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群雄討張（四）
孫堅入蜀失敗了，但沒有損失一兵一卒。自返回了荊州之後，他新得江淮之地，擁有除了南陽郡之外的荊、揚二州。
這可不是經過摧殘的二州。
曆史上曹操與孫劉聯軍大戰荊州、後有關羽襲擊襄樊、陸遜襲取荊州、孫權劉備爆發夷陵之戰，最後的荊州殘破不堪。
袁術在江淮地區窮兵黷武，人民餓死無數，而曹操、劉備、呂布、孫策合力進攻江淮，後來盜賊橫行。曹操得到的江淮地區，也是一片殘破。
現在被孫堅占據的這兩塊地方都是好的。
江東孫氏子弟眾多，孫堅自己鎮守荊州，而以三弟孫靜等諸孫，以及內弟吳景鎮守揚州，以及招募張昭、張紘、周泰、蔣欽等，將揚州經營的極為不錯。
如今孫堅兵強馬壯，有再戰張繡之心。
荊州襄陽，孫堅府邸書房內。
孫堅一襲白色寬袖袍服，頭戴武弁大冠，大馬金刀而坐，雙眼直視前方，左手按在劍柄之上，氣勢雄渾。
他環視了一眼堂下，有蒯越、蒯良、朱治、孫策四人。
“我聽聞張繡在南中，與南蠻人交戰。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而我已定荊州、揚州，兵甲已足，當北上洛陽，尊獎王室。諸位以為如何？”
孫堅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聲音卻是鏗鏘有聲，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在座都知道孫堅為人，而且孫堅已經準備糧草、輜重多日，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父親北上洛陽，兒願率兵萬人為先鋒，先攻取南陽宛城。”孫策已經壯大，容貌五官隨母，英俊端正，而氣勢聲音隨父，聲音雄壯，英氣冠絕南方。他直起身子，抱拳說道。
“好。真我子也。”孫堅大喜，先誇讚了一下“兒子類我”，正打算應下。
便在這時，有小吏從外走了進來，稟報道：“主公。曹公使人鍾繇，已經渡江，馬上就要到襄陽了。”
孫堅的地盤少了南陽郡，襄、樊是最前線的兩座城市。鍾繇到達了樊城地區之後，孫堅的官吏才得到消息。
“喔？”孫堅有些驚訝，不過心中很快有了猜測，眉眼間露出喜色，笑著對眾人說道：“曹將軍乃是漢室忠臣，昔日諸侯都是裹足不前，隻有我與曹將軍戮力對付張繡，後來雖然兵敗，但卻也不負漢室。前幾天，還聽聞曹將軍攻滅了徐州陶謙，總覽四州之地。他現在甲兵已足，恐怕與我的想法是一樣的。我們並力，定能消滅張繡，匡扶漢室。”
“主公說的是，鍾繇此來，必然是為了聯合之事。我們可以暫緩起兵，與曹將軍商議之後，配合出兵。”蒯越捏了捏自己的胡須，從容笑著說道。
自被孫堅聘用以後，蒯氏兄弟日子過的很不錯，他人還白胖了一些。
“計算時間。鍾繇下午就應該到了。我們中午一起用膳，等他來。”孫堅點了點頭，站起來到門口觀望了一下天色之後，說道。
下午。
鍾繇帶著一隊隨從，在孫堅兵馬的保護下，來到了孫堅的府邸外。翻身下馬之後，他追隨一名孫堅安排的官吏，來到了書房外，而後孤身進去。
“見過孫將軍，諸位。”
鍾繇不認識孫堅，但沒關係，坐在上邊的肯定是孫堅了。一拱手後，鍾繇又朝著孫策、蒯越等人拱手。
“鍾先生。”孫堅等人一起抱拳，隨即孫堅請鍾繇坐下。
“先生這一次來，可是曹將軍有意出兵張繡？”孫堅迫不及待的問道。
鍾繇有些驚訝，隨即欣喜。討董一戰，唯有孫堅、主公忠義感天動地，心係漢室，天下知名，真是名不虛傳啊。
“正是。”鍾繇重重點了點頭，然後卻也說道：“我家主公新得徐州，為了可以統帥四州，自稱【車騎將軍】，也希望孫將軍能自稱【驃騎將軍】，與大將軍袁紹一起，起天下九州之兵，圍攻張繡。”
