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鍛力道
聽了這麽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齊諧大約已經猜到對方這麽做的目的。
對方沒有無聊到浪費這麽多時間，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然後再殺他滅口。
少女的目的，恐怕是要讓齊諧幫忙，護持這個李小二了。
隻不過齊諧此時的心思不在這件明明很嚴重的問題上，而是在別處。
李婉兒？
這名字，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呢？
按理說，李建成的女兒，就算是在玄武門事變後僥幸未死，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的故事發生。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有一個李建成的女兒，被李二這位仁厚聖君封了縣主。
青史留名這事是想都別想了。
可為什麽這名字就這麽耳熟能詳呢？
齊諧愈發痛恨自己上學的時候整日隻知道研究異性……
異性……
嗯，想起來了，婉兒，上官婉兒！
好吧，這好像沒什麽卵用，無非是同名異姓的兩個人而已。要真輪起輩分來，李婉兒怕不是上官婉兒的祖奶奶……
這就好比李建成的太子妃叫鄭觀音，李世民的老婆小名叫“觀音婢”。
無非就是證明佛教在唐朝比較盛行罷了。
等等，這事兒說起來怎麽就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味道呢？
齊諧當時還注意過一個小問題，太子李建成的小名也是個佛教名……
這個時代，真正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物就那麽幾個，居然多多少少都跟佛教有著扯不開的聯係。
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其實佛教在隋唐很流行啊？
可偏偏李淵家族要把自己的老祖宗追認到老子李聃身上……
眾所周知，李聃可是太上老君的化身之一。
而太上老君據說是太清的化身……
李建成、鄭觀音出生在隋朝，起了個佛教名字，也就是說，隋朝信奉佛教是個普遍的風氣。
那麽李淵執意將道教認定為唐朝的國教……是不是說，這裏麵除了常規解釋的“增厚根腳”這個原因外，還有著一層宗教的原因？
那麽，這次玄武門事變到底有沒有宗教的因素在裏麵參與？
齊諧突然發現了一個曆史的盲點。
這要擱在現代，把這個問題研究下去，少不了要被封為一代學術大師。
可惜，回不去了。
齊諧懷著沉痛的心情默哀良久。
為什麽自己當初百度了那麽久的隋唐史（整整一個下午呢），就沒有發現這個大bug呢？自己要是能早點瞧出端倪，說不定直接就被某個高校破格錄取了。
到時候自己也可以嘴角一歪，不屑地來一句：“跟你們這些需要高考才能進清北的人坐在一起，實在太丟人了。”
額，思緒不知怎麽跑到爪哇國去了。
齊諧定了定神說道：“道友想讓在下幫忙的，便是替你圓一個謊。承認那少年便是王傳勝的兒子？”
對方保持沉默，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
齊諧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個我自然可以答應。隻不過，小王剛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見過。大家都是鄉裏鄉親，就算王家不怎麽跟村裏人打交道，大家總歸還是認識王大郎兒子長什麽樣的。”
齊諧這幾句話說的有理有據，誠懇無比。
“稍等片刻。”名叫李婉兒的少女對齊諧說了一聲，然後突然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個圈，放到嘴邊。
“噓……”一聲尖銳婉轉的口哨聲在土地廟裏裏外外蕩漾起來。
齊諧心裏忍不住感歎：好帥的妞兒啊！
想自己打小笨嘴拙舌，小時候被老師責備，長大了被女朋友嫌棄（不是大家想的那種）。吹口哨這種高端的口技，他也隻好身不能至、心向往之了。
還在齊諧感歎之際，土地廟的大門轟然一聲，咣當躺到地上。
敲門啊，難道不知道敲門的嗎？齊諧心裏暗罵一聲。
定眼一看門口站著的是什麽東西。
啊？虎頭怪？！那沒事了。
反正那兩扇大門也該換一對新的了。齊諧心裏默默這麽告訴自己。
“放我下來！”一聲有些稚嫩的童音從那怪物的身上貿然響起。
齊諧又被嚇了一跳。
這虎頭怪看起來凶惡無比，怎麽說出話來卻又這麽清脆，倒像是個十歲的頑童？不對，這怪沒開口，而且聲音像是從身後傳來的。
