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吻一觸即離
落塵震驚於墨香曾經無數次的跟落墨說起過自己，這心中就猶如剛喝下的這杯酒。暖的，辣的，幾乎想讓人流淚的。
“墨兒，是爹爹對不起你娘。”落塵眼圈泛紅，沉聲說道。是我對不起她，讓她負氣離開卻又沒有找到她！才會讓她……
落墨伸出手握住落塵的手，看著落塵說：“爹爹，這不怪你，娘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娘親常常提起你，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隻有字裏行間都難以承載的思念。後半句是落墨無法說出口的。
誰曾想當年的一場誤會，竟會使得兩人從此天涯海角，陰陽兩隔，再也無法相見？
縱是百般深情與愛戀，在生離死別中也開始變得無可寄托。最重的是人心，最輕的死別，什麽時候都是人所不能承受之輕。
落塵悶頭喝了一杯酒，拿起一旁的酒壺看著酒水嘩嘩的注入杯中說：“墨兒，你以後記得千萬不要隨意離開自己愛的人，千萬別。”
落墨點點頭，忽然想起花似錦，心頓時跌入了穀底，想了又想，心思千百轉才說：“爹，你怎麽知道你自己喜歡上我娘的？”
落塵聞言看向落墨，直把落墨看的耳朵發紅，惱羞成怒的說：“看我幹什麽啊？”說著趕緊不自在的將目光移向一旁。
落塵嗬嗬笑說：“墨兒，跟爹爹說實話，是不是有相中的人了？”
落墨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臉越發的紅了。
落塵一見落墨這樣子，就知道自家丫頭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啊，卻又有點心酸，倒了一杯酒說：“當時我初入江湖，正巧遇見你娘親。”
眼見著落墨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著自己，落塵低頭悶笑了一聲說：“算是一見鍾情吧。或許你也知道吧？你娘她很美的，空穀幽蘭之美，又有山間泉水的靈動。”
落墨點頭，娘親就是這樣的！
“丫頭，等你開始越來越惦記一個人，越來越想要了解一個人，想要天天陪伴著他的時候，思念她的時候。你就知道你是不是喜歡她了。刻骨的相思最能表明心跡，卻也最無力承受。”
落塵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落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說：“爹爹希望你不要受那如同噬骨般的相思。隻願有個人跟你情投意合，伴你一生一世。”
落墨紅著臉點了點頭，幾乎想要一股腦的將所有的心事兒都說給落塵聽，卻羞澀的如何也開不了那個口。
“墨兒，爹爹現在就希望能找到雲清璃解了你身上的毒，看著你穿上嫁衣，嫁給愛你的人。爹爹就整個人生大滿足了。”
“爹……”落墨眨了眨眼，動容的看著落塵。
落塵寵溺的笑了笑，伸出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落墨的後背。
話正濃，酒盡興。落墨雙頰泛紅，在燭光的照耀下仿若從酒中跳出的桃花仙子。落塵想：這丫頭出落的越來越好看了啊~
落塵看了看開始打哈欠的落墨說：“墨兒，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若是還想喝酒改天爹爹陪你。”
落墨點點頭，打著哈欠說：“爹爹也早點睡。”
落塵含笑看著落墨開始困得東倒西歪的樣子，滿心的滿足的幸福，伸出手抱了抱落墨說：“墨兒，幸虧世上還有你陪著爹爹，謝謝了。”
落墨伸手抱住落塵說：“墨兒也謝謝爹爹，三生有幸，能得爹爹的疼愛。”
落塵笑著捏了捏落墨的臉龐轉身離開，走入那漆黑的夜空，微微仰頭就看到那浩瀚的夜空中繁星點點，清風吹過讓人隻覺得心曠神怡，豁然開懷。
逝去的已經逝去，等待的還未到來，落塵轉身看了一眼，就見落墨倚在門邊，滿臉幸福的微笑著對自己揮手。帶著醉意的靈動的大眼，揚起的笑臉天真無邪。
看著落塵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落墨伸手拭去眼角的濕潤，轉身回屋。卻如何也猜不到這是他最後一次見落塵一身白衣，從此永不再見。
落墨鑽進自己的被窩裏，躺了一會兒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卻毫無睡意，饒是數了無數隻羊也睡不著。
又覺得自己的雙頰越來越熱，身上也熱，心中暗自詫異怎麽蘇幕清家的棉被這麽暖和，像個大火爐似的燒人呢！
聽著窗外的風聲，落墨心思一動，起身披上大氅。推開門走向院外。嘻嘻，風一吹涼快了。落墨悶笑了起來，看看四周，提起內力躍上一旁的屋頂上。
