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下藥
菀妃是住在內廷北邊兒的紅鸞宮的,紅玉聽了定婕妤的話一溜兒小跑的往紅鸞宮裏去回了話,便被菀妃打發著人送了出來,她在宮裏的時候不敢隨處亂看,隻是記得臨走的時候她抬起頭往上頭瞧了一眼,菀妃的那個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呢。
紅玉才被人送出了紅鸞宮,菀妃就口氣不善的叫了大丫頭雲香近前,沉著臉冷著聲音嗬斥她:“前頭是你說慕言那個蹄子成不了事兒的!如今你又要怎麽說!”
雲香也是心中一顫,她怎麽知道那個看起來天真爛漫的小公主會說出這般話語來,這不是明目張膽的恃寵生嬌嗎?也不顧皇上怪罪她,估摸著是算準了皇上喜歡她,不會責罰她。她不管怎麽著都不打緊,可是何苦把這樣的話傳到外麵來,這回可好了,惹惱了自家主子這麽個太歲,倒黴的卻還是是她們這些做下人的!
“娘娘你別生氣啊,”她縮縮脖子上前了一步勸著菀妃,心裏頭卻很是底氣不足,生怕一句話說的不合菀妃心意,自己這條小命就要這麽交代了,“她恃寵生嬌,才是娘娘您的機會來了呢。”
菀妃麵色仍舊不太好看,看也不看雲香一句,冷哼一聲:“這話又是怎麽說?你這個蹄子,黑的白的都是你說,今兒個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宮定然不輕饒了你。”
雲香更是因此在心中更把慕言痛罵了一番,她頓了一頓,幹脆就跪身在地,又拖著膝蓋往前行了兩步,跪在菀妃的腳邊兒,把小臉兒一抬看著菀妃:“她恃寵生嬌,等回頭時間長了,皇上心裏必定是要厭煩的。您想啊,皇上最不待見的就是仗著寵愛拿架子的人,何況她是奔月送來的公主,處事兒要是每個分寸,皇上大約也不會容得下她,”她戰戰兢兢的還要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說完了這一番話抬頭看看菀妃,果然瞧見她的臉色略微好看了那麽些許,心裏才稍稍的鬆一口氣,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可不正是您表一表賢良淑德的時候?您瞧瞧這內宮,同您平起平坐的也不過就是言妃和康妃兩個,如今康妃已經是不中用了,等到言妃也遭到皇上厭棄,這後位,您還怕皇上許給別人去不成?”
菀妃這才恍然大悟,是啊,她這是生的哪門子的氣呢。慕言她恃寵生嬌才好呢,等回頭惹得皇上看她不順眼,最好一怒之下發落了她,連帶著太後主子都不待見她,這才最好呢。雲香的話一點兒也不錯,這內宮之中若是沒了言妃,憑著康妃那個懦弱的性兒難不成還能一步登天嗎?到了那個時候,除了自己以外,又還有誰能擔當得起皇後之位呢?
她想到了這裏倏爾在臉上打上個笑,一低頭去扶著雲香起身,一邊兒還同她說道:“好丫頭,本宮差點冤枉了你,叫你受委屈了。”
雲香一邊兒搖頭一邊兒說不敢,絲毫不敢把自己心裏的苦表露出來半分。菀妃思前想後的終於是打發了雲香上小廚房去吩咐人熬上一鍋梅蕊杏仁兒粥,自個兒吩咐人鋪開筆墨,淨手之後竟然是在案前抄寫上了一本《法華經》。她才將這一番動作都安排好了,又猛地想起什麽似的,打發了身邊兒一個二等丫頭上內務府去取回些彩線來,至於是要做什麽,卻隻字不提。
大約到了這天將近晚膳的時候,菀妃將《法華經》抄錄了一兩章的內容,小廚房那邊兒的杏仁兒粥也已經熬好,她叫雲香取了個紅檀淨麵兒的八寶錦盒,一層放粥一層發手抄書本,帶著丫頭們就往勤政殿去了。
冥月痕有個規矩,晚膳之前在勤政殿處理政事兒的時候是不許人前來打擾的,可是今兒個菀妃爭寵心切,竟然把這個事兒忘了個一幹二淨。等她領著人到了勤政殿門口的時候,總管太監上前了幾步把她攔在外頭,行過禮之後就賠著笑對她說:“好娘娘,萬歲爺的規矩您不是不知道,您這會子來,可不是為難奴才嗎?這可叫奴才怎麽進去回話呢。”
菀妃乘興而來卻不想叫人當頭一棒打下來,登時整個人都愣了愣,她竟然把這個事兒給忘記了,這會子要是敢在勤政殿外鬧起來,什麽賢良淑德她可都表不成了!想到了這裏,菀妃狠了狠心,把手裏的錦盒交給了總管太監:“大總管不必怕,皇上的規矩本宮哪裏敢忘,就是惦記著皇上龍體是否安康,恐怕他操心政務顧不上進些東西,特意熬了粥送來,這盒子裏還有本本宮手抄的《法華經》,擱在皇上身邊兒,權當是本宮一點兒心意,求佛祖更加庇佑。您把東西送進去就是了,替本宮給皇上請個安,本宮就不進去了。”
