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二章:麵聖方知天子苦
皇上聽了陷入沉思。
旁邊的韋忠賢卻插言道:“怎麽才能權力公有?縱然是堯、舜之時也不可能做到。”
葉雲飛答道:“大同世界隻是理想,或許幾千年後才能實現。目前隻要能做到相對的權力公有就行了,就是說皇上和大臣在做大事之前盡量多聽取別人的意見。”
皇上聽了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改變話題道:“這事以後再談。貴公公也是棋道高手,你不妨跟他切磋一盤,讓朕欣賞一下。朕年老體弱,不耐久觀,你們最好下得快點兒,希望半個時辰內結束,輸贏卻也無妨。”
葉雲飛道:“微臣遵旨。”
說話間有小太監在皇上麵前擺了個矮幾,放好棋盤和雲子。
皇上招手道:“來,你們這就開始吧!”
葉雲飛對韋忠賢當頭一揖道:“公公請!”
韋忠賢微微笑道:“大國手請。”
兩人在矮幾邊坐下,還待猜先,皇上道:“不用猜了,貴公公執白先下吧。”
韋忠賢聞言隨手在角上星位落了一子,葉雲飛不假思索緊挨著白子放了顆黑子。韋忠賢一愣,開局就追得這麽緊的棋真不多見。這是要短兵相接了。
他未加理睬,又在另一角落了一子,沒想到葉雲飛緊挨該子又從另外一個方向下了一子。
片刻間韋忠賢在四個角落的星位都放了白子。葉雲飛在白子旁邊都下了顆黑子,隻是每個角落黑子的位置各自不同。
韋忠賢心中惱怒,覺得葉雲飛此舉是對他的極端蔑視,不禁大起爭勝之心,暗下決心要給對方點顏色瞧瞧。
雙方的棋交織在一起,每個角落都扭殺得難分難解,戰鬥逐漸向中腹延伸。
葉雲飛不假思索,落子如飛。韋忠賢越下越慢,每一著考慮的時間越來越長。盤麵看來倒是難分高下。
又下了一會兒,盤上每人八塊棋竟然沒有一塊活淨。眼看半個時辰過去了,韋忠賢半天落不下一子,皇上有些不耐卻也沒有催他。
葉雲飛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以法身相代,然後脫身到禦花園去看看,可是韋忠賢在旁虎視眈眈,自己實在難以耍出手段。苦思之下沒有良策,他不免心中略有些著急,落子毫不留情,越來越是生猛。眼見韋忠賢苦苦掙紮,數塊大棋被攻擊得四處逃竄,其中有三塊在中腹逐漸接近,眼看要脫離苦海了。
葉雲飛奮起神威當頭一震,將三塊棋前進的路線同時擋住。三塊孤棋眼睜睜不能連在一起,就像一家人淪落天涯到了同城卻又難以相見一樣,別提多麽難受。韋忠賢痛苦地陷入了長考。
皇上也看出了他的難處,道:“貴公公慢慢考慮吧,朕要出去散散步,羽義,你跟我來。”
韋忠賢“嗯”了一聲,顯然身在局中忘記了一切。
葉雲飛見機會難得,不敢驚動了他,靜悄悄起身跟皇上出了書房。皇上在前麵三轉兩折進了一個很大的花園。旁邊有兩個太監要跟著侍候,皇上擺擺手道:“你們退下,我想清靜一點。”
葉雲飛根據齊為民的指點,判斷這裏應該是禦花園了,不禁心頭狂喜,慶幸自己運氣簡直太好了。他將真氣貫注於胸前的靈寶天玉,一邊走一邊察看玉璽的下落。
皇上在前麵走著,曲曲折折的向一個涼亭走去,涼亭看似很近,他卻七繞八折走了好大一會兒。葉雲飛緊緊的跟在後麵,發覺腳下的路似乎是一條入陣的通道。正走之間,他忽然感到胸前的靈寶天玉熱了起來,而且隨著前行,寶玉越來越熱。
最後皇上終於進入涼亭,在亭中一個石礅上坐了下來,指指身邊另外一個石礅讓葉雲飛坐下。
葉雲飛沒有推辭就坐了下去,不知道皇上怎麽會如此青睞自己。他隻知道靈寶天玉熱得厲害,夢寐以求的玄青玉璽就在一丈之內。
皇上看他一眼低聲道:“朕將愛卿帶到這裏是有話要說。首先謝謝愛卿救了我兒的性命。事情經過已經有人密報於我,若非愛卿,我兒隻怕難活一月了。所以朕無論如何非常感謝愛卿。時間不多,朕必須長話短說。適才愛卿所言果然與眾不同,仿佛來自天外一般,不知能否對朕直言自己的來曆?”說完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葉雲飛也看著皇上,四目相接,他從皇上的眼睛裏看到了無助和期望,於是將心一橫道:“微臣本是方家的後人,方奉賢是我的外祖父。”
皇上聽了一震,長歎一聲道:“方家一門都是朝廷的棟梁,可惜竟然慘遭滅門之禍。這件事並非出自朕手,朕已經有五年無法做主了,現在隻是個傀儡。你看朕每天風花雪月,其實是不得不如此。平常連王公大臣都不得詔見,隻能見見一些無聊的小人。”
