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一章 有娘生沒娘養的小賤.人
噬天算了算時間，也沒幾天了，便點頭應允，故意湊近了湮玥，很是惋惜的說道：“可惜啊，你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而你卻寧可把魔力用在‘破空’上，也不願給你的奴婢報仇，我真替她不值！”
湮玥的心咯噔一聲，目光如炬的掃向噬天，“我明明已經屏蔽了神識，為何你還能知道？”
噬天再次痞痞的勾住湮玥的肩膀，在她頸間用力的嗅了一下，滿意的說道：“還不是因為你身上的魔氣越來越精純了，這顆大補丸可比毀了一座城池還讓我滿意。”
湮玥的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想對策，噬天卻直接將她甩出了神識，陰冷的嗓音在她耳邊炸響，“別徒勞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能抗衡的，收起你的小心思，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利用你的身體做什麽。”
湮玥忍著再衝進神識的衝動，睜開了眼睛。
天光已經大亮，當她推開寢殿的門，竟已經是次日的午時。
凝珠一臉焦急的在門口踱著步子，門突然被打開，她嚇了一跳，看到湮玥完好無損，提前的心也放了下來。
“娘娘，夢璃姑娘的安息之地已經找好了，雖然不是離山最好的風水寶地，但很適合夢璃姑娘。”
刺眼的陽光照得湮玥有些晃眼，拿手遮擋之後，柔聲道：“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了嗎？選的是哪一套衣衫？”
“都準備好了，衣衫是玄空公子挑選的，奴婢不知是哪一套。”
湮玥點了點頭，“咱們未時出發，我先去找玄空。”
凝珠連忙應下，見湮玥往夢璃的房間走，連忙問：“娘娘要傳膳嗎？”
“不……你們吃過沒有，沒有的話就傳膳一起吃吧。”
湮玥沒有胃口，本不想吃的，看凝珠臉色不好，估計從昨晚到現在都滴水未進，便改了口。
說完，就朝夢璃的房間走去。
房間的門是開著的，玄空在裏麵，直挺挺的站在梳妝台前，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像個雕像一般一動不動，似乎以這個姿勢站了很久了。
“玄空？”
湮玥的聲音很輕，卻驚得玄空的身體猛地一僵，手上的信紙脫手而出，飄落在地上。
在玄空彎腰去撿信紙的時候，湮玥已經將信紙拿在了手裏。
剛看一個開頭，她又將信紙遞還給了玄空，“這是第一次收到情詩吧？我都不知道夢璃的文采竟然這麽好。”
玄空笑著點頭，合上信紙，緩緩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默念完，他用手緊緊的抓著胸前的衣服，心裏悶堵得厲害，他從來不知道夢璃竟然對他有如此深情，這份情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湮玥沒來過夢璃的房間，裏麵的陳設非常的簡單，一桌一椅一櫃一床，再加一個梳妝台，一覽無餘，但目之所及均纖塵不染，收拾得極其幹淨。
看著桌上擺著的一套衣服，湮玥上前看了眼，是夢璃平時穿的練功服，衣服的衣領和袖口都磨破了，看著有些寒磣。
“其實你挺懂夢璃的，她肯定很喜歡這套衣服。”
不是因為這套衣服有多華貴，也不是這套衣服出自大家之手，而是夢璃穿著這套衣服和玄空接觸得最多。
“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玄空再出聲時，聲音啞得厲害，臉上的疲憊之色愈發明顯。
湮玥上前拍了下玄空的肩膀，“收拾一下，吃過午膳之後，我們就出發去離山。”
離山在皇城外，是專門埋宮人的地方，而且不是每一人宮人都能埋在那裏，需要對皇家有功，且由皇後親自審核確認無誤後，內務府才會批出一塊地，不然離山早就屍橫遍野了。
湮玥現在享有和瑤昕同等的待遇，想要去離山埋個人，自然不用同誰說，要不是需要內務府的公函，她都懶得讓凝珠去打點。
一頓午膳，眾人吃得鬱鬱寡歡，全程無言，氣氛哀傷而又緊繃。
曇華宮的宮人很多，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去，除了凝珠，湮玥還帶了兩個幫忙拿香燭紙錢的宮人。
除了各宮的主子出事，皇宮內是不允許祭奠這類事的，畢竟太過晦氣。
當湮玥帶人公然拿著各種祭祀物品招搖過市的時候，又惹來了一陣閑言碎語。
不過沒人敢當著她的麵說什麽，昨晚的事已經在皇宮內傳得沸沸揚揚，所有人已經將她認定是無所不能的妖妃，即便是議論，也都非常小聲，生怕被幾裏之外的湮玥聽到，極其的可笑。
路過禦花園的時候，一陣小兒的嬉鬧聲傳來，湮玥本不想理會，馨兒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不是，不是，我不是小賤.人，我母妃也不是。”
“你當然不是小賤.人，你是野種！”
“對對對，她母妃如饑似渴，誰知道是和誰生了她，沒看到父皇都不管她了麽。”
“小野種，還以為巴結皇貴妃就能得父皇喜愛，昨晚被趕出來的滋味怎麽樣？”
“……”
各種嘻嘻哈哈，飽含羞辱和嘲諷的稚嫩聲音傳來，讓湮玥徹底的停下了腳步。
馨兒像是被激怒了，突然大叫了一聲，然後聽到一個男聲“啊”了一聲，緊接著破口大罵，“你個小賤.人，野種，你竟然趕摔我，活得不耐煩了，大家趕緊打死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賤.人。”
在湮玥剛要抬腳過去的時候，腦海裏突然冷哼了一聲，“怎麽，想去救？忘了寧貴妃是如何害你，而你又是如何反擊的了嗎？”
湮玥隻遲疑一瞬，連忙走了過去，邊走邊譏諷道：“救與不救，那是我的事，而且你怎麽知道我救她，不是在害她！”
她這話讓噬天瞠目結舌，想了又想，又覺得說得挺有道理，寧貴妃下馬，馨兒自然會受到波及，沒人幫襯自然可憐，可有人幫襯的話，也許更可憐。
因為跌落泥潭爬不起來的公主，不會有人在意，欺負著欺負著就被人遺忘了，或許還能安穩一生；而有貴人幫襯的落魄公主，隻會讓人更想將她踩下去，或許表麵上看著光鮮，但背地裏肯定更加淒苦。
像是被說服了一般，噬天再沒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