齊諧正在胡思亂想著，原本直立行走的虎頭怪突然身形一矮，閃出後麵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來。
這孩子耳大口方，鼻梁高挺，眼窩略深，看起來有些像個胡人。
“承道，不得無禮，還不快來拜見先生！”李婉兒在看到這個十多歲的小孩的時候，瞬間化作一幅嚴母形象。
這便是李建成的次子，李承道了。
搜刮了半天的記憶，齊諧終於想起來，這個看起來不大的孩子，其實已經被封了郡王，隻是具體什麽封號早就忘了。
按照世俗王朝，自己現在該先向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郡王行禮才對。
可一來這小子已經是待死之身，別說郡王的身份沒了，恐怕小命都是朝不保夕。
況且，齊諧自然也不是一個普通的讀書士子，他現在可是正經的神仙。
當然，自己是“正經神仙”這個事，直到兩個時辰之前齊諧還是確認無比的。
李婉兒那一聲“野神”，著實讓他心裏有些芥蒂。
等有機會，總要自己好好確認一番才好。
“先生好。”這名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小男孩，看到自己阿姊以後，腦袋先是一縮，接著便恭敬地朝齊諧行了一禮。
“你好。”齊諧微笑點頭。
想到這小娃子是個正兒八經的郡王——李二還沒來得及撤他的王爵——齊諧心裏不由得老懷大慰。
郡王執禮，公主作陪。
這才是穿越者該經曆的人生啊！
“王家大郎高義，我二弟的危局暫時算是得以解脫。但秦王生性多疑，後續必然會有些糾葛。”李婉兒對齊諧說道，“王家其實已經是個是非之地，單單靠王傳利和阮氏雙珠，恐怕已經很難保證他的安全。”
說到這裏，李婉兒頓了一頓，才略有些希翼地說道：“閣下畢竟是此方土地，我想麻煩先生能夠在能力之內，盡量護持住舍弟。”
“這個……”齊諧沒想到李婉兒的要求這麽高。
對方是想讓自己這個旁觀者，直接變成攪局人啊。
這怎麽行？！這緣法糾纏的可就太大了。
“先生放心，先生有什麽條件或者要求，我也一定為先生做到。”李婉兒適時地加上最後一句。
“哦，哈哈。道友太見外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此事，我輩自是義不容辭！”齊諧立即拍著胸脯答應下來，“至於條件之類，休也再提。”
李婉兒眼前一亮，齊諧的形象在她心中瞬間高大了無數倍，拱手作揖：“多謝先生高義！那承道便拜托先生了。”
轉頭對李承道低聲說道：“今日你便暫時歇在先生這邊，等明日……”
齊諧推脫不得，帶著李承道來到土地廟的另一間廂房。
好在這土地廟裏兩處廂房，齊諧自己住一間，而另一間偶爾有行人借宿，被褥什麽的倒也齊備。
至於這小郡王能不能住得習慣，便不在齊諧的考慮範圍內了。
安頓好李承道，李婉兒再次道完謝後，轉身便要走。
額……
齊諧也沒想到這小妞這麽幹淨利索，要走都是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真不愧是南華老頭子帶出來的弟子。
“道……道友請留步！”
齊諧再也顧不上體麵，在人徹底消失之前，叫出聲來。
李婉兒疑惑回頭：“先生還有何事？”
“這個……”齊諧搓著手心說道，“你要是走了，把這位……把令弟留在我這兒……”
“先生放心，我已有計較。過得今晚，明日王家便會來人。屆時承道便做為王家子弟重新入塾，跟先生學習。”李婉兒聞言勉強笑了笑說道。
“哦，如此便好。”齊諧囁嚅說道，“不敢相瞞，其實我還真有一件事想求道友。”
“嗯？”李婉兒冰雪聰明，立即便意識到齊諧這是開始打算提條件了。
不過，既然已經說了要幫他忙，自然不好把話再收回。
她當即轉身站定：“先生有何求？”
說話的態度已經重新變得客套起來。
此時齊諧也顧不上介意這些了，清了清嗓子說道：“道友拜在南華老人門下，想來已經得到南華老人不少的仙法道術，小神久居一隅，貧久匱乏，希望道友能傳我一二法術……如此也能更好地保護令弟周全不是。”
齊諧說完，心下多了些期待。
但更多的可能是毫無所得。
敝掃自珍、門戶之見，是這個時代想要進步最大的障礙。
法不輕傳，道不易授。
這女人要是咬定了不鬆口，那齊諧也沒辦法。
總不能威脅對方，你要不傳我法術，我就去找李二告狀！
那估計自己下一秒就會連人帶廟被拆得渣都不剩。
李婉兒楞了一下。她原本以為齊諧是要獅子大開口，要錢要物。雖然她身份尊貴，此時卻已經是一文不名。但真要是錢的問題，反而是個小問題。
可沒想到卻是這麽個要求。
她躊躇了一會兒，謹慎問道：“你既然是土地公，走的自然是香火神道。而我走的是鍛力道，又如何有法術傳你？”
“鍛力道？”這是什麽路子？
齊諧一陣懵。
肉身成聖嗎？
成仙還有這種操作？
“不過，既然先生有所請，我自然需要盡量滿足要求。”李婉兒繼續說道，“香火神道的法術我實在無能為力，不過這幾日我便去幫先生找一些元神道的修煉法門。想必這二者有些相通之處。”
