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祝融
鄭度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張繡想要什麽，知道怎麽才能讓劉焉活下去。
他與張任給張繡效命，換取劉焉以及子孫活下去，這是一筆很不錯的買賣。
身為臣下，他不能為劉焉保有疆土，怎麽也要保住他的命啊。
在荀攸離開之後，鄭度便出了拘押他的房間，在一名張繡親兵的帶領下，他來到了拘押張任的房間內。
張任跪坐在房間內，安靜的看書。聽見動靜之後，抬頭見到鄭度微微一愣，隨即放下書卷，輕歎了一聲，說道：“不久前有人告訴我，說先生與主公被生擒了，我還不信，想不到是真的。”
鄭度聞言苦笑了一聲，說道：“是大司馬用的好計。急則我們唇齒相依，緩則我們自相殘殺。高定趁我們不備，將我們生擒了。”
說到這裏，鄭度看著張任很是感歎。張任忠勇善戰，如果當時他跟著他們一起走的話，兵力就絕對不僅數千人，而是二三萬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是他們圖謀高定，而不是高定圖謀他們了。
真是良將一員，可抵十萬雄兵也。
可惜，可惜。
張任沒有鄭度想的這麽多，遲疑了一下後，關切問道：“先生。大司馬要如何處置主公？”
張任是死忠。
並非是那種想一死了之，而博取一個忠臣之名的人。
他很關心劉焉的生死。
鄭度聞言頓時嚴肅了起來，然後拱手伏拜在地，誠懇說道：“還請張將軍搭救主公。”
張任並不蠢笨，聞言身軀一抖，歎道：“原來大司馬是要用主公的性命，迫我歸降。”
鄭度苦笑了一聲，搖頭說道：“以我觀之。大司馬有平定天下之心，怕也是有做秦皇、漢高之心。這等雄才（指有王霸之心的人），必然是求賢若渴。將軍忠勇，我還算有些才智。大司馬當然無所不用其極。他連我的職務都安排好了。割南中為雲州，任用我為雲州刺史。怕也是要用將軍為雲州將軍。”
張任歎息，隨即沉默了半響，才艱難說道：“如果能保住主公性命。我張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其實他也是鬆了一口氣，因為牽掛家中老母，他才沒有絕食自盡。但又感念劉焉的知遇之恩，他不能投降張繡。
隻能不降、不死，就這麽與張繡托著。張繡要殺他，他也無話可說。如果張繡放走他，他也會回去家鄉，侍奉老母。
但如果能救了劉焉的命，他也是願意的。
雖然張繡手段是惡劣了一點，但確實切中了他的軟肋。
“將軍真是忠義之人。”鄭度伏拜再伏拜，隨即才直起身子，歎息了一聲道。
如龐羲那樣的人，賣主求榮。
如張鬆這樣的人，沒有用處。
而如嚴顏、張任這樣的人，真的是忠義之人。隻可惜，嚴顏死在了巴中，可惜，可惜。
事已至此，張任稍稍打起了精神，抬起頭來問鄭度道：“先生剛才說，大司馬要割南中為雲州。恐怕要任用我為雲州將軍。那邊蠻夷眾多，部落互不統屬，甚至於互相殘殺。漢人稀少，實在不是什麽好地方。”
張任很頭疼。
倒也不是怕，就是覺得麻煩。
“張將軍所言甚是。”鄭度也覺得頭疼，歎了一口氣。但他隨即稍稍放鬆，說道：“但是若將南中比作荊棘。這一次大司馬大軍南下。是可以掃平不少尖刺的。而巴蜀人口眾多，我們勸說大司馬將部分漢人百姓，遷徙至南中。我們以此為根本，經營南中，還是可以立足的。”
“嗯。”
張任點了點頭。隻要有漢人作為根基，那就輕鬆多了。歸根結底，蠻夷是很難信任的。
兩個無可奈何投降之人，隨便巴拉了一下南中之事後。就起身來到房門口，對負責看管的親兵表示要見張繡。
那親兵也是機靈之人，連忙去稟報張繡。待回來之後，這親兵便請二人前往書房。
