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撕破偽裝
沈誌文和沈蕾還是如期去了祁時的老家，本來沒想去打擾她，結果去個漢服體驗館都還遇到了，那就真的是緣分了。
尹一景大年二十九才回老宅，尹茂特意讓範磊過來了一趟，家裏的檢查設備還算比較完備，尹一景也為了讓他和陳盼放心，很配合地做完了全部檢查。
當然，主要是視力檢查。
範磊當初是陪著尹一景一起出的國，當時徐一諾和他的關係還沒鬧成現在這麽僵，為了圓謊，範磊裝作很淡定的樣子說：“視力情況想要好轉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做完手術之後維持住現在的視力，問題應該是不大了，到時候定期去做檢查就好了。”
尹茂早就從徐一諾這裏知道他去“做了手術”，這時候聽到範磊的話，算是徹底放了心，但他還是說：“你這孩子，做手術這麽大的事，不告訴我和你奶奶，我們兩個老的怎麽說也能幫忙照顧照顧你，怎麽就這麽強呢。”
“爺爺，我這手術做完大部分都是醫護人員在幫忙照顧，他們更專業，至於生活上，您和我奶奶自己身體也不好，告訴你們了除了跟著擔心之外，也沒別的用，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尹茂想要查，絕對馬上就能查到，但他確實沒想到尹一景會在這件事上騙他們，所以根本沒想過去核查清楚，他確實非常高興，當天晚上就把尹一景叫進他主臥室的書房裏來。
“之前是沒辦法，才把公司交給一諾，”尹茂在這件事上從沒想過要遮掩和隱瞞，“你和他都是我孫子，誰更有才能管理公司，我就想把股份交給誰，但一家企業，舵手太重要了，要對所有股東負責，一諾確實不是這塊料，還是讓他去做更適合的事。”
尹一景沒有馬上回複。
尹茂知道他們兄弟倆從小到大關係都很好，也知道在麵臨巨大財產麵前，再好的關係也許都經不起考驗。
“這件事我和你奶奶商量過，公司交給你，也不會在其他方麵虧待一諾，”尹茂在這件事上，從來都不止是從私心角度出發，“不是沒給過他機會，但你也看到了，他把公司的事處理成了什麽樣，這些天多少董事會的人來家裏拜訪，你也都是清楚的。”
雖然集團現在還是叫“尹氏”，但上市之後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股東加入進來，不管是股東大會還是董事會，早就不是尹家一個人做主的時候了。
但尹一景的能力和手段，足以讓公司能有更好更長遠的發展，也完全能夠抵禦得住所有不懷好意的人。
尹一景問：“這件事您和一諾商量過了嗎？”
“他從小到大都是跟你奶奶更親，這件事讓你奶奶去談，或許更好。”
但尹一景卻搖搖頭：“爺爺，一諾早就不是當初跟在我身後叫哥哥的那個一諾了，您的話點到為止，很多事不說，我心裏也有數，這幾年尹氏的發展眼看要收不住，我不信您沒做打算。”
如果我真的瞎了，或是就是不肯去做手術，您打算怎麽辦？
在我根本不能勝任尹氏集團董事長這個位置的情況下，您是真的打算拱手讓賢，還是寧可讓公司發展受損，也要把自家人給推上去？
尹茂在五年前就因為身體原因退出了公司管理層，除了還是公司的大股東之外，其他所有日常事務全都沒有再插手。
這幾年不管徐一諾把公司弄成什麽樣子，人事安排怎麽變動，尹茂都是心裏有數的，他一直按兵不動，想必也不是等著他自我成長這個思路。
尹茂笑了笑，眼角的褶子裏都是笑意：“你這孩子……”
“我之所以一直拖著不解決眼睛的事，當然一方麵是因為現在技術並不嫻熟，還無法達到我想要達到的效果，”尹一景笑了笑，“另外一方麵，和爺爺的想法一致。”
如果真是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是誰都可以。
商人的角度，永遠是以利益最大化為原則。
徐一諾現在雖然已經很顯然沒有坐到那個位置上的能力，可也坐了那麽久，突然讓他讓位出來，換做是誰心裏都未見得平衡。
尤其是徐一諾，尹茂和尹一景是看著他長大的。
當初徐一諾的媽媽為什麽一定要移民出去，不就是因為覺得尹茂和陳盼偏心，重男輕女，公司的事都隻想交給尹褆，不想交給她。
父母的意誌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孩子，這些年徐一諾始終被留在國內，放在尹茂和陳盼身邊教養，也未見得沒有其他用意。
書房有一個很大的落地窗，采光非常好，尹茂從來沒有抽煙的習慣，可一直有品紅酒的愛好。
此刻陽光從落地窗外照射進來，其中一束光剛好落在紅酒背上，空氣中彌漫著淺淡酸甜的酒氣。
眼睛不好的人，嗅覺和聽覺總是格外靈敏。
這件書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至於無限放大了尹一景的嗅覺。
他走到窗戶邊，把窗戶打開，散掉酒氣，然後用上次送給尹茂的那套茶具泡了一壺茶，濃鬱的茶香在書桌上蒸騰著熱氣。
他倒了一杯茶遞給尹茂：“一諾可以說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看上去對我非常依賴，以至於對我身邊所有關係親近的人都有敵意，但這種敵意可以清晰地鑒別出來，不是弟弟對兄長的占有欲這麽簡單。”
換句話說，他是在斬斷一切可能成為尹一諾心腹的可能性。
不管做什麽事，孤家寡人總是難成氣候的。
尤其是像尹一景這樣天生生理就有缺陷的人。
明麵上看起來，是尹一景在照顧徐一諾，但事實卻是反過來的，徐一諾在利用情感裹挾住尹一景，以深入他的一切，阻斷掉其他任何可能。
溫水煮青蛙，不必大動幹戈，就能達到目的，確實是最適合徐一諾的一種手段。
“如果他真能把事辦成，把我身邊羽翼都剪短，尹氏這把交椅，他就坐得，可他偏偏沒這個本事。”
尹一景最後說：“我給過他機會，爺爺，接下來的事，就不是兄弟之間鬧脾氣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