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透明的你
“我不希望她伸手卻觸碰不到我……”
淩亂的記憶裏，我看不清你的容顏；悲戚的命輪裏，你苦笑著流下淒淚；悵惘的張開雙手，我卻始終無法擁抱到你，望著煙花散開的天際，我的心也隨著黑暗消逝在你茫然的瞳孔中……冰凍的空間裏，血腥味弄髒了純潔的空氣，緊張的氣氛彌漫著房間的每個角落，被擊碎的玻璃，被扯斷的硫珠，被撕裂的窗簾，互相注視的淒冷，麵麵相覷的牽掛。懸掛著半空中的鐵鏈也不時的發出悅耳的碰撞聲，咚咚的敲打著人們的內心……
“東城夜，這件事我並沒有打算牽連到其它人，外麵的人我已經撤走，現在隻要你做好決定，這件事也就可以結束了。”緩過情緒的玉蘭夫人靜靜地看著夜，不可否認，夜的真誠她已經感受到了。如果能讓這種未知結局的災難平靜的解決，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如果眼前的男人能讓曉靈幸福，其他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夜緩緩的抬起頭回望著玉蘭夫人，房間裏寂靜一片，所有人都等著夜的決定。這時候的夜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玉蘭夫人麵前……房間裏的空氣突然凝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一瞬間的停頓，夜毅然跪倒在玉蘭夫人麵前，用著令人彷徨而低沉的聲音答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到底給你們的生活帶去如何沉重不堪的回憶，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背負了怎樣的仇恨度過這漫長的十一年，此時此刻，這裏所有的事都讓我感覺到迷茫與不確定。我並沒有打算要維護他們或者替他們脫罪，對於他們傷害你們的事，我能說的也隻有對不起……但是我唯一能確定告訴你們的是――對曉靈，我從來沒有真心想要傷害她。如果可以的話，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不願看到她受到一點傷害。”想到曉靈，夜的心裏便有千萬溝壑，坑坑窪窪的狼狽不堪，無法抹平的疼痛卻真實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現在，不論您要怎麽懲罰我的父母，我都不會阻止。但是請您答應我……”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盡然會被逼到這個地步，對於曉靈，他已經投降了。“讓我代替他們贖罪，他們欠你們的所有，不惜一切代價我都會償還的。”
“你說什麽！”夜的話讓原本平靜的玉蘭夫人突然勃然大怒，銳利眼神憤怒的盯著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的意思是要拒絕我們的安排，你的選擇就是要丟下曉靈嗎？”最後的一句話，玉蘭夫人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叫喊。“你這個混蛋！”玉蘭夫人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朝夜頭上撞去，一陣粉碎聲過後，夜沒有閃躲依然靜靜地跪坐著，任由額頭那溫熱而鮮紅的液體沿著臉頰滴落而下……
“玉蘭？”樸爸爸驚嚇的跑上前握住玉蘭夫人的手腕。片刻後，樸爸爸才轉頭沉默不語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夜。
緩緩地抬頭看向玉蘭夫人的夜眼裏充滿的無力與茫然，“曉靈說過……如果有這麽一天，我因為她而傷害了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她就會消失，永遠從我身邊消失……她可以恨我，可以傷害我，可以利用我，但是我決不允許她從我身邊逃開！”曉靈，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好想見你，好想見你，好想見你……“玉蘭夫人，如果您愛曉靈，能不能請您最後答應我一件事――在我死後，替我轉告曉靈，如果有一天她找不到我了，就請您讓她把我放在心裏恨我一輩子吧！因為是我先違背了誓言……”夜的聲音有些哽咽，喉嚨像是被什麽硬物堵住似得讓他疼痛難忍。“明明說過，隻要她願意伸手向我求救，我就會抱緊她的。”
“東城夜，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你以為我不敢嗎？你以為我會顧及曉靈，什麽都不敢做嗎？”玉蘭夫人憤怒舉起手中的槍抵住夜的額頭，“你的如意算盤打的還真是好呢。即使沒有你，我也可以守護曉靈的幸福！我不會幫你轉告，你永遠也別想進入曉靈的心裏！等你死後，我會讓這裏的所有人都和你一起陪葬！”
就在玉蘭夫人要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所有人倒吸了口冷氣，“也包括我嗎？”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著漸漸出現在門口的曉靈，散亂的發絲下隱隱約約透露而出的絕望目光，傷痕累累的身體飄飄於呼的顫抖，伴隨著淩亂的氣息，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如死寂般毫無表情……
夜淡然一笑，沉默不語的盯著映襯在自己瞳孔中的曉靈。玉蘭夫人顫抖的放下右手，驚恐而欣喜的注視著眼前憔悴的像是不堪一擊的人兒。隻有樸爸爸張口失聲喊道：“曉靈，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曉靈麻木的轉動著眼睛觀察周圍的情況，明明已經什麽都看不清的她卻依舊努力而艱難的讓自己保持清醒。眼前模糊一片讓曉靈倍感不安，昏昏沉沉的腦袋不停使喚的疼痛，渾濁的空氣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窒息似的。是病發了嗎？為什麽覺得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呢？我是在做夢嗎？我的夢裏為什麽會有夜的氣息？意識已經漸漸離開現實的曉靈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對勁，現在她的心裏除了問他在哪，已經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曉靈努力的睜開雙眼尋找著夜的蹤影，那個讓自己視線突然變得清晰，滿臉鮮血的人是誰？曉靈的雙腳像是被鉛鎖住一樣沉重的讓她邁不開腳步，顫抖的身體與雙手觸電般發麻起來，頭腦蒙蒙的下意識微啟雙唇卻隻能擠出一個字，“夜？”
