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繼續前行

  “是的，我見到它了，但它不是神，是鬼！”


  六兒的嘴仍然張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無爭的話，說：“哥啊，我膽兒小，你別嚇我！”


  “六兒，我不騙你，跟你說的都是實話，這把鎖就是那鬼物弄斷的。”


  六兒不說話了，跑到無爭身邊抓住他的手，兩隻眼睛充滿了恐懼，不停地朝四周張望。


  “好了好了，”無爭安撫六兒道，“它已經被我殺了！”


  “真的嗎？”六兒似乎不相信。


  “六兒，哥對你說的都沒有假話！”無爭認真地說。


  六兒這才鬆開手，展顏笑道：“哥，我就知道你最棒了！怪不得昨晚除了風大之外我啥事都沒有——你肚子餓了吧？我們來做早飯吃。”


  隻見六兒不知啥時候在木籠子的旁邊支起了一個大鐵鍋，鍋裏麵有水，下麵堆了一些柴禾。


  無爭疑惑地問道：“六兒，這些東西你在哪裏弄的？”


  六兒做了一個鬼臉，故作神秘地說：“殺怪屬你厲害，找吃的，嘿嘿，你就不如我啦。”


  “算你行，跟你在一起，當哥的餓不死——可是，沒火怎麽做飯？”無爭哈哈笑道。


  “你看。”六兒在懷裏摸了摸，掏出來一個火折子，迎風吹了吹，一絲火焰便從頂端升騰而起，無爭小心地把它埋在柴禾裏，不一會兒，隻見一縷縷煙霧從鐵鍋旁邊緩緩冒出來。六兒趕緊把剛才抱來的木柴挪到鍋邊，一根一根往裏添，然後跪在地上撅起屁股鼓起腮幫朝冒煙的柴禾“噗”的一聲吹了口氣，一團黃色的火焰“嘭”的騰起來。


  六兒滿意地收起火折子，爬起來說道：“哥，像我們這種吃百家飯的可少不了這玩意兒，要是哪天被趕到荒郊野外打地鋪，隨便找塊幹草兒一點就是一堆火，就算挨餓也凍不死。”


  “那你這鍋、柴禾，還有水是哪裏找的？”


  “嗨，就在這台子下，”六兒說著指了指下麵，“我從那個暗門進去，裏麵有用的玩意兒可多了，最多的就是廢木頭——哥，你就坐在火旁邊向火，我來做飯，一會兒就好。”


  無爭依言坐下，對著鐵鍋向火，他看著冒起的炊煙和火苗，沐浴著和煦的晨光，雖說不時有北風吹來，可心裏卻是一片溫暖，相對於在太常寺裏衣食無憂的牢籠生活，這兒反倒有一種無拘無束的野趣。


  不一會兒鍋裏的水就發出“嘶嘶”的聲響。六兒站起來，跑到香案旁邊，端起三盤肉，再加上幾個水果。他先把肉倒進鍋裏，然後掏出一把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小刀，削去水果的皮，切成片兒扔進鍋裏。再熬半炷香的功夫，就成了一鍋水果肉片湯，香氣四溢。他再挑了兩根寬一點薄一點的木棍，用小刀削成勺子的形狀，遞給無爭一支，自己留一支，道：“哥，我找遍了，就是沒有碗筷，將就著用這個吧！”


  無爭接過“木勺”，笑道：“這都是那幫行大禮的大爺們留下的。”


  六兒用“木勺”在鍋裏攪了攪，盛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一股腦兒倒進嘴裏，也不怕燙，邊砸吧嘴邊道：“哎喲喂，真……真燙，你說他們幹……幹嘛不留幾副碗……碗筷？”


  “神仙吃飯可不用碗筷。”


  “真的嗎？”


  “假的！”


  “哥，你又取笑我。”


  “其實很簡單，太常寺這幫和鬼神打交道的人最忌諱走回頭路，所以回去的時候就把碗打破筷子折斷再扔掉，表示絕不回來！”


  六兒把嘴裏的肉終於咽了下去，道：“嗯，真好吃——哥，你怎麽啥都知道啊？”


  無爭舀了一小勺肉湯，吹冷了放進嘴裏，笑道：“那當然，不然怎麽當你哥呢？對了六兒，你願意學武功嗎，我教你？”


  六兒吧唧著嘴道：“為啥要學武功？”


  “比如可以保護自己，鬼來了可以殺掉它……”


  “不要不要，”六兒連忙擺手道：“我怕鬼，有哥在就可以了。”說完朝無爭調皮一笑。


  無爭又好氣又好笑道：“真沒誌氣。”


  倆人又說又笑的，一會兒就把一鍋湯吃完了。六兒拍著肚皮道：“哥，你吃飽沒？沒吃飽的話我再去給你熬。”


  “不吃啦，剩下的省著點，你看在這沙漠裏找點吃的真的難！”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六兒，他看了看香案上剩下的食物，問無爭道：“哥，接下來該怎麽辦呀？難道一直在這裏住下去？”


  其實無爭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隻是沒有找到答案，被六兒一問，他笑道：“你這個小叫花佬找吃的不是挺厲害嗎？”


  “大人們不是常說‘巧女人沒米不下廚’嗎？你看這沙漠裏能不能刨出個饃饃來？”


  無爭哈哈大笑道：“那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都一個理兒。”


  無爭試探著問：“那咱們還是回太常寺吧？那兒把咱們好吃好喝地供著，冷天兒睡覺還有暖被熏籠。”


  六兒頭搖得像撥浪鼓，大聲道：“金窩銀窩不如咱自己的狗窩！”


  “可是咱們現在連狗窩都沒有！”


  六兒的頭越垂越低，用低得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反正我就是餓死在這裏也不回去！”


  無爭慢慢踱到祭台的邊上，看見太陽已經被山峰遮住了，山穀裏霎時陰暗下來。方才陽光普照山穀的時候還覺得溫暖，希望一直存在；現在陽光沒了，希望頓時也黯淡下來。


  回太常寺——他跟六兒想的一樣，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不回太常寺，回昌源城，那也是行不通的，因為城裏的人幾乎都認識他倆了。可是繼續前行，沙漠裏沒水沒糧食，能支持幾天？還有在晚上的時候，會不會再次出現鬼物？如果再次出現，他會不會還像上次這麽幸運？


  “六兒，仙人掌能不能吃？”無爭指著不遠處一株巨大的仙人掌問道。


  六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想了想道：“這東西以前還沒吃過，我去弄點嚐嚐。”他說著就拿著小刀朝仙人掌奔去，不一會他就切了一片帶刺的莖回來。倆人慢慢地把刺和皮剔掉，咬了一小口，感覺肉鮮嫩多*汁，六兒拍掌笑道：“這下咱們不用擔心了！”


  無爭站起身來，看著遠方道：“我們從西邊來，現在接著朝東邊走吧！”


  有時候無路可走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自己的腳走出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