匆匆地敲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