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筆生意
身邊的景物快速地向後掠去，夏侯文星察覺出自己順著來時的路出了城，進了一處繁茂的樹林，接著慢了下來。過了片刻，他被放到地上。他轉過身，看見一個瘦長的身影穿著長袍，戴著鬥笠，手上還是托著那支木如意——正是那鬥笠客！
夏侯文星大喜過望，道：“沒想到是你救了我！謝謝大俠救命之恩！”
鬥笠客緩緩道：“我不是大俠，也沒救你！”
文星詫異道：“可是如果你不出手，我就死了。”
“我出手，隻是為了做生意。”
“做生意？我……我沒有錢！”
鬥笠客哈哈大笑，那笑聲似公雞垂死時的哀鳴，讓文星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如果是其他十幾歲的小孩子，聽到這聲音估計早就嚇哭了。
文星見他大笑不止，說道：“我明白了，你要把我賣掉？如果你把我賣給我養父，他會給你一大筆錢；但是，他死了！”
“賣你，比殺了你更費事。”
“可是你沒殺我，又不想賣我，那你想要幹什麽？”
“我想和你做一筆生意。”
“我說過我沒錢。”
這次鬥笠客沒笑，他靜靜說道：“我做的生意都不需要錢，但可以讓你富可敵國！”
“我不稀罕富可敵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下該有多少人為了錢財身首異處，你居然不稀罕！”
“如果我富可敵國之前卻身首異處了，那富可敵國有什麽意義？”
“我沒看錯，你的確很聰明。不過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如果你和我做生意，不僅可以富可敵國，而且性命無憂！”鬥笠客點著頭道。
“如果我不和你做生意呢？”
“你沒得選擇，被我看上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機遇！你若拒絕，下場就隻有一個——死，而且死得很難看，剛才那個將軍就是例子。”
“那我和你怎樣做生意？”
“很簡單，把你的未來賣給我，然後我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把未來賣給你？我……我不明白！”文星支支吾吾地問。
“就是說如果某一天我找你要一件東西，你必須把它給我；或者，我命你辦一件事情，你必須去辦，並且要辦成功！”
“如果你要我的命呢?”
“放心好了，隻要你聽我的話，我不會要這件東西！”
“如果我不聽你的話呢？”
“那個將軍就是你的榜樣，而且我誠實地告訴你，你會比他慘一萬倍！”
文星猶豫了，他雖然還小，可是他明白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命運如果被別人所掌握，一定不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鬥笠客絲毫不理會他的猶豫，繼續說道：“那個將軍小時候是個整天隻知道砍柴的窮孩子，有一天在背柴的時候被我看中，他不像你有那麽多的廢話，很爽快地答應了。於是他長大後就當了東陵城的將軍，不過有一天他突然不聽話了，違反了我們的約定，我隻好把他殺了。”
“如果我答應你，你能給我什麽？”
“你比將軍聰明得多，將來前途肯定比他遠大！因此，我可以讓你富可敵國！”說完鬥笠客哈哈笑起來。
“如果某一天我真的富可敵國，但財富卻是你的，那我活著有什麽意思？”
“你這小子實在狡猾！好吧，我向你保證，你的財富我絕不會索取一分！”
“但是，我對財富並沒有太大興趣！”文星轉過身，背對著鬥笠客，微笑著說。
鬥笠客沉默了，文星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能感覺到他的不快和驚訝。過了半晌他才說：“小子，你別耍花招！別把我對你的忍耐當作你討價還價的資本！”
“大叔，你是不是搞錯了碼頭！所謂做生意，就是一個願買一個願賣。你要買我的未來，我答應了；但是我想要的東西你不給我，這就不是買賣，而是搶劫了！大叔是一個手段高明的人，豈可搶劫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傳到江湖上恐怕……”文星慢悠悠地說。
“這……”鬥笠客實在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孩子居然如此厲害，他委實說不出話。
“還有，我是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夏侯文星’、‘無名’或者‘二狗兒’，別叫我‘小子’！和氣生財，高明的商人都懂這一點。”
“你……”鬥笠客有些惱怒，可又找不到文星的破綻。思忖片刻，他終於笑了笑，問：“你想要什麽？”
“我要成為一座大城的城主！”文星還想說“之後成為國王，最後君臨天下！”不過他最終沒有說出來。
鬥笠客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好！”
“我還有一個要求！”
“你不能太過分，從來沒有人能在我這兒提如此多的要求！”鬥笠客哼了一聲，說。
“如果將來我能給你帶來更多的好處，也許你就不會這麽說了！”文星仍舊慢吞吞地說著。
“你想要什麽？”
文星一字一句道：“我要滅了曹國棲鳳城陸家！”
“棲鳳陸家？你和他們有多大的仇怨？”
“這個問題不在這筆生意的範圍之內！”
“陸家的天罡神劍號稱‘天下第一劍’，在短時辰內是做不到的！”
“那十年之後呢？我希望在我二十一歲的時候看到棲鳳陸家從江湖上消失！”
鬥笠客思索良久方道：“成交！”
夏侯文星轉過身，笑嘻嘻地看著鬥笠客，說：“合作愉快！”
鬥笠客哼了一聲，緩緩摘下鬥笠，然後把手中的木如意遞給文星，道：“恭喜你加入中原弈門！”
——
陸無爭伏在小樹林裏，小心翼翼地查看著官道上的動靜。片刻後，他看見四輛馬車慢慢從東邊駛來，前麵駕車的車夫頭戴著灰色的氈帽，穿著厚厚的棉襖；後麵的車廂都掛著厚厚的布簾以禦寒。車輪發出轆轆的聲音，很遠都能聽見；車走近後，積雪被車輪碾壓發出吱吱的微聲，留下幾道深深的痕跡。
這幾天即使在白天，無爭都很少看見行人來往，這時突然看見四輛馬車，他心裏不知不覺升起一種親切感，他很想叫出聲，可是他擔心馬車裏麵藏有敵人，因此不敢出聲。
第一輛馬車就這樣從他身邊駛過去了，他看見車廂尾部木板的黑漆上畫著一隻奇怪的鳥，長著長喙利爪，卻有一條像魚一樣的尾巴。陸無爭以前從未見過這種鳥，他在想這種動物是惡還是善？
第二輛和第三輛馬車也慢慢地駛過去了，車廂後麵畫著同樣的鳥。陸無爭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猛地站起來，跑出小樹林，朝馬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