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二章 我一定要先遇到你，將心交給你
湮玥走到聲源處的時候，馨兒正抱著一個人撕咬，她抬眼看到湮玥時，不由得愣住了，正好給對方了機會，一腳就將她踹倒在地，其他人立馬上前群毆，嘴裏罵罵咧咧的，很是沒教養。
馨兒抱著頭，透過縫隙看湮玥，眼裏沒有祈求，也沒有憤怒，有的隻有擔憂。
擔憂什麽呢，擔憂夢璃的離去，讓湮玥難過自責。
湮玥一揮衣袖，圍著打馨兒的皇子公主們，紛紛四腳朝天的倒地哀嚎，馨兒有些發愣，竟蹲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的臉上青紫一片，嘴角還帶著血跡，看似很嚴重，其實都是皮外傷。
被湮玥掀翻的皇子公主本想破口大罵，在看到來人是湮玥之後，紛紛驚恐的閉了嘴，他們可沒忘記母妃的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能說皇貴妃一個字的不是。
湮玥的目光並沒有長時間的留在馨兒身上，再往回走時，輕飄飄的說了句：“我們去給夢璃建衣冠塚，你想去祭奠她麽？”
馨兒霍然起身，一把擦掉嘴角的血跡，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夢璃姐姐待她極好，這最後一程，她自然要去送一送。
當馨兒抬頭，湮玥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扼痕時，瞳孔猛的一縮，轉身離開。
她的腳步有些快，馨兒的腿受了點傷，一瘸一拐的，跟得很是費力，不過她咬牙忍著，不置一詞。
一行人出了皇宮，沒走多遠就到了離山。
即便是冬天，離山也蔥蔥鬱鬱的，讓人眼前一亮，根本不似一座墳山。
凝珠幫夢璃選的地方在離山南麵的山頂，能看無限風光，常年陽光普照，且風水極佳。
在山口給守山人看了內務府的公函，他就派了個人給湮玥引路。
當湮玥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後，他才喃喃自語：“當真是舉世無雙，不僅能帶兵打仗，還能力戰朝堂，更能待下人如親人，奇女子！”
來離山給宮人們建墳的妃嬪不是沒有，但也不過寥寥數人，且從來都沒有超過妃位的。
而這一次，一個皇貴妃屈尊降貴不嫌晦氣，還親自拿著鐵鍬要挖墳坑，恐怕整個南褚都找不到第二個。
湮玥才不管別人怎麽想，她做任何事都隻是因為自己想做而已，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和數不盡的荒唐理由。
剛開始登山，湮玥就問凝珠，“今天的皇宮有什麽動靜沒有？”
領路的人連忙快走了幾步，和湮玥一行拉開了一段距離，皇宮的秘事還是少聽為好，以免惹禍上身。
凝珠看了眼滿頭大汗的馨兒，有些為難的點了下頭，輕聲說道：“是有幾件大事，早上就想告訴娘娘來著，可一直沒機會。”
湮玥隻顧走路，像是沒看到凝珠的為難，“說吧，發生了什麽。”
凝珠離湮玥更近了一些，用更小的聲音回道：“寧貴妃被貶為庶人打入了冷宮，馨兒還住在惜羽宮，由老嬤嬤照顧；麗貴妃好像得了失心瘋，太醫去了好幾撥，皆垂頭喪氣的出來；許昭儀似乎病得更嚴重了，瀟荷苑昨夜很是吵鬧，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有就是夢璃姑娘的事，皇上命大理寺徹查化屍粉，隻要參與謀害娘娘您，全都處斬。”
“徐公公呢，有沒有他的消息？”
凝珠並未參與湮玥的複仇計劃，自然不知道湮玥為何突然提到徐公公，愣了一瞬之後，連忙道：“這個不是很清楚，不過皇上好像出事了，昨夜的龍吟殿也非常熱鬧，胡太醫不停的往太醫院跑，好像在來來回回的取藥。”
想到胡太醫說瑾淵已經油盡燈枯，活不了太久，湮玥還不太當真，隻當是誇大其詞，現在看來，他並不是危言聳聽。
不過眼下她也沒有時間管瑾淵如何，所有的計劃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所有殺了她的劊子手也都將付出代價，正是不能分心的時候。
離山麵積很廣，但不算很高，沒過多久就到了山頂，守山人的下屬告知地方之後，率先下了山。
馨兒拖著受傷的腿疾行了一路，此刻已經腫得走不動了，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一陣寒風吹來，透心的涼。
因湮玥不吭聲，凝珠即便心疼馨兒，也不敢有別的動作，隻是將她扶到了一顆粗壯的柏樹旁，就去忙自己的了。
挖衣冠塚，全是湮玥一個人幹的，她不讓旁人插手，且沒有動用法力和內力，全靠蠻力挖。
因是冬日，土早已被凍硬，有時候一鐵鍬下去，就像挖在了鐵板上，鐵鍬都會反彈。
所以光是挖一個小小的衣冠塚，湮玥就用了半個時辰，等挖好了，她的雙手也早就磨破了皮，雖沒有出血，但是血紅的皮肉看著也很嚇人。
玄空將練功服置於坑內，在湮玥準備填土的時候，他震斷了自己的一縷頭發，放在了衣衫上。
建好衣冠塚，立了墓碑，種上柏樹，燒了香燭和紙錢，剛好到申時。
此間，無一人說話，氣氛沉悶得可怕，呼嘯的北風從樹林穿過，發出悲鳴的嗚咽聲，像是在給夢璃送行，將每個人心裏的傷痛都撩撥到了頂點。
湮玥看著墓碑上寫著“夢璃之墓”，眼角的濕意化作淚水，滾滾而落。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會將麗貴妃折磨得後悔活在這世上，讓她親看著自己家破人亡，然後在夢璃墓前懺悔自刎。
玄空撫摸著墓碑，指尖慢慢的劃過“夢璃”兩個字，內心帶著無盡的傷痛，雖與情愛無關，但也讓他心緒難平。
字是他刻的，因刻時情緒失控，字刻得並不平整，指腹很快被劃破，在血跡差點染在墓碑上時，他連忙收了手。
他也在心裏對夢璃說道：我一定會替你報仇，帶你看盡天下美景，嚐遍人生百態。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先遇到你，將心交給你，不給任何人留方寸之地。
兩人對夢璃的道別都是無聲的，卻同樣哀傷得令人動容。
馨兒就比較直接了，趴在夢璃的墳前大哭，“夢璃姐姐，我好舍不得你，我一定會好好練功，將來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你在天上也要好好的，我每天都會對著星星許願，願下輩子還會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