書房前，張繡與典韋、馬岱立在廊下，頻頻張望，張繡還沒穿鞋子，隻穿著襪子。
待見到鄭度、張任之後，張繡露出喜色，大步向前而去，一把捉住二人的手，向左看這鄭度，說道：“我不喜得益州，而喜得先生也。”
再看右邊張任，張繡笑道：“得將軍，何愁南中不定？”
“來來來，二位大才隨我來書房坐下。”張繡隨即一左一右，拉著目瞪口呆的張任、鄭度進入書房坐下。
且不說張任、鄭度初來乍到，領教張繡的【禮賢下士】。馬岱都目瞪口呆了起來，隻有典韋習以為常，隻是按劍跟在後邊，緊盯著張任，怕這廝有什麽不軌企圖。
典韋知道就算偷襲，張任也不會是張繡的對手，但身為護衛，這是他的責任。
進入書房之後，典韋用眼色讓馬岱留在外邊，自己則按劍跟著張繡身邊立著。
張任、鄭度二人一左一右跪坐下來。
“孤打算割南中四郡為六郡，設置雲州。任用鄭先生為刺史。任命張將軍為平南將軍、假節都督雲州諸軍事。如何治理雲州暫且不提。如今高定、雍闓、朱褒、孟元等人，盤踞南中，各有強兵。二位以為如何？”
張繡沒有多餘的寒暄了，坐下之後單刀直入道。
“請大司馬將舊部還給我，我願意領兵萬人為先鋒。不管天南地北，蠻夷、漢人，隻要大司馬一聲令下。末將跋山涉水，前往討平。”
張任眉頭也沒有皺一下，拱手說道。聲音洪亮而有雄氣，麵容堅毅，而如磐石。
“將軍真將才也。”張繡精氣神一振，豎起右手大拇指，讚譽了一聲。然後點頭說道：“好。我給將軍騎兵百人，文官十人。將軍先行前往成都，收攏舊部。準備出兵。”
“諾。”張任應諾了一聲。
鄭度與張任同行，先去成都招募官員，準備前往雲州建立雲州刺史部。
……
劉焉這個人還是蠻厲害的，但已經風燭殘年。
劉璋這個人沒有任何意義。
張繡沒有食言，下令將劉氏父子孫三代人，遷徙往羌中居住，給田畝、牛羊一定的財富，不至於讓劉氏餓死。
馬上啟程。
張任、鄭度在離開之前，給劉焉送行。
至此，劉焉已經不是囚犯了，隻是身份尷尬。他沒有坐囚車，而是坐普通馬車。
隊伍很龐大，包括劉氏子孫，劉氏家仆、隨從人員。
劉璋等人暫且不說。
一輛馬車前。劉焉與張任、鄭度看著彼此。
劉焉歎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如果不是二位搭救，我劉焉怕已經是黃土一堆。真是感恩肺腑。”
劉焉拱手作揖，朝著二人深深鞠躬。
“這是為臣應該做的，請主公不要這樣。”張任連忙扶起了劉焉，懇切說道。
鄭度也連忙還禮。
隨即，三人說了一些話。不久後，鄭度讓人取了酒來，三人喝了一杯。張任扶著劉焉上了馬車，與鄭度一起望著劉焉的隊伍緩緩往西北而去。
劉焉會經過祁山道，到達羌中。此生與他們就要天南地北，永不相見了。
“哎。”
張任、鄭度齊齊歎息了一聲，而後一起翻身上馬，帶著隨從人員，策馬往成都而去。
他們輕裝簡行，比張繡大軍先到達成都。
張繡排兵布陣，在巴蜀留下八位大將，總攝巴蜀之防禦、進攻，其中有步軍、水軍。
對於劉焉麾下的巴蜀兵丁，選精壯補充兵力，淘汰老弱回去家鄉。但是對於張任的舊部，卻沒有動彈。
張任到達了成都之後，迅速的整合舊部萬人，開始練兵秣馬。
鄭度在蜀中同樣很有名望，迅速招募了一些文官、幕僚，準備追隨張繡大軍，前往南中赴任。
張繡大軍則走金牛道，回到了成都。他沒有在成都停留，便率領樊稠、高順、胡珍、徐庶、公孫康、孟達等將，以張任為前鋒，大軍十餘萬南下南中。
消息傳來，南中地區一片嘩然。
司馬懿的計謀用的十分好，在張繡離開成都北上之後，南中便是歡欣鼓舞起來。
他們認為張繡與劉焉一樣，對於蠻荒之地的南中，無計可施。
畢竟他們山高地遠，且瘴氣、疾疫極多。
高定設計生擒劉焉，送去北方見張繡。不僅高定認為極為明智，連其餘南中大姓，也都認為明智。
如今消息傳來，破口大罵之聲不絕於耳。南方大姓也都報以冷笑。