“曉靈！”黛茜就像看到希望一樣突然哭喊的爬到曉靈腳邊，驚恐的抓住曉靈的手臂叫道：“曉靈，救救尚思，嗚嗚他流了好多血，求求你救救他！曉靈，我求求你救救尚思，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啊！求求你，幫我救救他，嗚嗚我該怎麽辦？”
對於黛茜的乞求，曉靈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她緩慢的將目光轉移到尚思的身上，來不及思考，曉靈便無意識的拖著疲憊的身體向尚思靠近……就當大家以為曉靈要救尚思的時候，她卻低頭帶著奇怪的眼神盯著受傷的尚思好一會兒。突然一聲沒有意料到的槍聲再一次劃過半空，所有人都驚恐的難以置信的看著曉靈手上那隻還冒著灰煙的銀色手槍……隻見尚思難受的咳一聲便昏了過去。
原本就已經是驚魂未定的黛茜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驚恐的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跑到尚思身邊奮力的一把推開了曉靈。曉靈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推離尚思的身邊，許久之後，緩過神的黛茜才顫抖的伸出雙手抱住尚思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啊……”
這時意外的是曉靈臉上沒有任何驚慌恐懼的表情，僅僅隻有那失神的眼神還疑惑不解的望著瞬間崩潰的黛茜，“黛茜不是夜的新娘嗎？為什麽還抱著其它男人呢？”隨著話音的消失，已經沒有思考能力的曉靈再一次舉起手中的槍對準黛茜……
“你還要用我的槍讓多少人消失？”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一旁一直昏迷的瀧早就無聲無息的醒來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難得受了傷可以休息一下，你們還真是吵呢。”瀧忍著腿上和肩上的疼痛坐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看向曉靈，“如果你再不來，我可能真的會沒命出去的樣子。”
“韓瀧，你！”發現韓瀧醒來，野弘怒不可遏的舉起槍對準瀧。而在此同時，曉靈也下意識的調轉自己手上的槍口對準野弘。
瀧不以為意的坦然一笑說道：“野弘，到現在你還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嗎？你覺得現在你還報的了仇嗎？”
“韓瀧，你少得意！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為憑她一個人就能救得了這裏所有人嗎？”野弘突然咬牙切齒的喊道。可是還沒等野弘說完，砰的一聲又是一場觸目驚心的場麵。背後中槍的野弘驚嚇的轉身看向曉靈，他以為她不會開槍，他以為她不敢開槍……而此時此刻，依舊冷漠的沒有麵無表情的曉靈讓他不由得毛骨悚然起來。
“嗬，當然可以。隻要曉靈願意，這裏沒有人會再受一點點傷害。”瀧冷笑著盯著癱倒在地上的野弘，“你以為她是誰呢？難道你沒有想過她是憑什麽這麽順利找到我們的嗎？”
野弘怔住了，“為什麽會這樣？”
“瀧受傷的話，小茹會找不到他的……”曉靈淡淡無心的一句話讓一旁詫異的夜心如刀割。
事實上，曉靈的表情也讓瀧嚇了一跳。無神而失去焦距的目光絕望無奈的包裹著那琥珀色的瞳孔，瀧深深的感受到這一瞬間曉靈失去了她的靈魂，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一絲的情感，就如同行屍走肉……
另一邊，突然開槍的曉靈讓樸爸爸也難以置信的張大雙眼，玉蘭夫人更是恐懼的盯著曉靈像是在尋找著什麽……隻有夜，靜靜地沒有什麽反應。在他的臉上看不到其它人臉上的驚恐，看不到害怕，看不到吃驚……僅僅是那痛徹心扉的情感讓他心跳不止。
“小茹在找你……”
瀧愣了一下微微上揚著嘴角漫步來到曉靈麵前，瀧低頭靜靜地望了曉靈好一會兒。突然瀧一手攬住曉靈冰冷而僵硬的身體順勢抱進懷裏，另一手強硬的壓製住曉靈的頭腦勺傾身吻住了曉靈顫抖的嘴唇……淡淡的一吻曉靈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地等著瀧放開自己的那一刻。“你跟小茹一點也不像。你太過透明反而讓人看不清你，雖然這樣的你，我並不討厭。但是一味的逃避現實並不能解決什麽問題，如果支持不住，問問你的心，你最想依靠的人到底是誰？不要羞於表達自己的情感，這種事並不麻煩也不醜陋。而且並不是凡事都要靠自己，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極限，如果逼自己太緊，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可能都會受到傷害？我想這也是你所不願看到的吧？”一番長篇大論之後，瀧才心滿意足的放開曉靈獨自一人離開了房間。接下來會有什麽樣的結局與命運，那就要看曉靈和夜共同的決定了。
“尚思，你醒醒，嗚嗚你醒醒啊！”瀧走後，房間裏便隻剩下黛茜淒慘的哭喊聲。突然，黛茜憤怒的轉頭瞪了一眼一旁呆呆地還沒有恢複意識的曉靈“你這個殺人凶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發狂的黛茜怒氣衝衝的一把將曉靈推向玻璃書架……猛然曉靈整個人朝書櫃撞去重重的摔倒在地，手上的槍也被甩到地上，瞬間玻璃碎片如雨花一般飛向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