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勸
木瑾瑤利用玉佩和四月挑撥木延安和木玥寧的計策其實算不上完滿，她知道王芷溯隻要細查就能發現不對，所以隻是想通過這件事給木延安和木玥寧之間種下懷疑的種子。
可木瑾瑤萬萬沒想到的是，在王芷溯這種世家手段浸泡出來的女子眼裏，人命並不珍貴。她不會以殺人為樂，但如四月和六月這樣的宮女也不值得讓她多費心思。
這甚至算不上什麽手段，隻是一種處理問題時最簡單又行之有效的方法而已。
“……王芷溯這兩天沒去過避風樓吧？”木瑾瑤麵若寒霜，王芷溯要比她想的更加麻煩，這次關於小皇子的計劃必須再精細一些才行。
聽見公主直呼東宮夫人的姓名，小莊子險些嚇死，他下意識的看向周圍，見沒有其他人在才稍微鬆了口氣答道：“沒有。”
木瑾瑤也知自己方才失態了，再開口便恢複了稱呼：“明日如果見東宮夫人去避風樓，就去給未央宮的孫進義傳信，叫他想辦法讓父皇去見一見小皇子。”
“孫公公能……行嗎？”小莊子原本想說的是孫公公能幫忙嗎，怕木瑾瑤以為他質疑公主，硬改了後半句，差點咬了舌頭。
“他是聰明人，你去說就是。”木瑾瑤沒戳穿小莊子，心裏回想著與孫進義師徒的幾次見麵，她能肯定這師徒倆需要她做些什麽，卻一直沒等到下文。這次就當做試探，若孫進義明日沒有行動，那她親自上陣也不遲。
吩咐過小莊子後，木瑾瑤提步向扶羽宮走去。
木瑾瑤到的時候正趕上蘇念用膳。她倚在臥榻疊起來的兩個軟枕上，五個多月的肚子挺在炕桌前顯得有些辛苦。但這並沒折損蘇念的美麗，反而讓她原本清豔的容貌更有人情味了。
“母親。”木瑾瑤沒敢太靠近蘇念，比起這個不知道能不能出生的孩子，她更擔心的是蘇念的身體。“母親是不是很累啊？”
“還好，他像你一樣，很乖。”蘇念一隻手放在腹部，另一隻手摸著木瑾瑤的頭，彎彎的眼中就像映了星光。
“那母親明日會去避風樓嗎？”其實對此木瑾瑤也很矛盾，明日避風樓一定會很亂，可若是想完成那個計劃……
“說什麽傻話呢，我當然得去了。”蘇念笑著打斷了木瑾瑤的思索。“總要去送林美人一程，再者那個孩子……也是可憐。”
終於說到正題了。
“母親，瑤兒更喜歡八妹妹。”木瑾瑤認真的看著蘇念的眼睛，漆黑的瞳仁映著蘇念的影子，顯得異常堅定。
蘇念轉頭同彩練對了下眼神，有些驚訝的問道：“瑤兒不想多個小弟弟嗎？”
這對母女對於扶羽宮一定會添一個養子或者養女的結論倒是異常一致。
見彩練姑姑示意屋內的其他宮人退下，木瑾瑤狠下心道：“林美人去後，宮裏隻有母親會有兩個親生的小孩，如果再加上一個養子……瑤兒更想讓母親好好活著。”
木瑾瑤也想在母親麵前一直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可王芷溯對四月的態度讓她有了無形的緊迫感。王家本身就是個龐然大物，王芷溯更是在龐然大物頂端的女子，有著令人心驚的狠心。她必須盡快控製住局勢才能在種種威壓下抓住能保護她和身邊人的東西！
蘇念沒有因為話中不祥的意味而憤怒，她能感受到木瑾瑤話語中濃濃的擔憂。她隻是有些驚訝自己的女兒竟然靜悄悄的長大了許多。
“可如果母親生的不是弟弟，扶羽宮就會任人宰割。”顯然蘇念也感覺到了，皇帝並不想讓宮妃們隨意生孩子影響現在的平衡。因此腹中這個也許就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這時候如果能多小皇子這樣一層保障，對於蘇念而言會更加安心。
“如果不是親生的弟弟，那麽任誰都是一樣的。”木瑾瑤垂下眼眸，小聲道：“父皇春秋鼎盛，隻要母親依舊是西宮夫人，那麽瑤兒總會有弟弟的。”
王芷溯那邊有木延安，要想東西宮平衡，木方言就不可能任蘇念這邊沒有皇子。木瑾瑤幾乎將皇帝在製衡東西宮的意圖說了個明白，隻是她低著頭，沒有看見蘇念欣慰又心疼的眼神。
“瑤兒比母親聰明。”蘇念傾身環住了木瑾瑤的肩膀。“但是不要讓這份聰明傷了自己。”
木瑾瑤沒太懂這話中的深意，不過她能聽出其中妥協的意味，母親還是答應了不去爭小皇子。
二人沒有再談論關於這件事的話題，隻隨便說了些別的。等蘇念用過膳，木瑾瑤又給蘇念腹中不知是弟弟還是妹妹的孩子背了幾篇在宮學學得文章，這才回了華陽宮。
不過木瑾瑤不知道的是，扶羽宮裏關於她的對話仍在繼續。
“夫人本來就沒想養那個皇子，您怎麽不告訴公主啊？”彩練邊給蘇念捏腿邊說道。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孩子很少跟我抱怨什麽了……”蘇念半躺在軟枕上，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我問過她身邊侍候的人，可他們也說不出什麽。”
“明明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她卻像在被什麽東西追趕一樣。”蘇念歎了口氣。“是我沒將她保護好嗎？”
“夫人剛剛也說了，六公主就是太聰明了，聰明的孩子容易想得多。”彩練不敢讓蘇念多想，連忙說道。
“也許吧。但是慧極必傷，瑤兒總這樣我擔心……”
“那夫人更要好好養胎了，您沒看六公主剛剛多擔心您，您好了才能看顧好六公主啊。”
彩練舌燦蓮花，總算將蘇念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
夜漸漸深了。
霏霏細雨從夜半開始一直持續到清晨，整個皇宮沁著雨後的清香。
就像約好的那般，在林美人停靈的最後一日，皇宮中地位最高的三個人“巧遇”在避風樓。
木方言雖一直沒露麵，但對這幾日避風樓的熱鬧倒是有所耳聞。除了瑾瑤那孩子，剩下的都是在林美人死後才露麵，她們想要什麽、想探聽什麽，不言而喻。今日正巧該來的都來了，木方言索性派人將剩下的高位宮妃都請過來。
“雨天路滑，妹妹還懷著身孕呢，怎麽跑到避風樓來了？”王芷溯眼含關切，拉著蘇念一隻手詢問著。
“多謝姐姐掛懷，前兩日忙亂，妹妹怕來避風樓反而添亂，今日是特地來送送林妹妹的。再者，瑤兒這孩子擔憂八公主，妹妹總要來照顧一二。”
蘇念的話中透露了她不會跟王芷溯爭奪小皇子的意思，王芷溯聽罷，笑容真誠了許多。
“原來如此，說起來延安倒是和小皇子更投緣呢。”
木方言麵無表情地看了王芷溯一眼，不置可否。
人很快就到齊了，許是屋子小，這幾個人竟也差點將避風樓的堂屋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