邛都縣，高定的府邸。
大廳內。
高定宛如夷王一般，大馬金刀的坐在北方尊位上。西方兩側坐滿了人，其中高姓族人，占據半數。
高定左手按劍，身披甲胄，眸中露出凶光，聲音梗亮。
“張繡真是不識好歹。我幫他殺了劉焉，他卻殺了我族弟，發兵攻打南中。”說到這裏，高定冷笑道：“南中之地燥熱多瘴氣，北方大軍來了，不過是我們的耳食罷了。罷了，罷了。我就幹脆稱王。起兵！”
“大王。”
在座眾人頓時心神一振，拱手對高定一禮。高定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下令道：“修葺城池、收羅糧食、精選精兵，聯絡孟元、雍闓、朱褒，我們齊心協力，以逸待勞。等待張繡來。”
“諾。”
眾人轟然應諾了一聲。
隨著高定的一聲令下，整個越嶲郡內的的數十萬人口，二萬精兵，宛如精密的機器一般，高速的運轉起來。
與此同時，牂牁郡、益州郡（郡名）、永昌郡等大姓，也都起兵反叛。
一時之間，南中之地不複朝廷所有。
叛軍十餘萬，聲勢煊赫。
……
南中之地，蠻夷部落很多。
雖然朝廷統一稱呼他們為【西南夷】，但其實他們沒有統一稱呼，互不統屬，甚至於互相攻殺，比羌人還混亂。
有些部落漢化程度很高，有的部落漢化程度極低。
如蠻王高定，便是漢化極高的。
孟氏乃是南中大姓，當代首領為孟元，沒有稱王，但部族兵強馬壯，其子孟獲，驍勇善戰，在南中極有名望。
另外有大姓臣姓與孟氏交好。
臣姓盤踞在山寨之中，部眾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武器雖然簡陋，但是兵強馬壯。
其首領叫臣遙，生的八尺高，容貌雄闊，虎目如銅鈴，使得一柄狼牙棒，十分驍勇善戰。
有一女名臣祝融，年歲十六，驍勇善戰，使得一柄大槍。
孟元起兵抗衡張繡，便派人來到了臣姓， 請求對方幫助。臣遙便起族內精兵五千人，打算前往孟元處，相助兄弟。
此刻山寨之內，人馬行動，糧草運轉，絡繹不絕。
大寨內。主座上鋪著一張虎皮，左右兩旁裝飾蟒蛇皮。臣遙隨意的坐在虎皮之上，渾身上下散發著凶惡之氣。
就在這時，臣祝融從外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父親，聽說那張繡大槍無敵，我也要跟你去見識見識。如有機會，就會會張繡。”
祝融上半身穿著部族獨特的精美服飾，下半身卻圍著一張虎皮，露出小蠻腰，以及一雙豐滿圓潤的大腿。
她容貌極為精致，一雙大眼明亮有神，雖然膚色偏小麥色，但肌膚十分光滑，充滿了野性之美。
雖然人她身材相比於男子，十分細小，但卻有萬鈞之力，論武藝，連她父親臣遙也不是她的對手。
臣遙看著自己的女兒，十分驕傲，也很有信心。哈哈哈大笑道：“好。就讓你一起去，我們父女合力，將那張繡打的落花流水。”
“對了。還可以趁機讓你去見一見孟獲。這小子孔武有力，我想讓他做你的男人。”
臣祝融聞言既是興奮能去見識一番，又忍不住撇了撇嘴，吐槽說道：“這天下能做我男人的，一定要比我強。那孟獲行嗎？”
南蠻男女一向直爽。見女兒這等態度，臣遙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這你放心。孟獲這小子武藝十分高強，肯定比你厲害。”
“哼。厲不厲害，卻是打過才知道。”臣祝融冷哼了一聲，不服氣的挺了挺胸膛。
雖然她身材細小，在其肌膚下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屬於【瘦虎】。但該大的還挺大，尤其還很堅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