元神道？鍛力道？香火神道？
齊諧突然發現，自己最欠缺的，根本不是某個修煉法門，而是對這個世界修煉體係的認知。
把李婉兒拽著生生又聊了半天，齊諧終於對此有了些模糊的概念。
香火神道這東西，李婉兒完全是一竅不通，所以她隻是隨便說了兩句便敷衍過去。
元神道是當今世上修仙的主流。
元神道也叫丹道，顧名思義便是修煉元神、培丹之道，拋開那些玄之又玄的大道理，齊諧給它做了個簡單粗暴的總結：打坐、修煉，然後成仙。當然李婉兒也沒怎麽涉獵，所以齊諧沒有打聽出多少有用的訊息來。
關於鍛力道齊諧雖然是第一次聽說，卻是最為熟悉不過的修煉方式。
說白了，就是練功。
因為李婉兒就是此中行家，所以齊諧從她那裏了解的關於鍛力的知識也多了些。
鍛力道分為四級九階。第一級是明勁，第二級是暗勁，第三級叫化勁，第四級叫先天罡氣。每一級都分為九個階段，每一級到達第九階以後便趨於大圓滿，隨時都可能升級。
當然也可能一直都不升級。
升級靠的便是際遇和悟性。
鍛力道練到明勁一階，戰力就已經略勝常人。實力差不多能夠同時一名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對峙。
雖然看起來區別不大，但這卻是正常人和修仙人的一個分水嶺。
能夠練到明勁，就說明對鍛力有一定的悟性。而絕大多數人，就算是練一輩子也練不出明勁來。
等到明勁九階，氣力便是正常人的十倍以上。此時的鍛體者，開碑裂石雖然還有些吃力，但放在軍隊中，已經足夠當一名百夫長了。
等明勁趨於大圓滿，又有一定的機緣之下，便可以晉級到暗勁。
擁有暗勁的鍛力者，已經可以做到內勁外放。
此時鍛力者的實力，開碑裂石已經是隨手而為的事情。
能夠達到暗勁的大圓滿，足可以在軍隊中做一名千夫長。
一旦到達化勁，周身勁氣運轉如意。
能夠達到這個階段的，幾乎是萬中無一。放在軍隊中，絕對是一名善於衝鋒陷陣的前鋒將軍。
就算是不入軍伍，在江湖上也絕對算得上是一派宗師。
至於達到先天罡氣階段。
嚴格說起來，這個階段的鍛力者已經不算是人了，相比較而言更像是仙體。尤其是先天罡氣到達大圓滿階段，這樣的人物整個大唐也找不出幾位。
當然也有一定數量的隱世修者。這些人早在幾十甚至上百年前便隱居修行，絕少會在人世間現出行蹤。
說起來李婉兒應該算是際遇和悟性都算得上絕頂的選手了，年紀輕輕便到了化勁一階的程度。
雖然李婉兒一直在刻意隱瞞，但齊諧總能從她話裏的漏洞中，感覺出這女人沒少服用靈丹妙藥。
聯想到她的身份，氪金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
齊諧摸著下巴案子琢磨，之前這女人出手，隔著門便把屋裏的寡婦打暈，用的便是化勁的手法吧？
按照李婉兒的說法，肉體每一次升級都會強橫一些。在暗勁的時候以後，便能夠做到內勁外放。
這在齊諧的理解裏，所謂內勁外放也就是武俠小說中說的內力傷人。
雖然修煉鍛力道的修士肉體強橫，但元神跟常人一樣脆弱。如果受到精神、靈魂層麵的攻擊，一樣會魂飛魄散。
“而一旦到了先天罡氣九階，就已經是平常人眼中的‘陸地神仙’了。”跟齊諧說了一大通，李婉兒最後滿是向往地說了一句。
齊諧連忙截住李婉兒的油油神往，小聲說道：“等等等等，陸地神仙……也就是說，練到先天罡氣，還算不了真的神仙啊？”
“那是自然！”李婉兒沒好氣地對齊諧說道，“你以為成仙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嗎？！別說成仙，就算是到了先天罡氣的人也是萬中無一的天選之人！”
還天選之人，tui！
齊諧心裏不屑。
“如此說來，李道友你如今的化勁一階，也是世間少有的高手了？”齊諧試探著誇道。
既然這小妮子距離成仙還差十萬八千裏，齊諧原先的“上仙”稱呼此時自然懶得再用了。
自己好歹是個土地神，理論上來說也比著小妮子高著無數個品階啊。
“世間少有雖然算不上，但……”李婉兒及時收口，沒有入齊諧的套。
“咳咳”齊諧清了清嗓子，“李道友方才說練到先天罡氣大圓滿，下一步是不是便是成仙了？”
“應該是吧。”李婉兒有些遲疑地說道，“老師隻是跟我說過，一旦到達大圓滿境界後，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曆經天劫。有時候可能是剛一踏入圓滿境界後立即便能，也有的一輩子都不能渡劫。”
“而且渡劫往往經曆的是‘電、火、水、風‘四種形態中的一種或者兩種。一旦渡劫成功，便是正式的神仙。”
“不過老師說，真正能夠度過天劫的，那才是真的鳳毛麟角。”
說到最後，李婉兒的嗓音已經低落到深穀。
估計是想到自己距離先天罡氣的大圓滿境界還差著十七八個品級，心裏悲觀失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