夜空像是一塊兒灰色的幕布，星光像是仙女灑向幕布的碎金，在皎潔的月光映襯下散發著閃閃耀耀的光芒。
夜風涼涼的吹的落墨更加的暈乎乎的，正要下來的時候一轉身正好看到楚香兒的房間一片漆黑。
唔香兒，想必是早已經休息了。香兒……唔，還有似錦，似錦，咦，似錦的屋內怎麽亮著燈光啊。
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站在門前推了推花似錦的房門，關的嚴嚴實實的。落墨又去推了推花似錦房間的窗戶，不料一推之下竟然推開了。
落墨傻笑了一聲，從窗戶跳入窗內。
走到裏間，看到花似錦正沉沉的睡在床上。旁邊一根長長的蠟燭兀自燃燒著散發出淡淡的光來。
落墨走過看著花似錦沉睡的容顏，沒有了白天的那一絲戒備和那若有若無對別人的疏遠，睡著的花似錦看起來格外的柔和。
一旁的燈光在夜風中時而跳躍，時而暗淡，在花似錦的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亮。
落墨坐到床邊，凝視著花似錦的睡顏。想起這一路走來，想起楚香兒，想起水明客棧前他和香兒的那個擁抱，想起下午香兒和他兩人之間的對話……
喉頭脹得發痛，心間就像是沁入了未成熟的葡萄汁中，酸的讓人想掉眼淚，想拿出來倒掉。
是什麽時候？
是從什麽時候起，發覺花似錦與他人的不同？是從什麽時候發覺自己對花似錦的依賴？
是那個初見的紫藤花架下的少年？又或者是那次中秋節在黑暗中一抹白衣？還是他拿著自己親手做的簪子戴到自己的頭上？又或者是在餘安城那個常春藤架前的藍衣男子？
是什麽時候，什麽樣子呢？初見他的冷冽?不解時候的憤怒，還是了解後他的溫柔?
思緒像是一把拂塵，拂去了埋沒在心間的所有塵埃，拿出那個最精致最精美的盒子，打開了那些一直珍重的，卻從不輕易示人的珍寶。
看著他開始相信自己，開始放下戒備對待自己，一點點的開始變得愛笑，一點點的去願意接觸別人，越發的光彩映人，氣質脫俗。
而香兒呢？香兒是美麗的、誘惑的，落墨承認就算自己是個女子有時候也會被他的美給震驚了。
那麽花似錦呢？她站在他的身邊，他伸手拉著她的手臂。是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落墨打量著花似錦英挺的鼻子，緊閉的雙眼。似錦，我隻想這樣陪著你陪到自己的生命盡頭不好嗎？從不奢望會有回應，就這樣簡單的看著你不可以嗎？
為什麽我還不滿足，為什麽我的心這麽疼呢？
原本心間壓下去的酸澀不可抑止的湧了上來，喉嚨裏像是有什麽哽在喉間疼的無法忍受。眼睛開始模糊，花似錦的樣子在氤氳的水汽中模糊不清。
落墨心間一陣慌張，伸出手想要撫上花似錦的臉龐，卻在落到他的臉上之時變得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的觸碰到他的眉毛，拂過他的眼睛，用手指點了點他堅挺的鼻子，看著他緊閉的雙唇。
“似錦，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啊？”落墨看著花似錦開始自言自語：“你不知道，你不會知道的，或許到我死你也不會知道的吧。嗬，可笑吧，我連告訴你勇氣都沒有。”
“似錦，若是你知道了我的心意，會不會就會變成我初到千葉穀那時的你，那麽的敵對我，若是那樣的話，我真的會的。可是我活不久了呢……”
落墨的淚在眼裏打轉，顫抖的手描摹著花似錦的輪廓。
“若是我，當初沒有離開慕王府，沒有遇到幕清，沒有跟著他到千葉穀，便不會遇見你。便也不會陷入這兩相為難的境地……”
“可是，若是沒有遇見你，若是沒有你，我會後悔的……後悔生命中沒有你……”
手掌摩挲著花似錦細膩的臉龐，落墨無聲的笑，鬼使神差的，低下頭，輕輕的一吻。
或許，
根本算不上吻，隻能說是嘴唇的相觸。
猶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來不及感受是什麽感覺。
落墨的淚卻不可抑止的滴滴墜落，落到了花似錦的眼上，嘴角。
眼前的他輪廓開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落墨壓下自己心間的驚懼，捂著嘴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淚從她的手背滑落無聲的滴入被子上，就像此刻像是沉入海底的自己的心。
轉身離開，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再看一眼。
關緊，離開。
而原本睡著的花似錦驀然張開雙眼，眸中清明毫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