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官雅

  “方才那事,顧丫頭你可都瞧見了?”


  “嗯,”她點頭,“瞧見了,那個世子妃的嬤嬤故意的嘛,這麽明顯的局怎麽會看不出來呢,我猜啊,接下來,那世子妃就該大擺她端莊典雅,善良溫柔的架子了。”


  “顧丫頭就這樣看著?”麵對扈席一而再再而三的質問,顧泣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回過頭,瞧她時,卻發現她生了好大的氣,不是平鋪於外三言兩語就可熄滅的火,那火似金烏弑天,燒的原野寸草不生。


  她當下也沉了心,湊到她麵前,“放寬心點,這樣的戲碼,在長安城裏每日都不知要上演多少,長安城裏旁的不多就貴胄多,王孫公子,板磚下去,死十個,有九個都是,沾權的多了,那後院裏的女人自然也少不了,而女兒處又最是是非之地,先生既瞧不得這肮髒還不如早早離了長安,周遊列國,訪川涉水難道不是幸事?”


  她將該說的說完,掃眼示意了豐晏一下,企圖提步下樓,但右腳剛伸出,便又想到什麽似的收了回去,逮著身側豐晏問道,“樓下那世子,與我比,誰尊貴?”


  豐晏不明所以,回道,“汝陽之流雖與王上同族,但血親之係早已疏離,且年輕輩中皆是不求上進愛慕風花者,如今也不過是仰仗王府名頭,世襲罔替,吃老本了。自是比不得郡主您,乃王上親封。”


  “原是這樣啊!”豐晏一席話,叫顧泣醍醐灌頂,瞬間將那風花裏的故事理了個清楚明白,自家門庭撐不住了就拉扯著旁人的柱子來支撐自家的,這天朝的王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不要臉。


  “顧丫頭這是想做什麽去?”回過神的扈席忙追下樓,叫住她。


  她回她,“這事我雖懶得管,但終究是惹了你不開心,而你是我的人,惹了我的人,顧泣又怎能坐而不動,冷眼旁觀呢?那豈不叫旁人小看了我長安府了?先生潔身就不要下樓了,就在上頭瞧著吧,接下來的戲,顧丫頭唱給你聽!保證啊,精彩的很。”一個挑眉將扈席愣住,她瞧著顧泣眼中的笑,也忍不住彎眼,有那一刻,竟也覺得,這般狂妄又跋扈的顧丫頭,很不錯。


  顧泣到時,堂間的戲正唱到那善良的世子妃替自己的嬤嬤向寧葵求著情,柔聲戚戚,音波三轉,“素問寧將軍乃天朝驍將,於沙場時曾對敵軍首領三擒三放,終得敵軍忠誠,乃一段傳奇佳話,寧將軍如此容人之度實在令人敬佩,雲兒雖身處閨閣但對將軍也是極其敬佩的,今日瞧著寧小姐,方覺將門當真無虎女,寧小姐既是將軍之妹,那想必容人之度也不差分毫吧!

  江嬤嬤陪雲兒從荊州入王府,已辛勞數十載,身有勞損,體力不支也是情有可原,寧小姐就不要與嬤嬤計較了,待回了王府,雅兒必定好生管教她,好好的替寧小姐出出氣。”


  顧泣雖已下樓,但卻不想就這樣急急的出現在所有人麵前,她尋了個寬大的柱子,拉著豐晏,斜倚著看向堂中,已尷尬至極,一塌糊塗的寧葵,她想,如果此時,眼神可化無形為利刃,那這自稱雲兒的世子妃,怕早已萬箭穿心,進出氣全無了。


  顧泣自以為的掩藏其實根本沒有逃過寧葵的雙眼,從她繡鞋蹋在堂上紅磚時,寧葵就看到了她,雙眼死死地盯著那種,所以,在其餘客觀眼中,會覺著她的這一舉動有些微妙,個隨個的追著她的眼瞧,也沒發現個什麽異樣。


  不知便忍不得不問,時而,議論聲又一陣越過一陣,如浪一個蓋過一個。


  未幾,顧泣撫手摸了摸鼻尖,回瞧著她眸子裏的炙熱,她掩唇微笑,很好,時辰到了,悠悠晃晃的撥開人群,慢慢緩緩的走至堂中。


  有眼力強的在兩眼後就認出了她,瞧著她一步步的走近寧葵,不自覺就將前日裏陳林場的事串聯在了一起,深歎了幾口氣後,以一種極其同情的眼神瞧向了攤趴在地上的寧葵。


  她實在是太慘了,遇著這樣個情敵還不行,還要遭顧泣這樣個大魔頭折辱。


  一時間,原本就屏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出的一聲的人,連連的又後退了一步,將堂間空出個更大的地,仿佛是在給他們騰台子,顧泣笑了笑,也歎了口氣的蹲下,側著臉,附在寧葵的耳邊,蚊聲道,“如果有人這樣侮辱我,還給她的絕不是像你這樣,隻會趴在地上哭。


  哭有的時候,什麽也做不了,護不了自己,更護不了身邊之人,那女子都提著你哥哥了,還忍得住?”


