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失去她的絕望
別苑的小池塘旁，高大的楊柳樹的枝條沒有生氣的垂釣著，池裏幾條小魚像是忍受不了低溫的水流也不安的遊來遊去。整潔寬大的房間裏，舒適的擺設，暖和的氣氛，兩個人麵對麵坐著正若有所思的品著手裏的名茶。
“紫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目的了吧？”男人看向窗外，思緒正被寒冷的空氣牽動著。
紫彥笑了笑，“謝謝父親這次的幫忙，給您添麻煩我很抱歉。”
“為了那個受傷的女孩？”
“讓她受傷的事，已經出乎了我的預料。”紫彥的表情有些無奈，更多的是擔憂。“好在翼的槍法不準……不然她真的出了什麽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明明一開始的目的隻是為了想幫她的忙，沒想到卻幫了倒忙。”
男人品了一口茶，茶香濃鬱，久久縈繞著香氣，“那天突然接到你的電話真的讓我覺得很意外……你離開的這幾年時間裏，雖然我們偶爾也會碰麵，可是你居然會提出那種要求，真是讓我覺得難以置信。”男人嚴肅的看著紫彥，“不僅要我利用東城夜的失誤將他強行留下，而且還拿了那樣一份不平等合約要求東城夜同意，這真不像你的作風。”
“那份合約隻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並沒有打算真的實行。東城夜又不是笨蛋，怎麽可能會同意那樣的條件。”
“可是你萬萬沒想到，為了那個女孩，他同意了？”
“是啊！這整個事件真的有很多地方讓我意外的……翼也是其中一個。”
“那個孩子並不在你的計劃之內吧？誰會想到，他也會喜歡上那個女孩呢？”男人的表情突然溫和了許多，“自從你離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你的名字……就算我告訴他，已經找到了你，他還是不肯再見你一麵。”
“他還是很恨我吧！”回憶一點一滴的聚集在腦子裏，蕩漾開一縷一縷的波紋。
男人歎了口氣，“說他恨你，還不如說是太愛你了……因為一直無法相信你的離開，所以這幾年他始終都在封閉著自己的心，連我也沒辦法走進。”
“這次回來能見到他，我也很高興。不過似乎我們的關係又惡化了呢……”紫彥的笑容有些冷漠，有些不安，有些無奈。
“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嗎？你明知道做這個決定風險有多大。”
“要想止住她的哭泣，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回到東城夜的身邊。剛剛開始調查東城夜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他跟我們鷹雲的關係，所以才想利用這個機會逼曉靈回到東城夜身邊。如果是直接跟曉靈說讓她回去，她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不過，如果東城夜遇到危險，曉靈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紫彥靠向椅背，抬頭望向天花板，“原本隻是希望曉靈找到東城夜之後，事情就算結束了。沒想到中間會出了這麽多事……”
“你止住了那個女孩的眼淚，卻止不住翼那孩子的傷心。難道在你心裏，那個女孩比翼更重要嗎？我還記得小的時候，你最喜歡的人一直都是翼。”
紫彥搖了搖頭，“不管是翼還是曉靈，他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也許就是因為翼的關係我才會注意到曉靈吧！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個雨天……收養我的奶奶帶回了一個女孩，她一直哭泣著，就像下雨般好幾天都沒有停止過。然後我帶著她出去玩入過一家蛋糕店，她拉住了我笑著指著櫥窗裏的黑森林蛋糕告訴我她想要的時候，我就開始沒辦法再放著她不管了。無論是性格還是愛好，曉靈都跟翼小時候一摸一樣……總覺得隻要把曉靈帶在身邊，我對翼的愧疚就會少一些。”
“我看你是時候跟翼好好談談了……”
紫彥看向他的父親，笑著說道，“我會的，不能再讓那孩子為我哭泣了。”
另一邊，尚思帶著夜和曉靈回到了維多聯。曉靈被轉到市醫院進行救治，樸爸爸一直陪同左右。至於夜，他並沒有什麽大礙，醒來之後就被尚思勸回東城家休息去了。
一周之後，東城家主宅別墅內……
“父親，找我們有什麽事嗎？”香阪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理事長，一邊撫摸著手裏的小貓一邊問道。
“敬吾，曉靈的事你已經辦完了？”
“是，已經跟她談過了，她也答應會離開夜。”理事長舉了個躬，麵無表情的回答道。
“那就沒錯了……”老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父親，是有什麽事嗎？”老人的行為讓香阪夫人更叫疑問。
老人歎了口氣冷冷地說道，“夜已經答應和黛茜訂婚。”
理事長緊皺著眉頭，而香阪夫人卻一陣欣喜笑著說道，“真是太好了，那孩子終於想通了。那我們就盡快準備吧！”
“父親，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夜為什麽會突然答應？”理事長的心情一點沒有放鬆的跡象，反而更加沉重起來。
“是從丹尼爾回來後吧！”
“丹尼爾？”理事長有些驚訝，他若有所思的說道，“夜突然出差一個多月音信全無，我就已經注意到事有蹊蹺。不過好在夜及時回來，謠言才不攻自破。前兩天我也派人到丹尼爾調查過，不過似乎關於夜和鷹雲之間的所有消息都被封鎖，什麽也沒有查到。我看……夜在丹尼爾一定發生過什麽，不然他不可能會這麽容易就妥協的。”