總管太監一口一個是的應承下來,悄悄地把鬢邊冒出來的冷汗擦了一把,伸手接過雲香手裏的那個錦盒。菀妃見如此,便領著人轉身離開了。
照著菀妃心中所想,這天晚膳時候即便冥月痕不是到她這裏進膳,也是該點她侍寢的。男人嘛,誰也擋不住溫柔賢惠的女人獻殷勤。可是她想錯了,這天夜裏不光是晚膳時候冥月痕沒有出現在紅鸞宮,就連侍寢都點的不是她,這樣的情形叫菀妃心裏感到一陣陣的挫敗,卻又覺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次不成就來兩次,早晚冥月痕會為自己感動。
故而一連好些天,菀妃每天變著花樣的給勤政殿送東西過去,可是這天她再來的時候,總管太監卻愣了愣神兒,沒去接她手裏的錦盒,反倒是嗡噥著聲音說了句:“娘娘還是別這個時候來了,昨兒個萬歲爺已經不大高興了,說娘娘每天這個時辰往勤政殿送東西,實在是不合規矩。”
菀妃心中一愣,已經恨得咬牙切齒,卻還不能在麵兒上表露出來,隻是笑了笑有沒同總管太監說話,提著錦盒就回宮去了。
她剛回到紅鸞宮,雲香便已經覺得今兒又要不好過,搶在菀妃前頭開口說了話:“娘娘也不必不開心,前些時日送過去的東西,皇上不也沒有給擋回來嗎?”看著菀妃沒有溫度的眼神打量在自己的身上,雲香突然有些害怕起來,趕緊把頭垂了下去才敢繼續說,“皇上既然說這個時辰過去不合規矩,那明兒個娘娘換個時辰過去,也就是了。一般皇上午睡後都是要在太極殿中練練字兒賞賞花的,您那個時候去太極殿,還怕皇上他不見您嗎?”
雲香嘟囔著為菀妃出謀劃策,卻不知道菀妃的心中已經是另有算計了,她當即吩咐雲香道:“你去太醫院,找院判胡大人,就說本宮跟他要寫迷情的藥物來,不許登記在冊,也不許讓外人知道。這點兒小事兒他如果辦不好的話,這個院判他就不用做了。”
雲香心中一驚,娘娘這是要對皇上下迷情藥不成!菀妃看著她眸子裏的震驚,拍一拍她肩頭,不屑的笑了一聲兒:“用不著怕成這個樣子,本宮都不怕,你怕什麽,還不快去。”
知道菀妃這是打定了主意,自己是多說無用,這才一點頭往太醫院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午膳後,菀妃親自上小廚房又熬上了一盅梨花粥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粥就熬好了,她又掐算著時間,也不帶丫頭,自己個兒提上食盒就往太極殿去了。
果然如雲香所說,冥月痕身在太極殿中,聽了小太監回稟菀妃娘娘求見的時候,也沒好再拒絕她,便打發人迎著她入了內。冥月痕一見菀妃來,開口的時候聲音裏不帶一絲溫度,問了句:“你來做什麽。”
菀妃略微愣了愣,將手中的食盒往桌案上一放,才行了個禮道:“皇上說臣妾去勤政殿不合規矩,可是臣妾又實在擔心皇上龍體,隻好這個時候到太極殿來求見皇上一麵兒了,”說著又自顧自的起了身,上前幾步打開食盒,將小碗取了出來往冥月痕跟前一放,“臣妾親自煮的粥,皇上好歹給臣妾個臉麵,嚐一嚐味道好不好。”
冥月痕並不疑有他,將手中的狼毫擱置一旁,取過銀匙吃了幾口,又心不在焉的誇了幾句,便沒有了後話。而菀妃就一直站在旁邊兒也不退開,冥月痕一愣才要打發她退出去,卻猛地覺得渾身燥熱起來,菀妃一看這是藥勁兒上來了,當下便把整個身子朝著冥月痕貼了過去,軟聲細語的在他耳邊兒嗬著氣。
冥月痕此刻已經知道這事兒不對,可奈何藥勁上來的實在是十分厲害,懷裏的菀妃又是身軟腰細的美人兒,自己不是柳下惠,當即就將菀妃打橫抱了起來,一路往後頭內室走去,自然是在軟榻之上一番雲雨。
而另一邊,雲香見菀妃沒有從太極殿中出來,便知道這事兒是成了,一刻也不敢耽擱,依著菀妃臨走前的吩咐一路往慕言的住處而去,及至門口的時候仍舊是被那個守門的小太監攔在了外頭,她叫人往裏頭傳了話,不多時那太監便又出來要她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