孫堅本人對於驃騎將軍這個職位，並不在意。隻要能匡扶漢室，就算是做個校尉也可以。
但是蒯越、朱治等人卻是心中一喜。
更別說意外加入個袁紹了。
“先生是說。袁……袁盟主也願意一起出兵？”孫堅激動的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雖說當日討伐董卓一戰，袁紹裹足不前，讓孫堅大失所望。但是袁紹確實是兵強馬壯，坐擁三州之地，也是除了張繡的地盤之外，最為繁榮肥沃的地盤，糧草、後勤充足。
再加上袁氏四世三公，聲望冠絕天下。如果隻是他與曹操起兵的話，稍稍有些勢單力孤。
但是加上袁紹，何愁張繡不死？
“我家主公是這麽打算的。是以派遣了滿伯寧，前去與袁將軍商議。隻是結果，還不知道。”
鍾繇聞言稍稍搖頭，袁紹那個人天下人都看清楚，能不能起兵還是兩說。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鍾繇臉上露出決絕之色，說道：“就算袁將軍不參加，我家主公自己也會起兵。”
喜悅散去不少，孫堅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就算隻有我與曹將軍，也一定要起兵。”
說到這裏，孫堅坐了回去，挺直腰板說道：“我可起大軍十五萬，北上南陽、洛陽。而曹將軍起中原精兵攻討虎牢，兩麵夾擊。我們也一定能殺了張繡，匡扶漢室。”
“孫將軍所言甚是。”鍾繇重重點頭道。
既然已經選擇起兵，那麽戰略上一定要輕視敵人。他們一定會贏，張繡一定會死。
不會有第二種可能了。
孫堅欣喜了一下之後，抬頭對鍾繇客氣說道：“先生一路辛苦了，請先去館驛歇息。我自會派人去與曹將軍聯絡往來，以及準備輜重、糧草。”
“諾。”鍾繇應諾了一聲，對孫堅拱手一禮，然後站起走出了大門。
鍾繇離開之後，孫堅臉上還是掩不住喜悅之色。抬頭對眾人說道：“馬上調遣周泰、蔣欽等人駕馭舟船，沿著長江來荊州。我們留下一部分兵馬守備襄陽、江陵，起兵十五萬北上。”
“諾。”
眾人轟然應諾了一聲，孫策的臉色無比亢奮。
……
張繡以耿武為荊州刺史，治所在宛城。以黃忠為征南將軍、假節、都督荊州諸軍事，以紀靈、章回、鄧至三人輔佐黃忠，共計精兵三萬人。
南陽宛城可以說是前線，與敵國緊鄰。
這些年黃忠既堅固城牆，廣積守城物資，又大肆派遣探子布置在荊州，消息往來道路不絕。
宛城。
征南將軍府，大廳內。
黃忠按劍坐在主位上。他年輕的時候，籍籍無名，到了中年才被袁術發掘，對袁術十分感激。
後來歸順張繡，一躍官拜征南將軍、假節、都督荊州諸軍事。氣勢便也上來了，當堂一坐宛如熊虎。
他的心中也對張繡，充滿了感恩之情。
“願效犬馬之勞，繼之以死。”
他視南方的孫堅為敵國，時時都想吞滅孫堅，匡扶張繡。隻可惜兵微將寡，實在打不過。
黃忠虎目精光閃閃，環視了一眼眾人，沉聲說道：“孫堅兵馬、糧草調動，有北上之心。諸位。此刻正是我們效命之秋也。諸軍馬上入城，準備守城。百姓可以出入，但必須加強盤查。”
“諾。”紀靈等三將齊齊應諾了一聲。
“耿刺史。你馬上派人遷徙宛城以南的百姓，往宛城以北，甚至可以遷徙往河南郡。我們堅壁清野，不能讓孫堅取百姓的糧食。另外，向朝廷求援。請發援兵至魯陽，與我呼應。”
黃忠左手握住劍柄，骨骼凸起，青筋暴起，聲如熊虎。
“諾。”耿武應諾了一聲。
隨即，眾人便按照命令行事去了。
黃忠呼出了一口氣，來到了門口站定，目視南方。雖然他久有吞並孫堅之心，但並不是沒有腦子的莽夫。
孫堅勇銳天下一流，又兵馬眾多，與孫堅硬碰硬沒有好處。堅壁清野，守備城池，呼叫援兵，才是上策。