  “哥哥?”寧葵的手突然拉扯上顧泣的袖子,拇指夾著食指攥的很緊,她看了眼那溫柔的女子,雙唇打著顫的吐出,“幫我!”二字。


  顧泣嫌棄的將她緊攥衣袖的手掰開,撇掉,“我可以讓她不舒服,但,”她玩味的看向她,寧葵似乎對“這世上從沒白吃的午餐”這一理論明白的格外透徹,就在她話剛停的那刻,她便接道,“寧葵知道,長安府什麽都不缺,但長安郡主缺條命,寧葵少時就學武,隻要郡主能護哥哥安好,寧葵願替郡主殺人,不髒郡主手的殺人。”


  不髒她手的殺人?顧泣無法否認,這個理由很吸引人,但她還是玩味的搖了搖頭,靠近她,俯身側耳道,“能叫本郡主出手相幫的隻有死了的恩人,和活著的自己人。”


  “郡主這話什麽意思?”她壓著聲問。


  顧泣回,“字麵意思!”


  她沉思了會兒,點了點頭,視死如歸道,“郡主如果食言,寧葵即便入十八層地獄,也會回來殺了你。”說罷,作勢就要咬舌自盡,顧泣連忙掐住她的下巴,“你對我無恩,死了也不過白死,毫無用處!”她說的毫不留情,惹得寧葵瞧她的眼裏滿是哀怨,活像她耍了她似的。


  “要我幫你也行,做我的人,活著人!”沒等寧葵反應過來,顧泣就抬手將那小侍女急匆匆給她裝扮的假發一把扯下,不做聲的小侍女見此慌了,跪著的身子直了直,又朝著顧泣在的方向探了探,卻遭她一個冷眼,怯怯縮了回去。


  她彎了彎嘴角,食指微微輕觸了幾下寧葵光無一發的頭,絲絲笑意滲出嘴角,“堂堂宜寧郡主成了我度雲庵的庵主,這買賣不錯。”將手收回,拍了拍那小侍女的肩,“扶你家郡主起來吧!這癱著倒著是要訛誰?”


  “嗯,好,好。”頭點如蒜,小侍女眼眸星子瞬間亮起,瞧著顧泣,突然也覺得不那麽嚇人了。


  “是你剛才說,敬佩寧將軍的?”麵對顧泣的突然一問,上官雅當下嚇住,一向雅正的素養讓她迅速調整過來,端著笑,輕碎邁步上前,藏拳於袖,恭謙有禮,盈盈一彎間,女兒家情色彰顯,“雅兒見過長安郡主,郡主所言不錯,寧將軍大家風采,容人之度著實令人敬佩,可惜雅兒深處閨閣,恨不能策馬仗劍,為國盡忠。實在,遺憾至極。”


  “哦—遺憾至極呀!”她拖著長音三分狡黠,七分戲耍的看著她,“既然姑娘這樣心慕寧將軍,那不如,明朝我請了聖上的旨,將你許了他?”


  “郡主怎麽說話呢!”上官雅身側那個被其喚著江嬤嬤的人突然出聲斥責。


  “我怎麽說話?”顧泣嘴角笑意戛止,“豐晏,打。”


  “啪!”豐晏下手就是一個巴掌,落於她臉上,瞬間顯著一片通紅,“您這又是怎麽說話呢?您麵前的可是長安郡主,嬤嬤下次說話可得注意些,一個不對,可就是又一巴掌的事兒了。”


  那嬤嬤被打的失了神,匆匆應了個好就站到了上官雅的後邊,上官雅也是一個順勢將其護住,有些惱怒但仍麵淡氣清,恭了個禮,陪好道,“是嬤嬤惹了郡主,雅兒替她向您道歉,還請郡主貴人大量饒了她這一次。”


  顧泣撇眼江嬤嬤,“一個奴才倒叫主子一而再再而三賠禮也是能耐了,不過啊,姑娘可能剛入長安,不知道我這長安郡主是最小心眼的了,一個不稱心都得記她個三年五載。”


  “江嬤嬤陪雅兒數十載,乃雅兒最為親近之人,敢問郡主如何才能饒了她。”她又問。


  “額,,這長安城許久不曾見喜事了,不如,明朝我請王上許了姑娘與寧將軍的婚事吧!姑娘欽佩人家,心中自然喜悅,我瞧著喜氣,心裏頭也開心,一舉多得。”


  舊事重提,上官雅與蕭絕的臉已漆黑的快要滴的出墨來了,在場看官也一個個沒忍住的嗑起了瓜子兒,一個個都忍不得讚歎道,這戲,可真是比之前哪場都精彩啊!

  作為上官雅剛上任的夫婿,此時出聲,是最恰當不過的,“郡主久居長安府可能不知這雅兒昨日已入我汝陽王府,如今已是我的世子妃了,郡主的美意可能,雅兒消瘦不起了。”話裏話外,透著恭敬,顧泣嗤鼻一聲,端著無辜可惜感歎道,“原來這樣的好看人兒已經許親了呀!”


  蕭絕連連應是,顧泣上下打量他一眼,走到上官雅的身前,撚起她的手,略帶可惜道,“好好個可人兒,怎麽就許了個這麽樣的病秧子了呀,唉,真是虧了你的一腔芳心了,快告訴我,是不是父母之命,逼你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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