葉雲飛也早猜到如此,所以並沒有吃驚。
皇上站起身來在涼亭中走來走去,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仿佛下定了決心,說道:“有件事朕一直想做卻又顧慮重重,再不做可能就沒有機會了。好久以來朕一直憂心如焚苦無良策,今日見了愛卿,忽然感覺仿佛回到了大權在握的當年,年輕時的雄心不覺又回來了。也是到了該奮死一爭的時候,否則朕死不暝目。”
葉雲飛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皇上將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遞給葉雲飛道:“朕有密詔一道藏於玉帶之中,愛卿拿去交給太子,看看還有沒有辦法。”
葉雲飛雙手接過藏有詔書的玉帶,不由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看來皇上並不是自甘墮落不可救藥的昏君,而是在幽冥教逼迫下虛與委蛇的可憐老人,應該說也是很難得的共抗幽冥教的同道,自己倒是有必要向他再交代些底細。想到這裏他從乾坤袋中取出監天玉尺,在皇上麵前展示了一下。
皇上昏花的老眼一下子睜得溜圓,臉上掩飾不住的驚喜,口中結結巴巴的叫道:“監天玉尺!這,這,太祖手賜的監天玉尺!‘監天玉尺一出,天下無不服!’,天呐,監天玉尺又現世了,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朝廷有救了!”說到這裏他忽然醒過神來,趕忙以手掩口,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人聽見.
葉雲飛笑道:“皇上但說無妨,周圍十丈之內已經被我以罡氣封住。任何聲音也傳不出去。”
皇上聞言大喜,這才放開聲音道:“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說怎麽老覺得愛卿甚是可親,就像朕多年相熟的老臣一樣,原來果然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不知道愛卿跟朱傑叔祖是什麽關係,前些日子的中州賑災又是怎麽回事?”
葉雲飛不得不變通了說法道:“朱前輩已經升仙,監天玉尺是他親手交給微臣的,讓臣代管十年。中州賑災也是微臣親自出麵解決的。”
皇上無比高興的道:“太好了,中州賑災解救了千萬百姓,監天玉尺大顯神威;蕩滌妖氛,一掃陰霾,還要憑借監天玉尺!卿家辛苦了!”
葉雲飛看他如此興奮,不得不將現實的情況介紹了一下,最後道:“皇上,現在幽冥教大勢已成,幾乎掌握了整個天下,差不多所有的修真人都已經被他們捉去,單憑臣一人之力極難化解,也不知道結果能不能成功。即使能成功恐怕也會在好幾年之後。不過但請皇上放心,我既然接了監天玉尺,一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己,全力鏟除幽冥教,然後扶持太子登基。皇上還需幫我小心掩飾,否則若是走漏消息恐怕於事不利。”
皇上聽了並沒有增加一點悲觀的表情,而是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天下大勢我也已經猜到。但我看到卿家仍然很是欣慰。愛卿手持監天玉尺,連朕都要對卿家恭恭敬敬,將來時機成熟之時可以調集朝廷兵馬與妖人一搏。此間大事有卿家主持,朕覺得好輕鬆,終於可以放心的風花雪月去了。萬一最後不成,那也是命裏使然,怪本朝氣數已盡,誰也沒有辦法。”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一事,邁步走到亭邊,彎腰在立柱的根部摸了一把,就聽“嘎嘎”之聲不斷傳來,亭中一塊三尺厚的大石忽然翻轉開來,下麵露出一個洞穴。皇上探手進去摸出一個紅布包裹來,然後又在柱上摸了摸,不一會兒巨石複又原樣蓋回。接著他將紅布包裹打開,裏麵是一個珠光寶器的盒子,再打開盒子,裏麵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玉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