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真的好想你(4)(一)
病房外的走廊裏,偶爾會有醫護人員走過。
蘇以珩看著一臉倦容的曾泉,問:“想喝什麽?”
曾泉搖頭,雙手在臉上抹了一下,看著蘇以珩,道:“謝謝你過來。”
蘇以珩拍拍他的肩,道:“想開點,會沒事的。”
曾泉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道:“中了五槍還能活著,真是奇跡了。可是,這奇跡到底能不能繼續下去啊?”
“醫生說了什麽?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有沒有預期?”方希悠問。
“還不知道,超過六個月就不好了。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曾泉道。
“你別太擔心了,迦因吉人自有天相,而且,爸爸他們也都在盡全力了。”方希悠安慰道。
曾泉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語,方希悠看著他的表情,心裏抽痛著。
蘇以珩看了她一眼,對曾泉道:“還沒吃早飯吧,走,我陪你出去吃一點。希悠要不要去?”
“我沒胃口。”曾泉道。
“還是讓以珩陪你出去吃點東西,我在這邊守著,要是有什麽事,我給你打電話。”方希悠的手放在曾泉的膝蓋上,望著他說。
“她躺在那裏連眼睛都睜不開,你還讓我出去吃東西?”曾泉盯著妻子,不悅道。
方希悠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以珩見狀,拉著曾泉起來,道:“走,我們去外麵透透氣。”
方希悠捂住嘴,閉上眼睛,將眼中的淚咽了回去。
走廊的拐角處是樓梯口,蘇以珩拉著曾泉的胳膊,兩個人一直走了過去,走到樓梯拐角處的窗戶邊。
蘇以珩掏出一支煙,遞給曾泉,曾泉接過來。
“希悠她,很擔心你。”蘇以珩道。
“現在躺在床上的是迦因,又不是我。”曾泉苦笑了下,道。
“我們都知道你的心情,可是,希悠她--”蘇以珩道。
曾泉看著蘇以珩,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以珩,有什麽話,現在不要和我說,我沒心情。”
“你是想把她的心傷到什麽地步才能知道回頭?”蘇以珩看了他一眼,道。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話題,如果你沒別的事情了,就不要在這裏站著。”曾泉道,說完看著窗外。
蘇以珩半晌不語,他知道曾泉心情不好,也不想再說什麽激怒他的話了。
“好,那你在這裏透透氣,我去樓上看看。”蘇以珩說完,拍拍曾泉的肩,走過他的身邊,就聽曾泉說了句,“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你也該清楚。”
“謝謝!”蘇以珩說完,走上了樓梯,在樓梯口摁掉煙蒂,扔進垃圾桶。
不遠處,方希悠依舊坐在長椅上,安靜極了。
很快的,覃燕飛就從裏麵出來了,方希悠忙起身迎過去。
“裏麵沒事吧?”方希悠忙問。
“沒事,嫂子,我去那邊打個電話。沒事。”覃燕飛說完,就走向了走廊盡頭的陽台。
方希悠看著病房裏麵,深深歎了口氣。
就在覃燕飛打電話的時候,葉敏慧和她的母親蘇靜從電梯裏走了出來,葉敏慧看見了和哥哥一起站在那裏的方希悠,忙叫了一聲“哥,姐姐”。
“小舅媽,您來了。”方希悠迎過去,問候道。
“裏麵怎麽樣?醫生都怎麽說的?”蘇靜忙問方希悠和蘇以珩。
方希悠搖頭,道:“手術很成功,子彈也都取出來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
蘇靜點點頭,鬆了口氣,道:“子彈取出來就好,幸好沒傷到要害,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是啊!”方希悠點頭道。
“可是,五個彈孔,那身上,那不得變成篩子了?”葉敏慧也沒想,就說了出來。話出口,才看見了已經走到身邊的覃燕飛。
“燕飛,你,你來啦!”葉敏慧忙起身,走到他身邊,小心地說。
覃燕飛聽見了葉敏慧說的話,心裏一陣陣刺痛,卻還是禮貌地問候了蘇靜。
“蘇阿姨,您好!”覃燕飛道。
蘇靜麵帶微笑問了他一句,又說:“醫生有沒有和你們談接下來的方案?”
覃燕飛搖頭,道:“現在要先度過手術危險期,後麵的治療,還要等他們再開會討論。”
“燕飛,你別太擔心了,一切都會好的。”葉敏慧站在他身邊,安慰道。
“謝謝。”覃燕飛道,“蘇阿姨,您先等會兒,我進去看看,把羅阿姨勸出來,現在看著迦因那樣子,她身體也受不了的。”
“好!”蘇靜道。
幾個人在外麵等著,覃燕飛剛進去,覃燕秋夫婦就趕來了。
病房裏,顧逸昀和羅文茵靜靜坐著,誰都不說一句話,羅文茵看著女兒,低低啜泣著。
“媽,要不您先出去外麵待會兒,這裏交給我就行了。”顧逸昀道。
羅文茵搖頭。
這時,覃燕飛進來了,說“羅阿姨,蘇靜阿姨在外麵。”
“媽——”顧逸昀提醒一句,羅文茵擦去眼淚,起身走了出去。
“哥,外麵來了好些人,你看,不如我在這裏,你出去看一下。”覃燕飛道。
顧逸昀看了一眼外麵,拍拍覃燕飛的肩,道:“好,那我出去。”
覃燕飛看著顧逸昀和羅文茵在病房外麵和來探望沈迦因的人握手交談,才坐在了床邊,看著她。
“哎,雪初,你打算什麽時候醒來?你想睡懶覺,我們都沒有意見,可是,你不能太懶了,知道嗎?睡夠了就醒過來,我聽說睡多了也會變醜的,你不想讓自己一覺醒來變成一個老妖婆的話,就要聽話一點,好不好?”覃燕飛低聲說著,視線在她那慘白的臉上,一動不動,“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你醒來的時候可別打我,也別不理我,我和昀哥打架了,不過,我跟他道歉了,你可千萬要原諒我,好嗎?你要是實在生氣,打我一拳就可以了,打多了,我怕破相。”說著,他的眼裏淚花閃閃。
“你聽得到我的話嗎?聽得到吧?如果,你聽得到,我就繼續說了,你別嫌我囉嗦,我怕我現在不說的話,以後,再也沒機會和你說這些了。”覃燕飛道,他停頓了片刻,“雪初,這麽多年,我有句話一直想和你說,可是,我沒有勇氣開口,說起來真是奇怪,我不是個膽小的人,怎麽在你麵前,就是,就是——”他苦笑了一下,“如果,如果沒有昀哥,如果你們沒有團聚,你,會選擇我嗎,雪初?”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隻有儀器的數據和圖形在波動。
他歎了口氣,道:“不管到什麽時候,你都不會選我的,是不是?因為,你那麽愛他,而我——如果,雪初,如果這一切可以重來,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在他之前認識你,一定要先見到你,可以嗎?”
可是,誰都知道,如果,隻是如果。
陸續的,曾家的人也來了,大家在隔壁一個閑置的病房裏交談,羅文茵情緒低落,沒多久就和顧逸昀一起去了醫生辦公室了解沈迦因的情況,和醫生交流。
藥物,從輸液管裏流進了沈迦因的身體,時間,就在這脈搏跳動的節奏裏流逝著,卻讓人感覺到怎麽那麽慢。
這一夜,除了顧逸昀之外,其他的人都離開了醫院。覃燕飛卻沒有走,一直守在病房外。葉敏慧又從家裏趕回來陪著他,卻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麽,隻是靜靜看著他。
“你回家去吧,太晚了。”覃燕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