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能否割愛
周宴被問得莫名其妙。
這裏是皇宮,他還沒問他為何出現在這兒呢。
“自然是來給父王送呈文,羨弟呢?也是來見父王的?”
陸驚羨懶得搭理他。
周宴早習慣了他的德行,雖說看不慣,卻又因摸不透他的深淺,不敢得罪。
“羨弟接下來可有事?若是無事,不如咱們兄弟倆去悅樂坊坐坐?”
陸驚羨冷嗬,漫不經心地低頭整理束袖,“太師府出了這麽大事,你倒還有閑情逸致?”
周宴強顏歡笑,“我現在倒是比任何人都急,可無論查案也好,治病救人也罷,本殿除了等結果,又能做什麽?”
陸驚羨總算稍展了眉目,“這倒也是,不過你這個時候去悅樂坊,被太子舅舅知道,怕是不好吧。”
周宴搖搖頭,意味幽深的笑道,“隻要羨弟不告密,父王又怎會知曉呢……”
陸驚羨嘴角噙起三分笑意,“先說好,我這人一向不住嘴,說什麽不說什麽,可不好說。”
周宴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也翻身躍上馬背。
悅樂坊
得知兩位貴主來,紅姐親自派人安排了上等的廂房和最濃鬱的佳釀,不肖吩咐,便流水般的送上酒菜來。
“殿下可要安排幾位姑娘進來伺候?”紅姐殷勤的問道。
周宴蹙眉擺擺手,“不必,叫你的人都退下去。”
紅姐接觸最多的便是達官顯貴,最是明白事理,見兩位的神色也不像是來玩姑娘的,於是撐著笑識趣地重重一躬,“那兩位爺有事再招呼奴家。”
室內大門一關,隔絕了外麵的旖旎的絲竹管弦。
兩人相對無言的喝了幾口酒,三巡過後,周宴才緩緩步入正題,“關於太師府,羨弟怎麽想?”
陸驚羨無甚興趣,隻低頭飲酒 ,“查案是大理寺的事,我怎麽想有何用。倒是宴兄,你又沒吃大理寺的米糧,考慮這些做什麽,舅舅難道還吩咐你查案了?一身二任,委實辛苦了些。”
周宴自嘲般的笑了笑,“羨弟倒是樂得自在,為兄我卻是深受其累。要知道,這太師府的案子若是不查清楚,父王怕是要將這筆賬算到我的頭上了。”
陸驚羨挑眉看他,唇角笑容淡漠,絲毫不見同情。
周宴這話說得隱晦,也在試探陸驚羨的態度。
陸驚羨仿佛沒聽出來他的暗示,提了下眉梢,懶懶的說道,“這有什麽好抱怨的,凡事有一利便有一弊,這道理宴兄應該也知曉。”
聽他話的意思,完全是不想多管閑事。
周宴抿了抿唇,不甘心的又問,“那你覺得,這背後算計的人是誰?裴家還是周邵?”
自從他去了趟瓊州,自覺自己與陸驚羨的關係匪淺,就算以他性子不見得參與站隊,最起碼不該是站在自己對立麵的。
陸驚羨勾唇,不緊不慢道,“聽聞宴兄身邊能人異士甚多,這問題著實不該問我。再說了,宴兄心裏不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真相是什麽還重要麽?”
周宴眸光閃了閃。
如今事到臨頭,若說自己還沒想應對之法是不可能的,可若不查到背後的人,又豈能讓他安寢。
“話雖如此……”
“能不提這掃興的事兒麽,”陸驚羨懶懶的倚在椅背上,將他打斷,“這酒還能不能喝了?”
周宴無法,隻得將這話頭撇在一邊兒。
陸驚羨酒量極好,一口一盞,兩壺酒下肚,漂亮張揚的桃花眼還如沒飲過酒一般清明。
“對了,我聽說宴兄有個老相好,就在這坊裏,為何不將她叫出來坐坐?什麽樣的美人,還讓宴兄藏著掖著?”
周宴臉色難得一僵,看向那雙一向涼薄的眼眸,“你怎麽還聽過這茬?”
“宴兄的風流韻事,可是傳的人盡皆知,話本子都不敢這麽寫,我怎麽不能知曉?”陸驚羨單手支頤,饒有興趣。
周宴抵唇輕咳,“那早以是幾年前的事了。”
“那現在呢?你因何還不履行婚約?”陸驚羨含著戲謔道,“左相府現在可是如日中天,那沈家二女聽說也姿色不錯嗎,做了沈仲華的快婿,舅舅那碗水就很難端平了,這難道不是一條捷徑?”
落日的餘暉映在鱗次櫛比的街頭,同樣也照亮了人心。
周宴沉默不語。
不得不說,他心裏清楚,娶了沈若巧確實是一條捷徑。
沈仲華是文臣之首,也是父王的近臣,他的千金自是旁人趨之若鶩,求而不得的,這也是周邵之所以對沈暢感興趣的原因,即使沈暢已經被逐出家門,但不也是想背靠沈仲華這個靠山嗎。
他周宴為了那至高的位子,一向能屈能伸的,忍一時之苦方能為日後謀萬全之策。
他是擅長以大局觀摩事實的人,可在男女之事上,他卻猶豫了。
自己可以與沈若巧共同謀,卻無法接受與她共連理。
盡管知曉沈若巧論姿色和地位都是郡王妃的最佳選擇,可一想到未來要與一個毫無興趣的女人共度一生,他就覺得乏味無趣。
“你說的倒容易,這事左右也不急於一時,以後再說吧。”
不知為何,他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裏就浮現出鍾明晚那對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來。
周宴蹙了蹙眉,眼中精眸閃過,再度飲了一口酒,才將這思緒壓下去。
陸驚羨看著他猶豫不決的情緒,磨了磨後槽牙,唇角勾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
“怎麽?是為了你那紅粉知已?”
周宴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想也沒想地搖頭,“並不是,風塵女子而已,何至於牽腸掛肚,都是傳聞而已。”
陸驚羨‘嘖’了一聲,一對漂亮的桃花眼上揚,“是麽,這悅樂坊裏出來的姑娘,聽說是姿色上乘,柔情似水,你的紅粉知己是此處的頭牌,該是另有一番風情吧,不瞞宴兄,我都想見識見識了。”
周宴眉心一跳,“你……識得嵐風?”
陸驚羨慢條斯理的搖頭,唇角邪魅的上揚,“正因為不認識,才想見識一番,就是不知宴兄可否能割愛?”