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我竟然連她的遺願都沒法完成
瑾淵繃著一張臉，嚴肅的說道：“那是，你們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他這話可謂說得極重，也非常的侮辱人，妃嬪們聽了，紛紛臉色煞白，全都跪在了地上。
她們雖然沒明說湮玥的不是，但隻要聽的人不是傻子，就能聽出她們的不懷好意，而位份低的妃嬪含沙射影的汙蔑僅次於皇後的皇貴妃，是可以被打入冷宮的，此刻她們當然害怕極了。
不過瑾淵並沒有真的為難她們，冷冷的留下一句“別在有下次”，就匆忙的離開了。
他本來想去曇華宮的，可剛才心潮起伏，身體隱隱有些支持不住，以免露餡，隻能回龍吟殿。
湮玥和玄空一起回到了曇華宮，兩人均站在門口看著頭頂的牌匾，麵露憂傷。
湮玥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輕聲道：“她說，曇華宮就是她的家，可是家還在，她卻沒了。”
玄空緊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得胸口堵得難受，連呼吸都帶著無法壓抑的痛意。
其實他和夢璃的交集並不多，也就是最近跟著卯隱學輕功和隱匿的本領，才接觸的多了一些，對她的印象也不過是聰慧，根骨佳而已。
夢璃對他的心意，他也是才知道不久，要說內心完全沒有觸動那是假的，畢竟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女人喜歡，可也沒有很大的觸動，畢竟他對夢璃無意，甚至還覺得這是一樁麻煩。
一想到那個毫無猶豫擋在他身前的嬌小背影，他就後悔得想撞牆，他當初怎麽就沒有答應湮玥帶夢璃出去走走，還覺得照顧她是一種麻煩，那時候她就已經命不久矣，可他卻說出來那樣的混賬話。
“砰！”
玄空一拳打在了門柱上，楠木柱子被打得木屑翻飛，而他本就受傷的胳膊再次崩裂，鮮血瞬間就濡濕了他的衣衫，可他仿佛渾然不覺，再次打了一拳。
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曇華宮的宮人，以凝珠為首，所有人都往宮門處跑，當她們看到玄空在“拆門”，湮玥卻緊盯著牌匾的時候，紛紛不明所以的望了過去。
雖說湮玥之間製造的狂風，以及夾雜著內力的呼喊，曇華宮的人都知道，但她們謹記湮玥的話，除非湮玥親自對她們發號施令，不然一切都不要理會，所以一直安分的待在宮內，真的什麽都沒有理會。
要不是感覺宮門要被拆了，她們可能都不會出現，以至於看到“奇怪”的一幕後，半天反應不過來。
凝珠最先動了，見回來的隻有玄空和湮玥，聯想到先到之前聽到的話，臉色白了幾分，有些心慌的問道：“夢璃姑娘呢？”
在她心裏，夢璃簡直是無所不能的女子，外能禦敵，內能持家，她從來沒想到，有天會聽到夢璃不在的消息，以至於之前聽到湮玥的話時，還以為是什麽計策。
湮玥的脖子早就酸了，可她不敢低頭，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夢璃橫死，她不想無能的哭泣。
在玄空對著柱子打出第三拳之後，柱子已經被打穿，房梁吱吱呀呀的，似乎有些堅持不住。
湮玥僵直的身體終於動了，一把握住玄空的手腕，幽幽的說道：“她不希望你因她受傷。”
這句話，一下子就戳著了玄空的軟肋，想到他是靠著夢璃的保護才活下來的，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最終還是垂了下去。
“她說，她死後，一半的骨灰要撒進河裏，去看更廣闊的天地，另一半的骨灰要隨我撒在崖底，讓彼此不再孤單。可是，她卻連骨灰都沒有，我竟然連她的遺願都沒法完成。”
湮玥哽咽著說完這句話，雙眸猩紅，裏麵翻滾著能吞噬一切的驚濤駭浪。
“遺願”兩個詞落入眾人的耳朵，大家就都知道夢璃不在了，臉上紛紛浮現出痛心之色。
凝珠猛的後退兩步，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失魂落魄的說道：“怎麽會？怎麽可能？不會的！不可能！”
夢璃平時對她挺照顧的，在她眼裏，夢璃簡直無所不能，所以她實在接受不了夢璃已經走了的事實。
有一個宮人上前一步，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用沙啞的說道：“娘娘，我們是不是應該給夢璃姑娘立個衣冠塚？”
玄空像是想起了什麽，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在胸口摸了摸，摸出一縷頭發遞到了湮玥麵前，“這是夢璃讓我給你的，她說你很長時間都不會放下，就當這是一個念想，讓你知道她永遠在你身邊，請你不要為她做傻事。”
聽了這話，湮玥恨不得去鬼界一趟，將夢璃的魂魄搶回來。
可是搶回來又有什麽用呢，夢璃的命數已經盡了，她根本沒本事逆天而行，讓夢璃再活過來。
湮玥看了眼夢璃的頭發，將它推回到玄空手裏，“等所有事情了了，你就帶著她四處轉轉，看她沒看過的風景，走她沒走過的路，見她沒見過的人。”
玄空沒有推拒，直接將頭發放進了懷裏，鄭重的承諾道：“我一定會的。”
在夢璃給湮玥留發前，他不是沒想過問夢璃要一縷，可是他還沒開口，就被夢璃堵了回去，她說：“我就不給你留了，情之一字太累人，我想走得輕鬆一點。”
他知道，是夢璃不想給他負擔，才故意如此說，他既然明白她的心意，就不能讓她走得不安。
湮玥掃了一眼凝珠和宮人，歎息一聲，“夢璃的衣冠塚，你們去辦吧，一定要選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她沒有親人，但我們就是她的親人，可明白？”
凝珠含淚點了點頭，“娘娘放心，我一定會打點好，幫夢璃姑娘尋一個好地方。”
湮玥沒有再說什麽，失魂落魄的往自己的寢殿走，而玄空轉瞬消失在夜空，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明明是閉著眼睛都很熟悉的宮殿，湮玥卻好幾次都差點絆倒，看得跟在她身後的宮人心驚肉跳，卻被她絕人於千裏的寒意震懾，不敢提醒和幫忙。
好不容易回了寢殿，湮玥一頭栽倒在床榻上，片刻後卻又弾坐起來，望著疊得整整齊齊的床榻出神。
今天早上，夢璃還從床榻上醒來，怎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