“敬吾！”香阪夫人不滿的叫道，“夜答應訂婚不是很好嗎？你不也希望我們不要傷害曉靈嗎？為什麽你還有那麽疑問啊？”
“我隻是覺得這件事很不對勁……自從夜回來之後，不管是賢，尚思，還是黛茜，他們的反應都很不對勁。我怕……”
“有什麽好怕的！難道你以為夜是故意答應的嗎？你的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自願做的事，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答應的。夜才不是那種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
老人頻頻點頭，“香阪說的沒錯，既然他已經答應了，你們兩個就盡快準備吧！哦，夜現在人呢？”
“在自己的房間裏，好像已經一個星期沒出門了。飯菜也是老管家送進去的……而且奇怪的是，他很少會在家裏待這麽長時間。”
“你又在杞人憂天，他喜歡待就讓他待好了，反正公司那邊有尚思和賢，能出什麽事啊！”
“父親，就這樣放著他不管嗎？”理事長很是擔心。
“讓黛茜去看看他吧！訂婚的事她也已經知道了，讓他們多點時間相處吧！”
走廊上黛茜獨自一個人來回走動著，她想敲開夜的房門，卻還是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夜。
“黛茜？”尚思從樓梯下走了上來，賢尾隨其後，“你怎麽會在這？”
“你們是來找夜的嗎？”
賢突然走上前，抓住黛茜的手腕激動問道，“夜答應訂婚了，是不是真的？”
黛茜沒有說話低著頭，尚思不悅的拉住黛茜往身後一攬，“賢，我說過吧！不管他們訂婚是不是真的，我也希望你不要遷怒於黛茜。如果你讓她受傷了，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尚思，我看你還沒有搞清楚情況。現在你的敵人是夜不是我，黛茜就要跟夜訂婚了，你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跟我講這些？”
“你們不要吵了，先看看夜的情況吧！我聽管家說，他已經把自己關起來一個多星期了，我很擔心他啊！”黛茜從尚思後麵站了出來，不安的說道。
賢和尚思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再說什麽。賢不滿的扭開頭走向夜的房間，門被反鎖起來，賢一怒用力的一腳踢開了房門。房間裏黑漆漆的，撲鼻而來的一陣濃密的酒味。賢先走了進去，黛茜剛剛踏進房門就被一個空的紅酒瓶子絆了一跤，尚思急忙扶住黛茜擔心的說道，“小心一點。”尚思觀察了一下四周，房間裏什麽也看不見，“黛茜，電燈在哪？”
“在門後麵，我去開。”
“不用了，我去吧！你待在原地不要亂動……”
燈亮了，房間裏的景象嚇到黛茜倒吸了口冷氣。雜亂地板上，橫七豎八的堆放著各式各樣的酒瓶子，更多的是被打破的碎玻璃片。書架上的書也好像是被翻過一樣，幾乎全部丟在了地上。床頭的兩個坐式台燈也被砸的亂七八糟，露出裏麵的一些電線似乎也被扯斷了。黛茜小心翼翼的走向陽台，窗簾不被撕了下來，一直存放在橫杆上的植物也七零八落變得不成樣。植物掉落的土壤弄髒了地板，放眼過去，屋內一片狼藉。
“夜？”黛茜一驚，大聲問道，“夜呢？夜在哪？”
尚思指了指賢站立的方向回答道，“浴室裏有水聲，應該是在裏麵。”
黛茜急忙跑賢身旁，她著急的敲打著門，“夜，你在裏麵嗎？夜？我是黛茜，你快出來啊！夜……”
賢拉開黛茜，“你讓開，我來。”話音剛落，賢又是一腳踢開了浴室的玻璃門，隻聽見一陣接一陣傳來玻璃碎落的聲音。
黛茜驚訝的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不由的流了下來。夜低著頭將身體縮成一團靠在浴室的角落，任由著蓬頭裏的冷水淋濕自己，沿著水流的方向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裏麵參雜著鮮紅的血跡。夜的雙臂像是被什麽利器割傷，深一道淺一道都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黛茜顫抖的走向夜，輕輕地觸摸夜的臉頰，冰冷的體溫再一次刺激著黛茜的感官。她用顫抖的手抬起夜的臉，慘白的嘴唇沒有血色，半睜開的眼睛傳達出來的是失落與絕望，他就像一個失去靈魂的軀體，沒有了感情，沒有了溫度，沒有了他想要的一切……
賢憤怒的推開黛茜，抓起夜的領子將他拉了起來，“你答應訂婚了是不是？”賢不顧一切的大喊道，“曉靈還在昏迷，你居然就要跟別的女人訂婚了嗎？你這個混蛋，你說話啊！”
夜冷漠的笑著沒有說話。他一把甩開賢的手，搖搖晃晃的拿起身旁的酒瓶往喉嚨裏猛灌了一大口，無視賢的存在向房間內走去。賢現在是怒氣衝天，他追著夜回到了房間裏，再一次拉住夜的領子大喊道，“你給我說話啊，回答我！”說著，賢便是一拳將夜打飛了出去。
黛茜驚叫著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尚思快一步束縛住身體不能動彈，“不要過去，你會受傷的。”尚思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讓他們出出氣也好，憋在心裏隻會讓他們更難受。”
“可是夜的手……”黛茜潸然淚下望著尚思不知所措。
“放心吧，比起身體上的痛，夜心裏的煎熬才是他難以忍受的。”
賢走上前，抓起躺在地上神情恍惚的夜，再一次問道，“你真的要跟黛茜訂婚嗎？你真的準備放棄曉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