“欺我大司馬還在南中嗎？我黃忠守備南陽郡宛城，一、二年沒什麽問題。等我大司馬率兵趕回，我黃忠便為先鋒，與你孫堅決一雌雄。”
黃忠一臉嚴毅，目視前方，氣吞萬裏如虎。
……
洛陽很慌。
張繡以強將鎮守洛陽四周。徐晃、太史慈在河東、河內二郡，黃忠在南陽郡，張遼據守虎牢，鉗製天下諸侯，又通過陸續的手段，將洛陽城內不穩定的漢室忠臣清理了，把洛陽經營的固若金湯。
但是當關東諸侯再一次起兵的時候，洛陽還是很慌。
因為張繡不在。
因為那個從來沒有失敗過，被稱為天下無敵的人不在。隻要張繡在，不說張繡帶回兵馬。
張繡就算是一個人回來，洛陽也是穩如泰山，張繡不在，洛陽就慌了。
太尉蔡邕實在沒忍住，下班之後，立刻乘坐上輦車，對車夫說道：“去尚書台。”
“諾。”車夫應諾了一聲，在前後甲兵的簇擁下，載著蔡邕去尚書台了。
蔡邕有名而沒有才能，官拜太尉是因為張繡嶽父。再說了。現在三公沒有權利，實權在尚書台。
蔡邕一邊慌亂，一邊沒有任何消息。隻能往尚書台，向賈詡、陳宮、戲誌才打探消息，想知道他們是怎麽布置防禦的。
不過蔡邕到達尚書台的時候，吃了一個閉門羹。一隊甲兵攔住了蔡邕的去路，為首的軍候沉聲說道：“戲尚書、陳中丞、賈長史正在商議大事，命小人在此鎮守，還請太尉不要為難小人。”
蔡邕氣的差點跳腳，他這個太尉真的是太慘了，真是有史以來最慘的太尉。不過他雖然生氣，但卻沒有胡攪蠻纏。隻能憋住氣，揮手對車夫說道：“往大司馬府去。”
“諾。”
車夫隻能載著蔡邕去了大司馬府。
蔡邕來大司馬府不是為了套取消息，而是來向女兒吐槽的。他直達內宅，在一處房間內見到了蔡琰。
張繡娶蔡琰的時候，蔡琰還是個小姑娘。這些年張繡都在外邊打仗，蔡琰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她容貌精致，而氣質端莊，有母儀天下的儀態。
見到女兒後，蔡邕吐槽道：“琰兒。女婿用我做太尉，讓我名震天下，卻把權利交給尚書台。這也沒什麽。我知道自己斤兩，實在難當大任。但是關鍵時刻。我連打探消息的渠道都沒有，真是窩囊。”
蔡琰笑著聽完蔡邕吐槽，說道：“父親為何打探消息？是因為擔心吧？女兒也知道，曹操、袁紹、孫堅三人起兵，非同小可。但那又如何呢？君侯既然把一切都交給了三位先生，就算是天塌下來，三位先生也能頂住的。父親不如在府中小住幾日。女兒去弄些小菜給父親，盡盡孝道。”
吐槽之後，蔡邕心中寬了不少，但還是氣哼哼的。勉勉強強點頭道：“好吧。多弄些好菜，我要大吃一頓。”
“好。”蔡琰笑著點頭。
連蔡邕當朝太尉都慌了，更別說其他了。河南郡的很多人，都打算賣掉田宅，往長安方向避難了。
誰都知道，洛陽四戰之地，兵鋒戰革一起，首當其衝。但是長安就不一樣了，是屬於第二階梯，而且防禦力比洛陽強多了。
尚書台內，也是一片慌張。往來的官吏，時不時的停下來看向了一處有重兵把守的房間。
戲誌才、陳宮、賈詡三人已經進去一會兒了，還沒出來。
大司馬不在，天下兵馬大權，掌握在這三個人的手中啊。
房間內。
戲誌才坐在主位上，陳宮、賈詡坐在左右兩側位置上。盡管戲誌才與陳宮都是【錄尚書事】，但是這裏畢竟是尚書台，尚書令戲誌才的地盤。
賈詡更不用說了，他隻是大司馬長史，在張繡不在的時候，有插手尚書台事務的權利而已。
壞消息不斷的傳來，朝野慌成一團。三個人很鎮定，隻是也有一些凝重。
“大司馬用我們為【宰相】，在他外出的時候，托付我們以大事。現在就是我們效命之秋了。局勢緊急，內外憂逼。二位以為如何？”戲誌才稍稍呼出一口氣，左右張望，目視陳宮、賈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