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這可能就是嫻貴妃的高明之處
湮玥也不想讓瑾淵在這種莫須有的事情上瞎想，正色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孩子，是一個很單純的人。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去看看百姓們怎麽樣了。”
瑾淵點頭，小心翼翼的扶著湮玥下床，確認她真的沒大礙之後，才放她自己走。
她休息的地方是一家沒燒的石頭房子，就在葉禾城的北邊，很是簡陋，除了守在門外的夢璃，還有一對年邁的夫婦，衣衫上全是補丁，卻收拾得很幹淨。
出了門就是院子，西麵種了很多青菜，東麵養了一些雞鴨，那對老夫婦正在院裏的石桌上擇菜，應該是在為晚餐做準備。
見到他們出來，立刻放下手裏的菜，慌張的站起身，一臉局促。
湮玥笑著走過去，拉起老婦人滿是老繭的手，“嬸子，麻煩你們了，給你們帶來災禍，真是對不住。”
老婦人看著自己沾滿泥巴和菜葉的手，被一隻纖細白皙手握著，忡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湮玥在給她道歉，她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有些不知所措，隻想把自己的髒手抽出來。
老漢連忙拉著老婦人跪下，可老婦人的手被湮玥緊緊的牽著，怎麽都跪不下去。
瑾淵走上前將半跪不跪的老漢扶了起來，“一切都會好的，葉禾城也隻會越來越好。”
老漢老淚縱橫，“南褚有皇上庇佑，也會越來越好。”
瑾淵點頭，拉著湮玥就走了，再多的歉疚也改變不了什麽，他們在這，隻會讓老人們不自在。
夢璃緊隨其後離開的時候，將自己的錢袋給了老婦人，在他們的推拒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漢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感歎的說道：“皇上真是個好人，隻可惜這麽年輕就白了頭。”
老婦人點頭附和，“娘娘也是好人，半點架子也沒有，還跟我道歉，其實有什麽好道歉的呢，這又不是她的錯。”
“算了，不說了，我們趕緊擇菜，一會把雞鴨都殺了，給他們加餐。”
“好你個老頭子，我之前想吃雞蛋，你都舍不得，現在怎麽變大方了？”
“你自己都不下蛋，還吃什麽雞蛋。再說我們的雞蛋不都拿去換錢，給你買蜜餞了。”
“哎呀，你怎麽又提這茬，讓你休了我另娶，你又不幹。”
“休了你，我要了孩子又有什麽用。”
“……”
湮玥走得很慢，耳力又特別好，聽著頭發花白的老兩口打情罵俏，眉眼都柔和了很多。
瑾淵握住湮玥的手，十指相扣，“隻要你不棄，我們以後會比他們更甜蜜。”
夢璃默默的和兩人拉開了距離，看著無比般配的身影，她的心第一次不那麽難受，這一對璧人，她現在是真的祝福，也願意放下執念了。
一路上都是殘垣斷壁，還有被烈火灼燒後的餘溫，讓人有種身處春天的錯覺。
三人直接前往宗祠，門口人山人海，都是抱著親人的牌位等著入宗祠的百姓。
宗祠的西麵全是一人粗的木頭，有人將木頭砍成一段段，有人砍成一片片，有人雕刻，有人漆染……
雖然數量眾多，但沒有一個人有絲毫懈怠，牌位精細，且不漏一人。
經過了一天一夜，大多數的百姓似乎已經接受親人離開的事實，臉上溢滿了悲傷，卻已經沒有了怨天尤人的低迷之氣。
湮玥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依舊昏暗，是那些冤魂凝結的怨氣，始終不願離開。
她看向瑾淵，“高僧什麽時候能來？去查那人蹤跡的人回來沒有？”
“消息才傳出去不久，高僧最快應該也要黃昏的時候到。去查行蹤的人應該快回來了，再等等。”
湮玥看著忙忙碌碌的身影，咬了咬唇，“我還能做些什麽？”
瑾淵很想說你什麽也不用做，可是看她一臉愧疚，就指了指雕牌位的那幾個人，“他們有些忙不過來，要是你會的話，可以去幫忙。或者和我一起去巡城，統計損失，以及核算重建需要的材料。”
“我去雕刻吧，雖然可能雕的不好，但也要盡一份心力。”
瑾淵點頭，看著她走進了人群，才轉身離。
其實他做的這些事，由工匠來做更合適，但他一點也不想讓自己閑著。
走出去沒多遠，就碰到了狂奔而來的醜隱一行，他連忙朝他走去，人還沒到跟前，就問道：“查出了什麽沒有？”
醜隱麵色發紅，氣息不穩，顯然是一路狂奔導致。
他停下之後，平緩了一下呼吸，才道：“城北找到了打鬥的痕跡，可是……”
瑾淵見醜隱停頓，麵露不解之色，緊接著麵色一緊，“可是什麽，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
“打鬥的痕跡不劇烈，而且有一處像是有人摔倒在地一樣，枯草被壓到了好大一片，但那處附近的腳印很深很雜亂，且有兩對腳印。還有一處的枯草塌陷，像是膝蓋跪地時造成的。而且回城的腳印隻有一對，而另一對直接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瑾淵想起湮玥的話，她說在要抓到那個刺客的時候失去了意識，可見就是在被壓倒的那一片。
可是在那之後，她並沒有受製於刺客，反而是站起來和刺客交談，那跪地的是刺客，還是她？
“你相不相信鬼上身？或者是話本裏的奪舍？”
不知道為什麽，瑾淵腦海裏突然就出現了這兩個詞，等他把話說完之後，才意識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所以不僅是醜隱愣住了，就連他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可笑。
醜隱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卻見瑾淵依舊對湮玥沒有任何懷疑，忍不住說道：“皇上為什麽不覺得是嫻貴妃撒了謊？”
他的話，引來了瑾淵的怒目而視，“如果她要撒謊，至少也應該製造出一些相符的痕跡，而不是明知道會引來大家的懷疑，還要說實話。”
“這可能就是嫻貴妃的高明之處，她……”
瑾淵冷聲打斷醜隱，眼裏溢滿了失望，“高明？你覺得她想隱瞞什麽？還是覺得她在圖謀什麽？”
醜隱猛的跪下，不怕死的說道：“她本就身份不明，既對付後宮妃嬪，又參與朝政，難道不是有所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