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華夏天威自當立
葉雲飛心中一動,感到對倭人的心態多了一分了解。
柳生一木一邊走一邊介紹:“賞櫻也有不同方法。有人喜歡在她初綻時去欣賞,也有人喜歡看她開到整株約八成左右的‘滿開’時期。櫻花清晨帶露很美;白日倚藍天伴清風有風韻;夜晚打上燈光的夜櫻最妖嬈神秘。一天之中不同的時刻都能發掘櫻花不同的美感。”
琴萱聽了不禁對他心生好奇,問道:“聽說柳生先生曾在太山學藝,不知是不是真的?”
柳生一木轉頭看看周圍無人,才低聲說道:“家父與金光寺的金玄師傅是至交好友,聞名京都的金玄師傅本是中原人,正是由於他的推薦我才到太山學藝的。”
“金玄,金玄……”葉雲飛覺得這名字似乎在哪裏聽說過,可是一時之間又難以想起,於是饒有興趣地說道:“喔,聽你這麽說我也想去拜見這位來自凡間的大師了。”
柳生一木高興地道:“好啊!金光寺位於鏡湖池畔,是一個風景秀麗的所在,待見過室町大將軍之後,我便陪你前往。好久沒見金玄師傅了,我也早想去見見他。”
當日晚間眾人便到了京都,在柳生一木的幫助下找了一家客店住下。
一路行來,京都給琴萱的感覺跟金陵差不太多,無論是房屋的結構,還是商店的招牌,都跟凡間所見大同小異。然而令她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按說東瀛漢化得這麽厲害,理應從感情上跟華夏很接近,可是實際上卻非常疏遠,由於倭寇的燒殺搶掠,仇恨的種子正在兩國百姓心中生根發芽,真不知道將來日積月累會發展到什麽地步。
次日晨時,柳生一木來請他們前去晉見室町大將軍。
葉雲飛和琴萱由令狐鬆陪同前往,千山子和眾高手則在客店留守。
四人穿過數條大街小巷,來到一個氣勢宏偉的府邸前。府邸門前站著一隊衛兵,朱紅色的大門上方寫著“大將軍府”幾個字。
柳生一木上前通報,說是華夏皇帝派來的專使到了。
等了好久,才有一個年輕人將他們領進客廳,麵無表情地說道:“就在這等著吧。”
四人就這樣靜靜地等著,一直等了兩個多時辰,也沒有見到室町斯俞的影子。
令狐鬆已經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不停地在廳中走來走去。
柳生一木也耐不住了,於是出去詢問究竟,不久苦著臉回來道:“大將軍心情很差,現正召集幾位將軍議事,說是讓我們明天再來。”
葉雲飛心裏明白這是對方在捉弄自己,以報倭使無功而返之恨,不過這話不便明說,說了也於事無補,於是他故作關心地問道:“不知大將軍為何事煩憂?”
柳生一木歎了口氣:“唉,別提了!這事提起來就令人沮喪。”說完便待轉身離去。
葉雲飛可不想就此罷休。他在客廳裏踱了兩步,盯著牆上掛著的幾幅圖畫看了看,忽然指著其中的一幅《秋冬山水圖》和一幅《鎮田瀑布圖》放聲大笑起來:“我道大將軍乃風雅之士,沒想到收藏的字畫竟然都是贗品,真是可惜啊,可惜!”
柳生一木聞言止住腳步,睜大了眼睛道:“別瞎說!這可是本國最傑出的水墨畫大師雪舟先生的作品,決不可能是贗品!”
葉雲飛表情嚴肅地信口開河道:“《秋冬山水圖》是我朝名畫師李在的作品,《鎮田瀑布圖》則是大畫家周文的佳作。這兩幅畫都是近年來童稚習畫必須臨摹的基本功,所以幾乎每個書生都會畫兩筆。”
柳生一木一個勁地搖頭:“胡扯!不可能!雪舟先生雖然去過貴國,但是隻呆了不到兩年便回來了。這些都是他回來之後在天開圖畫樓創作出來的傳世之作,每一幅都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決不可能是臨摹別人的贗品。”
葉雲飛故意深深地歎了口氣:“不瞞柳生兄,十年前我也曾多次臨摹這兩幅圖畫,至今仍曆曆在目。你若不信,可以看我現場作畫,請取紙筆來!”
柳生一木打死都不會相信他說的這番話,當即請人拿來筆墨紙硯。
葉雲飛二話不說,提筆便輕輕巧巧地勾畫起來。
一眼望去,隻能看見他神情專注低頭作畫的樣子。然而實際上,他正在放出元神盯著牆上的掛圖,確確實實開始臨摹人家的作品了。
他的畫功本就不弱,如今修為達到了三清天神的境界,所以不論是眼力,還是持筆控墨的能力,都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此番描摹對他來說簡直是牛刀小試。
不一會兒工夫,他已經完成了《秋冬山水圖》,然後開始研墨準備畫另外一幅。
柳生一木呆呆地看著桌上的圖畫,沉默半晌之後忽然跑了出去。
時候不大,外麵走進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身材不高但卻結實有力,劍眉朗目,不怒而威。老者身後跟著幾個人,其中包括葉雲飛曾經見過的龜田先生以及昨天灰頭土臉慘敗而歸的山本洋意。
大家都靜靜地聚攏來看著葉雲飛畫那幅《鎮田瀑布圖》。
葉雲飛正在筆走遊龍,潑墨揮毫,整幅畫眨眼之間就完成了一半。這一次,他已經脫離了原作的束縛,所以筆下的圖畫跟原作有些不同,雖然每一勾每一抹都差不太多,可是整體看來卻比原畫細膩豐富得多,而且多了一種瀟灑飄逸的韻味。
老者時而看看葉雲飛筆下的圖畫,時而對照牆上的掛圖,看著看著,他忽然心生惱怒,重重地“哼”了一聲,上前一步將牆上掛著的兩幅畫扯了下來,雙手一抖撕個粉碎,同時大聲喝道:“來人,將漢使拖下去,斬一手一足逐回凡間!”
葉雲飛仿佛如夢初醒一般,手一抖將筆掉在地上,抬頭看著老者,目光中故意露出驚恐之色,口中卻兀自叫道:“大將軍,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何況本使此番前來,為的是兩國一衣帶水的友誼,同時想互通有無,拓寬兩國之間的貿易。您……您不能如此對待本使啊!”
這時,旁邊的龜田忙道:“大將軍,昨日一戰,我和洋意先生與專使曾立下賭約,若是我方輸了,便保他來去自由,所以還請大將軍放了他吧。”
葉雲飛望了龜田一眼,沒想到這人真的說到做到,倒也算是一條好漢。
室町斯俞隻是想給葉雲飛個下馬威而已,此時看到他眼中的懼色,以為目的達到了,因此口氣略微緩和了一些,滿含輕蔑地冷笑道:“做什麽生意?貴國已非大唐盛世,積貧積弱、病入膏肓,恐怕不用幾年便要亡國了;而我東瀛國正在蒸蒸日上之時,國力已在貴國之上,這生意嘛……不做也罷!”
葉雲飛麵上現出驚恐不安的神色,口中卻振振有詞道:“華夏古國乃泱泱大國,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縱使再過萬年也不會真的衰弱不堪,況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嘿嘿,貴國的國力固然進步得很快,不過幾乎所有的知識都學自凡間,獨創性的東西未免太少了……”他不想過度刺激對方,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
即便如此,廳內的幾個倭人已經氣得瞪圓了眼睛,有的人甚至想一刀將他砍了。
室町斯俞卻向著眾人一擺手道:“善於學習是我們的長處。貴國的孔子曾經說過:‘三人行則必有我師焉。’所以學習本身並不丟人。何況我們大和民族的學習很有選擇性,比如學習唐朝不取太監﹑學習宋朝不取纏足﹑學習明朝不取八股。另一方麵,我們不但善於學習,還長於提高和保持,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論是茶道﹑禪宗還是歌舞伎﹐就連小小的棋道也已淩駕於貴國之上!難道不是嗎?”說到這裏他轉頭對山本洋意道:“將凡間之行講給專使聽聽!”
提起這個山本洋意就一下子來了精神,當即挺胸抬頭趾高氣揚地說道:“本人於正月十五抵達貴國京城,直到三月初八離開中原,其間馬不停蹄連續挑戰京中高手及各地圍棋名宿三十六人,一路行來,未曾一敗!想想真是好笑,偌大的凡間竟然沒有一個棋道高手!俗語說‘國力盛則棋道興’,由此可見,貴國的國力已經很弱了!要不然,怎麽會讓我大東瀛國區區幾個浪人盤踞沿海諸島那麽久?”
室町義得意地笑了,顯然對山本洋意的說法很滿意。
葉雲飛斜眼瞥了山本洋意一眼,“嘿嘿”笑道:“先生走馬觀花,直如浮光掠影,怎解凡間全貌?您所見到的高手恐怕也不是什麽真正的高手吧?”
山本洋意氣哼哼地道:“貴國的大國手徐無妨和周子離也敗在我的手下,這兩人總算是高手吧?”
葉雲飛莫測高深地微微一笑道:“據我所知,那兩人年前便被皇上派到敦煌搜集棋經去了,怎麽可能還留在京師?先生所見定然是別人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